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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皇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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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药的屈灵依卧在床上,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药味儿,平百弼和戴固都没上值,守着白鹿竹给屈灵依第一次施针。
“不要紧张。”白鹿竹在安慰坐在床边一直在抖的平百弼。
被扎成刺猬的屈灵依还没有多少反应,平百弼倒是汗如雨下紧张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平百弼不好意思的抬起袖子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紧张,不紧张……”
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白鹿竹听。
白鹿竹不仅跟她母亲学医术还同云县的瞎子仵作学验尸,所以她对人体穴位可以说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扎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对屈灵依的施针,屈灵依的脸色也从一开始淡然变得略显苍白。
平百弼和屈灵依是少年夫妻,甚至平百弼年纪还比屈灵依小上两岁,从小到大他一切行为都以屈灵依为准,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屈灵依状态上的萎靡,被肉堆起的下垂眼猛然抬起。
“白大夫,我夫人脸色很不好。”
白鹿竹还没说话屈灵依先是有些不满:“大题小做,这点难受比当年怀平安的时候强多了,九牛一毛。”
白鹿竹也耐心解释:“灵姨体内蛊毒淤积已久,现在做的就是一点点散布在她体内的毒引出来在逼到一个地方,最后一次性拔出。”
“今天还是刚开始,之后会越来越疼,最疼的时候是用蛊虫拔出蛊毒的时候。”
昨天平百弼送白鹿竹的蛊虫全都让她喂了小紫,经过y晚上的消化小紫甲壳变得更硬更光滑。
最后拔出蛊毒所用的蛊虫就是小紫,为了免除平百弼的担忧白鹿竹便将小紫放了出来。
“这就是最后一天会用到的蛊虫,我的本命蛊之一小紫。”
随着白鹿竹的话,一只足足有半个手掌大小的蝎子,昂起如同一把锐利匕首的尾巴不急不缓地从白鹿竹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掌开始,缓缓爬向她的胳膊,动作既优雅又充满威胁
接着,小紫沿着白鹿竹的肩颈曲线,悄无声息地爬向她的脸,最终停在了她那双清澈似小鹿灵动的眼睛上方,一动不动。
小紫的身子,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黑的紫色,它硕大锋利的双鳌微微抬起。似乎在准备攻击。
每一节肢体都紧紧地贴在白鹿竹的皮肤上,仿佛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诡异的图腾,紧张焦灼的治疗氛围因为它的出现变得古怪。
白鹿竹把调皮的小紫从脸上拿下来,警告似的敲了一下它的头,一抬眼发现气氛不对。
怕虫子并且经过昨天冲击的宋羽涅身体依然紧绷,戴固那么大一个子企图用床柱子掩藏自己,平百弼弥勒佛似的笑容勉强,屈灵依干脆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白鹿竹没想到整个屋子除了自己竟然全都怕蛊虫。
怪不得昨天她提起治疗蛊毒需要用到蛊虫屈灵依表情那么难以接受,原来是怕虫子,可平百弼要是怕虫子的话昨天那一罐毒虫是怎么来的?
平百弼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往白鹿竹手上的蛊虫看,稳住声线解答白鹿竹的疑惑:“我夫人刚生产完不久身体虚弱无法承受拔毒治疗,所以你母亲北上之前留下三只蛊虫,靠着这三只蛊虫和她留下的方子我夫人才坚持到现在。”
三只蛊虫轮换着每半月咬屈灵依一口才稳住她体内的蛊毒,也是因为这三只蛊虫的缘故平百弼才知道蛊虫以毒虫为食,他才投其所好让部下搜罗了一罐毒虫加上前段时间得到的野灵芝一同送给白鹿竹,没想到这毒虫最终还是用到自己夫人身上。
如果能选择屈灵依到是真希望再也用不上蛊虫,这些年她快被这些虫子咬出阴影了,尤其在知道他们吃什么的时候。
明明是被一只虫子咬,但她总感觉有无数虫子在自己身上爬。
为了病人的身心健康白鹿竹只好把小紫放回陶罐,离开之前小紫亲切的冲站在一旁的宋羽涅打招呼。
宋羽涅不敢回应,僵着脖子移开视线。
白鹿竹还是娇惯自己孩子,转手就把陶罐交给宋羽涅让他捧着,而且她还从平百弼说的话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平叔,你刚才说我母亲北上之前留下三只蛊虫,那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北上?”
平百弼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屈灵依,屈灵依比闭着眼睛没有表示,平百弼思索了一下道:“你父亲是京城中人你知道吧。”
白鹿竹点头,她知道她父亲是京城人,她母亲死之前给她留下半只玉佩并告诉白鹿竹她的父亲是京城人,不过也死了,死得比她母亲死的还早。
白鹿竹推测正是因为她父亲死了,她母亲才遭到迫害不得已带着还不记事的她四处奔波,最后在云县落脚。
平百弼继续道:“你父亲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你父亲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论走哪儿都会带上你母亲,并且支持你母亲的所有决定。”
“当年他们夫妻俩只是途经泽县,但你母亲看到我张贴的寻医榜便决定留下来替我夫人医治。”
“你父亲二话不说安排好商队,陪你母亲留在泽县足足一年,直到我孩子的出生才带着商队离开。”
“你父亲生意做的最大时候被朝廷封为皇商,御赐牌匾一块儿。”
皇商……
宋羽涅蹙眉:“京中只有一家皇商,但他们皇商的名号并不是因为生意做的大而是因为献药。”
白鹿竹:“献药?”
宋羽涅:“对,当年皇上龙体欠安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子监国为保龙体张贴皇榜,招揽天下能人进宫医治。”
“那商人就是在这时候献药成功,皇上病愈,特次皇商名号,并将一些官家产业交给他经营。”
屈灵依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平百弼抄着手笑容和善闭嘴不谈。
宋羽涅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年纪小,当年的事儿也是听长辈说的,平百弼虽然远离京城但阅历足,每当进京述职总少不了打探各方消息,且又是白鹿竹父母的故交。
白鹿竹眼睛转了转,内心深处她其实更愿意相信平百弼说的,京中那家拥有御赐牌匾的皇商一开始是她父亲经营的。
“平叔……”白鹿竹正想趁机在问一些关于她母亲和父亲的事儿时平百弼突然顺着宋羽涅的话终结话题。
“泽县偏远,事情又过去这么久,京城发生的事传到这边变了味道也说不准。”明显不想在谈。
白鹿竹又试了几次,试图重新开启关于她母亲和父亲的话题,平百弼讲话滴水不漏,直到屈灵依施针结束她也没得到别的消息。
屈灵依更是一句话不说。
白鹿竹提着药箱往小院里走,宋羽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直觉告诉他,他或许做了坏事,一时间不敢出声。
推开房门,白鹿竹屋里的桌子上摆了好些用红绸盖着的盒子,候了许久的丫鬟立刻出现礼仪得体:“据说白大夫家乡喜欢银饰,为了感谢白大夫我家夫人特地找了能工巧匠给您打了一套银制头面。”
苗人是游走的民族,所以喜欢把盘缠打成银饰随身带着,现在安定下来喜欢银饰除了祖辈的习惯也是因为喜欢它的颜色和实用。
白鹿竹掀开其中一个红布,里面是一整套可拆卸的银冠,冠的最中间镶嵌着一颗半个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珍珠。
嚯,单是那颗珍珠就比的上这个冠的总值。
再打开另一个盖头,里面是些零零碎碎的小饰品,有耳坠,有吊坠,还有几个主体是银钗的掐丝蝴蝶。
其中白鹿竹最喜欢的是一螺钿小蛇发簪,小蛇的鳞片是螺钿镶嵌的,杂志不同光线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就像真的鳞片一样。
白鹿竹一看就爱不释手,推辞的话卡在嘴边硬是说不出。
宋羽涅看出白鹿竹的挣扎劝道:“灵姨的一片真心,收下吧……”
他看了一眼垂眼安安静静立在一旁好似一副没有生命仕女图的丫鬟,用手挡住嘴巴靠近白鹿竹:“灵姨的儿子快要从私塾回来,就当作是给科举生调养身体的报酬。”
白鹿竹同样靠近宋羽涅:“调养身体用不到这么多。”她指了一下头面上的大珍珠。
宋羽涅一本正经:“收下吧,京城里给科举生调养身体同讲经的价格一样,三天就能买下一副头面。”
真的吗?白鹿竹眼睛睁大,京城的物价这么高吗?
真的,宋羽涅点头。
他的眼神过于真诚,白鹿竹一点不勉强的信了,高高兴兴把螺钿小蛇发簪插进发髻:“好看吗好看吗?”
发簪好看,白鹿竹好看,可搭配在一起有些怪,因为她头上现在除了这个螺钿小蛇还有好些银饰,走起来银饰随着她的问题动作上下左右轻微晃动,灵动轻巧,螺钿小蛇在这些轻薄银饰里太有特点。
装作仕女图的丫鬟见状主动道:“白大夫,我帮您换一个更适合这根发簪的发髻可好?”
“好。”白鹿竹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