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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视野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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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璧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柄长剑。
这柄剑,正是之前吴勒腰上佩的那柄。而正主吴勒,已不见了踪影。
他径直走到许琢圭身侧,半跪下来,将长剑放进了她手里:“现在这柄剑,属于你了。”
许琢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脑补出了过程,笑问:“你赢了他?”
薛璧扬起嘴角,骄傲又自信道:“我还不至于输给他。”
突骑施的那位屈律啜冷哼一声,嘲讽道:“不过一个死人的锈剑一柄,一个两个还当宝儿了。”
说着打了个酒嗝,用突厥语嘟囔了几声。
许琢圭提剑起身,拔剑出鞘,拿起一壶酒,往锈红的剑身上浇了上去。
待剑被酒浇了个透,她将剑挪近燃起的篝火,剑遇火熊熊燃烧起来,火红的亮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盖住了剑身的锈气,让整柄剑都重焕光彩。
她提起酒壶,饮下里面剩下的最后的一口酒,弃了酒壶,挽过一个剑花,试了试剑的手感后,便持剑起舞。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似画中的洛水之神,仪态翩翩。
燃烧的长剑随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圈又一圈的火轮,剑身上的火焰,如同附在剑上的幽灵,一遍又一遍吞噬周遭咄咄逼近的黑暗。
一舞毕,剑身上的酒也都燃尽了。
许琢圭停下动作,挽了个剑花收幕。
这时她后知后觉地醉了,晕晕乎乎。
薛璧上前扶住了她,温柔笑道:“你舞剑的样子,耀眼得像太阳一样。”
许琢圭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迷迷糊糊道:“我不要做太阳,我想做你一个人的月亮。”
薛璧愣了愣,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应道:“好。”
“阿姊——”窦瞒一个冲刺,粗蛮地撞开薛璧,接住了醉迷糊了的许琢圭。
许琢圭靠在她身上:“是阿瞒啊……”然后便安心地睡着了。
——
夜半,薛璧在帐子外练了会儿剑,便准备洗漱睡下。
他走进营帐,便听到被子高高拱起,里面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谁?”
他一把掀开被子,「许琢圭」“哇”地一声跳了出来,扮鬼脸道:“怎么样薛璧?被我吓到了吧?”
她身上着素色寝衣,格外单薄,还因为胡乱动作,头发乱糟糟地翘起,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此刻她这副样子、举动、表达,甚至是发声的习惯,都和平常的她全然不同。
可她身上的味道,脸上和锁骨上痣的排布,又让薛璧无比确信,这就是她。
他保有一点疑心,警惕发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许琢圭」在他的榻上大大咧咧地盘起腿,挑了挑眉,夹着嗓子道:“自然是长夜难耐,想寻高大威猛的中郎将排解寂寞~”
过分轻浮的话语,让薛璧肯定以及确定,面前的这个人,不会是真的她。
“你到底是谁?”他质问,不等人回答,他又揪着她的衣领,额边青筋暴起,愤怒地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谁,都不许顶她的脸说出这种话!”
“诶呀?”「许琢圭」一脸无辜,道:“你怎么这么凶?这样可是会失去我的~”
她仗着薛璧不敢真的伤害她,拨开薛璧的手,顺势窝在他怀里,哄诱道:“我是楚王的妹妹,也是你最喜欢的姜锡呀~”
薛璧面露嫌恶地推开她,反被她用手勾住腰带,拉开她的手,又反被缠上了上臂,她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一碰上就怎么都甩不开了。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吴勒」闯了进来,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你们不许靠得这样近!”
他生气地朝薛璧道:“你不许碰她!”
又朝「许琢圭」道:“你更不许碰他!”
「许琢圭」满脸娇羞,连抛媚眼,兴奋道:“郎君好霸道好蛮横!我好喜欢!”
“你!你……”「吴勒」“你”了半天,发出预告:“我要开始骂你了!”
最后放出狠话一句:“你真不要脸!”
他抹着眼泪,委屈地用一句话,向薛璧解释了来去:“吴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我们二人的身体互换了,现在我是他,他是我!”
面前的场景过分诡异,见识广如薛璧,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一切的罪魁祸首吴勒,在看到许琢圭因为这件小事在苦恼,用自己的身体掉起了眼泪,不满道:“你这小娘子真奇怪,我把我的身体借给你,你居然不想着趁机对我做坏事,还用我的脸哭?”
许琢圭哭着控诉:“谁想要借用你的身体了?要是恢复不了,我宁愿去死!”
虽然没人作证,但这是真话。
薛璧上前安慰道:“圭儿,你别说傻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还想要抱抱她,许琢圭连连后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不行,这太恶心了,我受不了……”
吴勒略显受伤道:“娘子这样说本王,未免太伤人。谁不知道本王是突骑施首屈一指的勇士,碎叶城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怎么可能?”许琢圭一脸怀疑:“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你?喜欢一个总是眯着眼睛看人的人?”
她想说这个很久了,怎么会有人眯着眼看人,是在瞧不起谁呢?
吴勒垮起个脸,为自己洗白道:“有一点我本王还是要说明一下的,本王从来没有眯眼睛,本王的眼睛,天生就是这么小。”
许琢圭:“……对不起。”
她真多嘴啊。
原来除去身高这个变数,眼睛不论大小,视野区域都是差不多大的。
薛璧才不管他如何,直接问道:“既然有交换身体的办法,是不是还能换回去?方法是什么?”
许琢圭也附和:“对啊对啊!”
她对吴勒身体的控制权一点兴趣都没有,无比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吴勒摆起了大爷的架子,朝薛璧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本王就告诉你。”
薛璧果真上当,把脑袋靠过去,吴勒奸诈一笑,伸出手扇了他一巴掌。
他用着许琢圭的身体,而许琢圭用着他的身体,哪一个薛璧都不方便还手,只能默默忍受。
吴勒哈哈大笑,道:“太好玩儿了!大魏的中郎将,被本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特勤殿下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许琢圭找出帐中的一把小匕,横在脖颈上,威胁道:“就是不知道特勤的这副身体死了,特勤会怎么样。”
薛璧慌了,然而吴勒比他更慌,求和道:“别,别这样嘛,有话好好说,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许琢圭往手背划了一刀,道:“有办法你就快说,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她确实能感受到伤害吴勒的身体带来的疼痛,但这并不会动摇她想要借此威胁吴勒的决心。
吴勒急了,拿出一块坠着穗子的无事牌,放在手心,道:“你把手放在上面,不到两息时间,就能恢复了。”
他无奈道:“别伤害本王的身体,本王真是怕了你了,快换回来吧……”
许琢圭半信半疑,将手放上去,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换回了视角。
她收回与吴勒交叠的手,顺带还把他的无事牌悄无声息地抢走了。
吴勒一换回身体,就往帐外奔逃,无事牌什么的,他也没多在意,于是干脆由许琢圭拿去,只顾逃离现场,生怕慢了会被揪回去惩戒。
薛璧愤愤望了一眼吴勒逃跑的背影,恨不能用眼睛杀人撕了他。然而事有轻重缓急,他没有跟上去,而是将许琢圭揽进怀里,轻声抚慰。
许琢圭抱上他的腰,眼泪轻弹,用脸蹭着他的衣服,呜呜咽咽道:“薛哥,我好难受……”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她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身体燥热不堪,难过道:“吴勒好像还用我的身体吃了奇怪的药……”
难怪要跑那么快,原来不止是换了身体,而是因为换身体后还干了坏事。
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薛璧伸手给她揩泪,轻哄道:“没事的,我去将医官请来,很快就会好了。”
许琢圭从他触碰中感受到一丝舒服的凉意,身体产生出奇怪的冲动,让她猛地抓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上去,留下浅浅的牙印。
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后,她又懊恼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想要医官,我只想要你……”
这糟糕的话语。
“太丢人了……”她现在还有时间想这个,难堪道:“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讳疾忌医可不可取,然而薛璧纵容。
他拢着许琢圭的手,将手盖上她手心的无事牌:“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意识一阵恍惚,他伸手看了看变小的掌心,果然已经换成了许琢圭的身体。
“薛哥,”许琢圭用着他的脸,不值钱地掉泪,担忧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薛璧软软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道:“我没事,你别难过了。”
这药效于他,不算特别难以忍受,倒是自己安慰自己,实在有点怪。
他轻蹙起眉头,有些苦恼:“原来我哭起来,这么难看?”
许琢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