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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半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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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秋天就要过去了,望着随风飘落的树叶儿,红的,黄的,绿的,阳光下恍惚了春桃的双眼。
自上次姚远山来信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春桃的肚子也越发明显了。
这三个月,春桃和婆母叫人收了地里的庄稼,地窖装满了过冬的粮食。
偶尔也听到阳关在朝廷派兵增援后情况到也稳固下来,西戎一时不能攻下阳关,便不断袭扰我边境,边民不堪其扰,西戎目前大约是想趁庄稼成熟之际掠夺更多的过冬粮食。
南靖自占领了云庆后,一路烧杀抢掠,惹的民愤激昂,不少百姓自发拿起武器同军队共同御敌,现在正将敌人挡在云庆北境,南靖一时不能北上。
朝廷有意将阳关部分驻军调往南边,听说是温错领军南下,而南下必要经过交河县。
春桃从上次来信中只知道姚远山跟着温错去了西北,但是这次南下会不会一起,自己心里也没个准。
与西戎和南靖两面开战,朝廷除了征兵,也从民间征粮。自立秋来,市面上的粮食价格明显上涨起来,各种物资也变得紧缺起来。
幸亏春桃早日筹谋,自家今年的粮食还有盈余。
这日春桃晚间睡得早,月份大了后,吃啥吐啥,走路也笨拙起来,稍微站的时间久了便双腿酸疼。
迷迷糊糊间,听得外面黑子低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春桃也没放在心上。
恍惚间感觉有人在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叫着“桃子,桃子...”
多久没听到如此缠绵的声音了,春桃眷恋在那一声声的呼唤中。
“桃子,醒醒,醒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春桃猛的睁开眼睛,望着忽然出现在床边的身影,尖叫声就要破声而出。
“不要叫,桃子,是我。”伸出食指压住春桃的嘴唇,姚远山低声道。
“远山。”春桃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姚远山摸黑点了蜡烛,烛光影影绰绰撒在墙上。
春桃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分别四个月,姚远山瘦了,黑了,也更加强壮了。
“我想你,桃子。”姚远山上前一把抱住春桃,才看到睡在里铺的春杏。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家里的信你收到了吗?”春桃低声啜泣。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收到你的信,我也想给你写信,可前方战事吃紧,路途遥远,多有不便。”看着春桃更加圆润的脸庞,忍不住亲了两口:“春杏什么时候过来的?”
看着姚远山满脸疑问的模样,春桃将他的手附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抚摸:“怎么样,感受到什么了吗?”
“你有了,桃子,几个月了?”姚远山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声音也带着哽咽:“我真是该死。”
“不要这样说,你也是不知道情况。”春桃安慰道:“春杏是爹娘让来陪我的。”
“那你怎么这半夜的回来?”春桃问道。
“这次我来,是朝廷命令军队要与早些南下的大军联合一处共同击退南靖,收回云庆。”姚远山安抚道。
“如今我跟随温叔叔,路过交河,向温叔叔讨了个信儿,便连夜回来了。”
“那你还走吗?”
“我现在身在兵营,不得随意离开的。”姚远山叹道:“我现今知道你有了身孕,本应该守在你身边的,可军法难违,桃子,只好委屈你了。”
“可我害怕,远山。”
“我知道,我做事不够周全,如今不得不为,此去一去不知几时才回来,我也放心不下你。”捧着春桃的脸,望着她满含泪水的眼睛:“大军天一早就要开拔,天亮之前我就要赶回去。”
“桃子,这是十两银子,我走后让娘亲好好照看着你,保护好身子。”抱着春桃单薄的肩背:“好好吃饭,家里的活不要再动手了,不要怕花钱,有时间我会寄信回来,等着我。”吻了吻春桃带着泪水的唇,咸咸的:“不要再哭了,再哭我们的孩子也要哭了。”
“平时也不要到外面去,起了战事人心惶惶,你要注意着点儿。”
春桃只抱紧姚远山,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桃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春桃闷闷答应一声,脑袋紧靠着姚远山的胸膛。
“我现在就赶回去,你早些睡,就不打扰娘了,明早你再告诉她。”
姚远山起身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气,回身安顿着春桃躺下后,用脸贴了贴突起的小腹,掖好被子,深望了春桃一眼,吹灭烛火悄声离开了。
春桃想送送他的,心里一时难过躺着没动,默默捏着被角流泪,终是在天将破晓时迷糊间又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窗棂撒入屋内,照在春桃脸上,暖暖的。院子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不是很真切。
“远山,我们有孩子了,你要早点回来。”春桃深陷梦中,只有姚远山朦胧的背影越走越远。
“姐姐,该起来吃早饭了。”忽听得远处传来春杏的呼喊声。
“春杏。”春桃猛然间惊醒,望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心神慢慢收回。
他昨晚回来了。
可又走了。
是的,他走了。
春桃心里升起一阵失落,可又忍不住的担心,心里如麻绳一样纠缠烦乱不已。
“姐姐,吃饭了,你不饿孩子都饿了。”春杏打趣道。
收拾完,春桃进了堂屋。
吃饭间将姚远山的昨晚深夜回来的事情说了,急的姚母直叹气又无可奈何。
春桃的身子一天天沉重起来,人也变得慵懒。除了日常走走活动活动,喂喂鸡鸭,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做衣服,就只剩躺在院子树下望着远处发呆。
春桃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大概内心里是担心姚远山的吧。
乏味的生活幸亏有春杏的陪伴,姊妹俩一起谈论村里的家长里短,忧虑与南靖的战事,偶尔肚子里小家伙调皮的动弹也能引得她们研究半天。
伴随着最后一片柳叶儿的飘落,秋天离开了。
洋洋洒洒的雪花晶莹剔透,轻轻落在肩头,是冬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