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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雪夜话 ...

  •   门前的洮河水流渐渐的舒缓起来,慢慢地,慢慢地,大雪冰封,似披了银色盔甲的游龙蜿蜒远方。

      大地银装素裹,宛若一幅山水画卷。
      树上叽叽喳喳叫着、只留下来的是麻雀,一蹦一跳,彼此之间呼唤着,嬉闹着,雪扑簌簌地从树枝上落下来。

      许是感受到外面鸟儿的欢愉,肚子里的孩子忽然手舞足蹈,惊得春桃连连安抚。

      “汪汪...”黑子向着院外叫了起来。

      春杏听见声响,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掀起门帘儿就要往外去。

      只见院门外面,秦父秦母顶着一身的白雪,“娘,爹,你们来了。”春杏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秦母不撒手。

      “亲家来了,快进屋。”姚母听见声儿也迎到了门口。

      “这不冬天也没啥活儿,时间长了来看看她们姐儿俩。”秦母将春杏从身上扒下来笑道:“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是想娘亲了。”抱住秦母的胳膊,春杏撒娇道。

      “爹,娘,快进屋,别站在外面了。”春桃搭着门帘站在屋里。

      一行人这才进了堂屋。

      因是冬天人少,堂屋没有生火,吃饭都是在厨房里吃完各自回房里,所以屋里有些冷。
      放下行李春桃便叫着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里。

      婆母见亲家来,怕他们冷就让他们上炕暖着,寒暄了几句就到厨房准备饭食去了。

      “怎么这么大的雪过来了,路上好走吗?”春桃娘三人坐在炕上,捂着被子,秦父坐在炕沿边的凳子上。

      “这不是想着你月份大了过来看看,刚上路雪看着还小,没想到是越走越大,我和你爹刚过山头进了村,雪就要淹没脚腕子了。”

      “那今天你们就别回去了,雪这么大,也不见要停下来,刚好住下来陪陪我。”

      “是啊,就别走了,回去也没个啥事。”春杏附和着。

      “这怎么行,你家就这么点地儿,我和你爹住在哪里,你婆母跟前你又咋说。”秦母笑嗔。

      “厢房一直空着放着杂物,腾一间出来不就行了吗嘛,我婆母也是孤单,你们留下来也有了说话儿的人,岂不是好的很。”

      春桃看他们犹豫不定,“我去给婆母说一声,她肯定很高兴。”

      “行,听你的。”秦母捏了春桃圆润的脸蛋一把,“你婆母倒是上心,看看你这水灵的模样,还和以前一样。”宠溺道。

      “春杏,和娘去帮忙做饭。”

      “哎,好嘞。”穿好鞋子,娘俩伴着去了厨房。

      春桃和秦父坐在屋里闲聊,不一会儿,春杏便端来了饭菜,摆在春桃屋里的桌上。
      两亲家坐在一起,秦父坐在两姐妹对面。

      饭桌上,春桃便提起让秦父秦母留下来,姚母一听果然高兴,说吃完饭便去收拾屋子。

      厢房里一直空着,归置了一下东西,便早早的烧了炕,燃起火炉。

      乡下的火炉用泥巴垒成,简单又实用,散热还快,厢房不大,不一会儿,屋里便暖暖的。

      姚母拿来新的铺盖铺好了炕,春杏将行李都挪了过来。

      夜深了,春桃挤在父母的炕上拉着话儿。

      秦母拿出给外孙绣的贴身衣物,小枕头等物件儿,一一讲给春桃。

      春桃没有兄弟,所以她的孩子秦父秦母那是跟亲孙子一样来看的,衣物玩具都是紧着好的来准备的。

      春桃看了心里热乎乎的。

      “春桃,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说。”秦清围在火炉边,看春桃玩着拨浪鼓。

      “什么事啊,爹。”

      “秋天的时候你和我说要屯点药材粮食,前段时间我去城里,遇着保和堂在大量收购药材。”

      “那保和堂的主家姓陈,我认识,听他说朝廷大军已经收复了云庆部分土地,但伤亡也大,又是冬天,急需药材,我就把屯的药材都平价卖给了保和堂。”

      那保和堂原是开馆医病的,也做些倒卖药材的生意。掌柜的叫陈天保,常来往于南靖大梁之间。

      陈天保虽是个商人,但在国家大义上却丝毫不含糊。自和南靖开战来,保和堂不仅资助药材,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去了军队当军医。

      战争起来后,就断了与南靖的生意往来,但仍在做大梁内的买卖,所以消息比较灵通。

      战场最急需的是药材,朝廷在国内便寻找一些大的医馆,通过他们收购送往军队。

      秦清将屯的药材平价卖给了保和堂,知晓他的女婿也在军队,令陈天保对他刮目相看,不由惺惺相惜一番。

      “卖了便卖了,虽说那时想着以后以防万一,可我们的军队在与敌国艰苦奋战,就是白白给了那也是应该的。”春桃摇了摇拨浪鼓,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姚远山也在那里,至今也没收到信儿,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想在你生孩子后走一趟云庆,到时候将你娘留下来照顾你。”

      “为什么,爹你为什么要去云庆,那里不是正打仗着吗?”

      “我虽然是个江湖郎中,至今也就在乡间摆个摊给人看病,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战场刀枪无眼,我正值壮年,去了也能为国出力。”

      “况且远山也在那里,正好有个照应。”
      春桃知道,秦清虽生在乡下,但却是个有思想且固执的人。

      如今这样说出来,想必是给母亲商量过的。

      “娘,你怎么说?”

      秦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到时候孙子出生了,自然是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该有多好。

      “你爹呀,固执的像头牛,我是说不动。”秦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也别太担心,如今南靖军队节节败退,云庆迟早要收回来的,到时候停战止戈,那时我们一家人自然要团聚的。”

      春桃三个人沉默不语,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她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却又迅速地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忧虑和无奈。

      因为她们深深地明白,无论如何劝说,都无法改变秦清那已经下定决心的想法。他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任谁也无法攻破其内心的防线。

      春桃紧紧地咬着嘴唇,心中暗自叹息。

      姚母则轻轻地摇着头,眼中满是忧虑之色。她深知秦清的性格倔强,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希望秦清能够平安无事。

      几人一夜无话。

      雪后的小湾村是明亮的,寂静的,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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