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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蛊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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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县县令平百弼,没做县令之前在夫人屈灵依家传的镖局做伙计,俩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后来镖局因为某种原因被封,平百弼这才科举考官来泽县做县令。
泽县的捕快基本上都是当时镖局里不愿意离开的伙计,镖局走镖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所以这些人手上基本都沾过血。
“戴固,”屈灵依道:“他也是我俩本家的兄弟,早年跑镖的时候伤了脸,不然也是一个板正小伙。”
一旁候着的戴固闻言咧嘴憨厚一笑。
白鹿竹眼神飘忽:“唔……”
或许吧,但更有可能不是板正小伙而是魁梧小伙,戴固的个头实在大。
“你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屈灵依清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上扬的眼角显示期待白鹿竹的回答。
可惜结果只能让她失望,从她有有记忆起就没听她母亲提过她还有在泽县的朋友。
白鹿竹眼神再次飘忽,思索片刻,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没有。”
屈灵依喝茶动作一顿,茶杯放回桌面发出清脆一声,再次求证:“一次没有?”
白鹿竹摇了摇头。
屈灵依低哼一声,随后嘟囔了几句,要不是白鹿竹坐的近差点没听见:“嘴巴真严,什么也不说……”
“算了,”嘟囔完屈灵依好似想开了,转而开始询问白鹿竹她母亲去世几年,这些年她独自一人过得怎么样。
白鹿竹一一回答。
茶喝了一壶,点心吃了两盘,屈灵依依旧在询问这些琐事,完全没有提及她让白鹿竹千里迢迢来泽县得到目的。
而白鹿竹单靠看和听只能诊断出屈灵依身体虚弱,旁的看不出什么。
戴固又上了一壶新茶,给他们三人斟满,屈灵依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眼瞅着有继续闲聊的趋势。
屈灵依问的话极有分寸没有打探白鹿竹的隐私,但她的眼神太过锐利,白鹿竹总感觉自己被她在细枝末节处剖析,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当屈灵依摆出继续的架势,她抗拒的挺了挺脊背稍稍远离屈灵依。
“灵姨,”屈灵依觉得自己名字中灵字最好听,所以让白鹿竹叫她灵姨。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之前中了什么毒?”白鹿竹主动转移话题终止屈灵依的闲聊。
屈灵依护镖行走江湖,同各色各行的人打交道,不说有一眼辨真假的眼神,但也能看出一白鹿竹此时的眼中三份担忧六分冷漠和一分不耐,偏偏她还装出十分忧虑和亲昵。
她收回眼神,收敛衣袖露出带着纵横伤疤的右腕,白鹿竹抬手搭上给她诊脉。
换手诊脉间隙,屈灵依突然开口:“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我以为你会先问些其他的。”
“比如?”
“关于那封信,关于你母亲。”
“问了您会说吗?”白鹿竹反问。
一进门屈灵依就没引着她和宋羽涅到正厅或是其他房子里,而是选择在后花园的凉亭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开放的空间,完全不是一个想要谈事情的态度,白鹿竹何苦再去试探。
屈灵依的沉默也证实了白鹿竹的猜想。
白鹿竹嘴巴一瞥,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试探,要不是屈灵依身上或许有关于她母亲的线索她早抬抬屁股走人了。
屈灵依是她母亲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这么试探远道请来的医者显然是不在乎自己生死,那她还管什么。
现在为了得到线索她只能压下不满给屈灵依诊治。
微凉的手指搭上屈灵依的脉搏,白鹿竹收起眼中的满不在乎变得严肃,眉头微微蹙起,好一会儿才把手拿开。
白鹿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需要我母亲留下的手札。”
她母亲看病有一习惯,如果是暂时治不好又或是主家因为一些原因要更换大夫她母亲就会留下一份手札,手札记录她从接诊这位病人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遇到的情况和开出的药。
屈灵依早有准备,手一挥就有人捧着托盘上前,托盘上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钥匙也随木箱子放在托盘上。
看她没有打开木箱子的意图,白鹿竹也不扭捏试探拿起放在一旁的钥匙自己打开木箱子。
从外面看不出来,木箱子里面又深又宽,中间还有一个挡板分隔成大小不一的两个空间,大的那边是一个被翻的起毛边的本子,小的那边最上面放了两个银饰,银饰下面垫着一块儿布。
白鹿竹打量了两眼看不出材质后就放弃,伸手直奔大的那格,打开一看,果然是她母亲的手札。
她母亲的手札加上她自己的诊断,她已然判断出屈灵依并不是单纯的中毒而是毒和蛊虫的结合,简称蛊毒。
这种蛊毒初期在人身上只会引起浅表的郁结,中期也不过会使习武练气之人偶尔真气闭塞,末期也不过是运功时会导致筋脉阵痛。
可它阴毒的地方在于,若是女子接触,一但有孕这种蛊毒就会迅速发展直到末期,引起女子全身剧痛无法忍受,同时还会使中毒女子和她腹中胎儿异常虚弱。
最终导致母体消瘦,胎儿胎死腹中。
堕胎药物大都是伤气伤血的寒凉之药,同蛊毒有同根之用,若是服用堕胎药不仅达不到保大弃小的作用反而会加快一尸两命的结果。
蛊毒歹毒,用药之人更是心思阴狠。
她娘当年应是用蛊把胎儿的胎毒全都转移到母体身上,然后用针封住母体大穴并把毒彻底锁在体内直到胎儿出生。
屈灵依手上的纵横伤应该就是那时中蛊取蛊时留下的。
在然后伴着针灸和药,一点点把毒从经脉中放出来,一点点化开。
无疑这是非常漫长的过程,为了达到屈灵依现在正常状态她娘当年至少要守着屈灵依一年多。
这样一想屈灵依和她娘确实是故交。
白鹿竹把她母亲的手札妥善放到一旁,打开药箱拿出脉枕示意屈灵依再次伸手,这种蛊毒她是第一次见,稳妥起见她需要再切一次脉。
相比于白鹿竹的正襟危坐屈灵依神态放松,她看着白鹿竹秀雅的脸目露怀念:“我认识你母亲时她同你差不多大。”
“昔时,余身受蛊毒之苦,痛不欲生,几欲自绝。吾夫遍寻名医,无计可施,终乃悬榜求贤,冀有过往之能人异士,解此厄难。然屡见庸医,皆无济于事,绝望之际,汝母揭榜而入。”
“那时她同你一样,宛若误入寒天之蓝蝶。”
时隔这么多年屈灵依回忆起同白鹿竹母亲的初见,依旧心怀感激,白鹿竹母亲的出现对他们一家来说,无疑的旱地逢甘霖。
类似的夸赞白鹿竹不止一次听到,年小的时候止不住自豪被人笑着打趣,夸得是你母亲,你的尾巴倒是翘到天上去了,后来为在病人心中留下稳重印象,她已经学会只在心中自豪,面上保持谦逊。
坐在白鹿竹旁边的宋羽涅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白鹿竹的母亲,一时听的入神,不知不觉吃完一整盘糕点。
上手一摸,摸了一空,悬在盘子上手转了个弯摸到茶杯。
不止这一盘糕点,其他两盘糕点半数都是宋羽涅吃的,
白鹿竹看他一个接一个吃,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俩刚进酒楼菜还没上他俩就被“请”到县令府,点心好吃但是不顶饿。
解毒的事儿不急,屈灵依先给他俩安排了一桌泽县特色菜系。
一整桌的辣菜。
白鹿竹喜欢吃,虽然一开始不适应但是吃了几筷子渐入佳境越吃越满意。
相比之下宋羽涅则适应不了泽县火热的菜肴,吃一口呛一口,最后只抱着米饭吭哧吭哧的吃。
屈灵依受累于蛊毒,胃口不好,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宋羽涅虽然支持米饭但他吃饭的仪态很好,白鹿竹吃到好吃的会不自觉轻轻晃动脑袋,嘴巴塞的满满的,宋羽涅吃饭没有多余动作,扒拉米饭也是嘴里的咽干净才会吃第二口。
“宋少侠,家在何处?”
宋羽涅咽干净嘴里的饭,放下碗筷,端正道:“京城。”
“哦,京城?鹿竹的父亲也是京城人。”屈灵依意味深长略带打趣的对白鹿竹道:“你们母女俩的品味出奇一致。”
白鹿竹一口咬上一整块红辣椒,当即呛到脖子发红剧烈咳嗽。
宋羽涅赶忙给她舀了一碗汤,屈灵依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也被吓了一跳,起身拍白鹿竹后背给她顺气。
辣椒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在白鹿竹嗓子里横冲直撞,她捂着嘴使劲把半截辣椒咳出来,灵动漂亮的眼睛被呛的泪光闪烁,急着想要说明她和宋羽涅的关系,一出声……
“我们……”好似公鸭嚎叫。
屈灵依拍背的手一顿。
白鹿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身坚志残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好好好,不是不是。”屈灵依轻哄道。
“我们真不是,”白鹿竹想要解释清楚奈何嗓子不给力,转身握住宋羽涅手臂:“你说!”
白鹿竹此时眼眶通红,好似要被急哭了,可怜巴巴,宋羽涅被这双眼睛一瞪,被拽了第二下才反应过来。
屈灵依眉毛一动,有点呆。
宋羽涅三眼领域讲明白她和白鹿竹从相识到同行的前因后果。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报恩才同鹿竹同行?”屈灵依道。
白鹿竹不住点头,事情就是这样,她和宋羽涅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