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刑部探案中》鸾尾蝶

14、圆月有凶杀人 中二篇

　　“我知王爷心中所想，但先皇一事我并不了解其中隐情。我也是在朝中当了一辈子的官了，眼力自是不低。”林义海又说道。

　　沈卿回一身朝服还未褪下，裤腿边沾上一星点尘土。他垂下眼敛整理身上衣着，然后静静地等着林义海接话。

　　“一年前京中突然出现几起人口失踪案，失踪之人皆为待字闺中的女子。百姓都说城中出现了采花大盗。我追查此事数日总不见结果，直到一日晚上，我终于看见那采花大盗的模样。”

　　他接着说：“那人穿着夜行衣，只露出眉眼，他的眼睛神采奕奕，眉间又藏有正气，完全不像浸淫之人。那名女子被他扛在肩上飞檐走脊，他脚落地时气息平稳肯定是个练家子。”

　　“我自认为可以抓住他，因为不远处便是宫墙。即便他进入皇宫凭他武艺高超拖着一个女子也躲不过宫中禁军，所以他定不会进入皇宫，而是束手就擒。”

　　林义海停顿，吞咽下几口唾沫润湿喉咙。

　　沈卿回不知他说此事是何用意，但还是急速问道：“然后呢？”

　　“可没想到的是他落地之后只看了我一眼就飞进宫墙里。我在宫墙外等了一宿都不见他出来，后来我又看见过他几次，每次都会遇见同样的情况。自此我便再未追查此事。王爷，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林义海面色凝重地望向沈卿回，他既希望眼前之人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但此事又实在隐晦。

　　能够多次进入皇宫而不被察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是宫中之人且地位不低否则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二是他受人派遣不惧宫中任何。

　　他之前住在宫内，第一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如果他受人派遣那便只有听命于一个人。

　　沈卿回心中分明，他抬起眼睛，眸光寒冷。屋外突起一阵风，微风穿堂而过，扫起他的发梢在空中飞舞。

　　林义海这是想要告诉他先皇有不可说的秘密，可是宫中一年之前并未有新出的妃子，其次皇帝的后宫不缺女人。

　　至于宫女也是数量足够，那为何要掳女人进宫。而且宫中管理有序，人头都被记录在册，那些女人若是还活着便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这件事情与先皇的死有什么关系？”沈卿回淡淡地问道。

　　林义海俯首，说道：“不知，我也只是觉得奇怪。这件事情之后不久先皇就暴毙在寝殿。”

　　语毕，他又瞟向沈卿回迟疑地说道：“王爷可知，先皇死之前还在床榻之上寻欢。”

　　“你如何知道？”沈卿回大惊，脑中似乎炸出一道惊雷，露出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他怀疑父皇死因有异，是因为他本就是太子却被无理罢黜，看似乖巧无欲的九弟却登上皇位且父皇死之前宫中有异，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义海沉下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我也是偶然得知，翰林院一年前发生了一起大火，我曾在火中拾到过先皇的起居注。册子上明确记录了先皇死之前召了一妃子，半刻后，妃子惊惧。九王爷推门而入发现皇帝全身赤裸，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毒，什么毒？”沈卿回问。

　　父皇死前，他便以莫须有的罪名禁足，来颁发圣旨的不是父皇身边的公公而是九弟。

　　林义海答：“不知。”

　　随后二人无话。屋内气氛渐变，表面虽安静平和但底下却是潜流暗涌。

　　沈卿回靠近桌边坐下，指尖敲击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的眼珠拨转，蕴含沉稳，随后他唤来慕池。

　　慕池站在屋外，早将里面的话听清楚。

　　“你去翰林院找到一年前为父皇记录的史官，将他带来见我。”沈卿回的语气依旧寡淡，但眉间拧着不爽。

　　慕池听令退下。

　　之后，他又将注意力移至林义海：“那个妃子在哪儿？”

　　“死了，她被天子当即杖毙。”

　　“起居注呢？”他又问。

　　林义海不语，良久，他转头看着那双黝黑的波澜不惊的眼睛说道：“烧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将他扔进那场大火的残焰中。它只是出现了意外，又恰好被我瞧见。”

　　“那林大人可有之前被掳女子的名册？”

　　翰林院的火显然是人为，林义海为保全自己将它烧了也无可厚非。所以他现在想验证他方才所说是否属实。

　　“自然有，名册就在刑部。王爷可自取。既然我知道的都告诉了王爷，那小女我就先带回。小女性子直率，她答应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护她周全，接下来还请王爷护她。”

　　林义海的脸上满是对林姝的疼惜，所以即使是做出求人这种不顾脸面的事情他也心甘。

　　沈卿回听罢俯首看林姝，后应下。

　　见他答应，林义海这才放心。

　　三日后，林府。

　　林姝闺房，英灵趴在桌上还未醒来，一旁翠绿的香炉升起一缕袅袅白烟。暖阳透过窗户射在林姝床帘上，光束中浮起许多细小尘埃。

　　帐中美人自三日前被蛇咬以来一直闭着眼。不过此时她气色红润，唇色粉嫩，俨然毒已经解了。

　　窗外又有鸟雀鸣叫，它们站在枝头叽叽喳喳个不停。林姝转着眼珠，意识逐渐清晰过来。

　　“英灵。”

　　她本是想轻呼出声，但无奈身子沉重发出的声音竟翻不起水花，遂又卯足了劲儿喊出口。

　　英灵睡意迷糊，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际，突听见林姝叫她惊起了身。

　　随后她强撑开眼睛来到床边撩开帘子，刺眼的光一下子照在林姝脸上，她赶紧又闭上眼睛。

　　“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来。得亏你回来之后，我一直不敢睡得太死。不然就听不见你叫我了。”

　　她扑通一下爬到床边将头埋进被子里，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嘴里的的话都变得有些听不清。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姝身子还未恢复，语气有些虚弱。

　　英灵抬起头抹了几把眼泪，说道：“小姐，你都在床上三天了。现在马上就要到午时了。”

　　“什么？”她慌乱，遂想撑起身子，可刚到半空就没劲了，然后重重地躺回床上。

　　英灵将她轻轻扶起，顺带在她身后垫上软枕。

　　“三天，还只剩下四天。不行，我得去查案子。”林姝掀开被褥想要下床。

　　英灵阻止将其褥重新盖回她身上。她那日睡着了，所以不知林姝为何不心疼自己偏要起来，神情有些生气：“小姐，别查案了，身子还没好利索，到时落下病根怎么办？再说，老爷已经帮你去查了？再不济还有王爷呢！”

　　“帮我？”

　　林姝这是再帮沈卿回查案子，所以将他帮忙查案这件事情当成应该，自然就略过他。

　　“嗯，你病的第二天就又有人来报官说是在城内河道中又发现了尸体。老爷和王爷去了之后果真是从里面捞出了一具尸体。”

　　英灵回忆着，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老爷还说尸体肯定还会再出现，河道四通八达，所以派人顺着从皇宫流出的那条河道仔细搜索，还真再发现了五具尸体。现在这会老爷估计在验尸。”

　　林姝见英灵眉飞色舞的不像是父亲提出这么聪明的想法，倒像是她做了这件厉害的事情。

　　她想着十三具尸体都已经出现，不出意外所有死者手腕皆有伤口，凶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这些女子失血过多而死。

　　“不行，我还是得出去。”

　　如若七日内不能结案，那就要去后宫终日守着那天井似的地方，她不愿意。林姝想到这些还是不顾英灵的阻拦要去皇宫。

　　英灵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更改，但始终不放心，只能叫人去告诉老爷。自己则伺候林姝穿戴，平日她手脚利索但今日她却像故意般足足花了一刻时间。

　　等最后一件袄子披上的时候，门外还不见有人来，她只好踌躇地跟着林姝去皇宫。

　　一路上，林姝都不展颜。

　　她心里盘算着到了皇宫碰碰运气，看是否还能遇见那日的小宫女，然后再去那座假山附近查看。

　　凶手拖着尸体太惹人眼，想必动手的地方不会离假山太远。慕池虽武功高强，但他毕竟不在宫内长大，所以很难捕捉凶手行踪。

　　林姝想得入神，马车很快就停在宫门口。她下车进入宫内。

　　她的谋算并未说给英灵听，所以一进宫英灵便看见她左顾又晃好像在找什么。

　　不过好在她的心思没有落空，那个小宫女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与其说两人偶遇，不如说是那小宫女刻意为之。自从林姝前几日离宫之后，她便一直在进宫必经的地方等着她。

　　“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见林姝的那一刻，藏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她跑过去停在林姝眼前，整个眼睛都充斥着欢畅。

　　林姝同她一样，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底闪过惊喜。

　　“你这是专门在等我吗？”林姝问道。

　　小宫女颔首，抑不住心中之喜：“见到大人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大人还要查清姐姐之死，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林姝欣慰，虽说她的关心有因，但也说明她对自己寄于厚望。

　　“大人，有一事我想应该说与你听？”小宫女收回喜色，眼底微微露出不安。

　　林姝看她庄重起来，也不知晓为何，只听她说了一句心中就猛地发紧。

　　“大人，宫中又有三人失踪。”

　　三人！沈卿回说过一月一人，如今圆月才过去几日，短短时间便又失踪三人。凶手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