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盈暮落时》云落下了

2、第 2 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程槿刚刚醒来看见旁边坐了个人时有些恍惚。

　　“你醒啦？吴外婆刚刚来喊过可以吃早饭，我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许长赢就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程槿反应过来是他以后又倒在枕头上：“哥哥去吃早饭了吗？”

　　“没有，等你一起。”

　　闻言程槿立马从床上坐起，然后往卫生间去洗漱，边走还边说：“我很快！”

　　许长赢笑着应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看刚刚没看完的书。

　　不到五分钟程槿就出来了，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水珠：“好啦好啦，走吧去吃饭。”

　　许长赢也就放下了书，和他一块出去。

　　程槿目光一扫，看见那本倒着放下的书叫《摄影构图学》

　　他不太懂，也没在意。乐滋滋的推着许长赢出去吃饭。

　　他俩是最晚到的，杨小绵和吴玲玲已经快吃完了，外婆在端着碗粥喂熙熙。

　　“睡得怎么样夏夏？阿槿半夜没踢你吧。”外婆见他俩出来了，含着笑抬头问。

　　“没有的，谢谢外婆。”许长赢在桌边坐下，外婆给他递了一个包子。

　　“啊呀外婆，我哪睡觉踢人啊？更不可能踢夏夏哥哥好不好？”跟杨小绵打个招呼以后程槿也跟着坐在了许长赢旁边，说着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啃。

　　吴玲玲笑着给他俩夹菜：“好好好，你们哥俩好是吧？”

　　许长赢和杨小绵被祖孙俩逗笑，程熙听不懂也跟着笑，许长赢见她嘴角流口水，抽了张餐巾纸给她擦嘴角。

　　程熙吃好了，就从自己的小板凳上下来，然后很自然的钻进了许长赢的怀里。

　　“熙熙出来，哥哥在吃饭呢。”吴玲玲看见了就准备将程熙抱出来，许长赢说没事，顺势将小朋友抱到了腿上坐着。

　　“熙熙这么喜欢夏夏哥哥，那跟阿姨回家好不好？”杨小绵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说道。

　　许长赢也低头看她轻声问：“好不好？”

　　程熙眼珠子转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从许长赢的腿上挪下来，然后转头钻进了程槿怀里。

　　“还是最离不开亲哥哥啊。”

　　程熙被看的不好意思，转头将脸埋进了程槿怀里。一桌人都被可爱到。

　　吃完饭以后程槿和许长赢帮着把碗洗了。本来吴玲玲不让他俩干，结果没拗过两个小的。

　　都收拾完以后几个人在门口坐着聊天，程槿和许长赢一起回屋去写暑假作业。

　　程槿对着一堆英文字母犯愁，一个字写不出来，他不喜欢英语的程度在期末成绩出来以后攀到了高峰。

　　“有什么不会吗？”许长赢做完了自己的作业以后看见程槿抓耳挠腮的模样凑近去问。

　　“哥哥，你英语好不好？”

　　“还行，给我看看。”

　　三十分钟后，在许长赢的帮助之下，程槿顺利完成了原本要苦战至少两小时的英语作业。

　　把今天的作业做完以后，程槿问许长赢想不想吃西瓜，许长赢还没来得及拒绝程槿已经窜出房门准备去拿西瓜了。

　　结果正好在刚刚出卧室门就看见了杨奶奶站在大门口，于是调转方向去到门口：

　　“杨奶奶！您回来啦？”

　　然而杨奶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伸手揉了一把程槿的头发：“你小绵阿姨还在你家吗？”

　　“在呢，我去……”给您叫。

　　后面三个字还未出口，程槿身后就传来一声，

　　“妈。”

　　杨正秀一时间脸色更难看了。

　　杨小绵站在堂屋中间，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吴玲玲从里屋出来走到杨正秀旁边。昨天她说今天有点事本来要去一趟镇上，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去。

　　“那个，阿槿，进去跟你夏夏哥哥写作业。”吴玲玲拍拍程槿的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

　　“啊…噢好。”其实程槿有点没看懂，但是感觉外婆应该是不太想他在这。

　　于是抱起一旁玩玩具的程熙往房间里去。

　　还没进屋，就听见杨奶奶的声音。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

　　开门关门，将声音隔在外面，还能听见一点但是很模糊，许长赢坐在书桌前看他没拿回西瓜而是抱了个小朋友回来，也没问为什么。

　　“熙熙给我抱抱好不好？”许长赢弯着眉眼朝啃手的小姑娘伸出手。

　　程熙很自然的被接过去。

　　“哥哥，杨奶奶来了。”程槿把刚刚的事情跟许长赢说了一遍。

　　“嗯，我听见了。”

　　“感觉杨奶奶不太高兴呢，哥哥，你要不要再在我们家住几天？”

　　许长赢还没回答，房门就被敲响了。

　　是杨小绵。

　　“夏夏，拿东西我们回家了。”

　　许长赢无奈的看了程槿一眼，然后将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

　　“我走啦。”许长赢又拖起那个箱子，打开房门之前对着程槿和程熙说道。

　　程槿说：“嗯嗯，那过会去找你玩可以吗？”

　　许长赢想了一下：“如果能出来的话，我来找你。”

　　“好！”

　　经过一晚同床共枕后，两个小朋友已经建立起了深厚友谊。

　　程槿拿起程熙的手朝他摆一摆，是再见的意思。

　　开门后，杨小绵和杨正秀都在门口。

　　“夏夏，叫外婆。”杨小绵眼眶看起来红红的。

　　许长赢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老人乖乖道：“外婆。”

　　杨奶奶哼了一声没理，转身就走，杨小绵追在后面无奈的喊“妈”。

　　吴玲玲笑着拍拍许长赢肩膀：“快回家去吧，收拾好再来我们家玩啊。”

　　许长赢点点头，说：“吴外婆再见。”然后跟着离开了。

　　杨奶奶家就在程槿家对面，程槿抱着程熙在屋子里就能看见对面。

　　杨正秀走在最前面，全程甩开杨小绵想要拉住她的手两次，开了门后径直走进去，杨小绵跟在后面，许长赢拖着个箱子在后面艰难前进。

　　他进去以后还关好了房门，程槿见门关上了，于是抱着程熙出去，吴玲玲也站在门口看对面。

　　“外婆，怎么杨奶奶看起来不高兴。”女儿和外孙回来，为什么不高兴呢。

　　“哎，小孩子不管，吃完午饭你去叫夏夏过来我们家。”外婆摆摆手，抱过程熙。

　　“可是夏夏哥哥不让我去，他说如果能出来就来找我。”

　　“哎，孩子也是懂事，就是妈不靠谱。”外婆说完这一句后就转移过话题：“我下午去镇上，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

　　程槿摇摇头，外婆又看向怀里的熙熙：“我们熙熙呢？想不想吃巧克力？”

　　程熙点点头说要吃，然后亲了外婆一口。

　　吴玲玲被亲的高兴，于是抱着程熙进屋：“那我们熙熙中午想吃什么呀？炒鸡蛋好不好？”

　　程槿依旧看着对面关上门的房间，有些担心。

　　许长赢沉默着进屋把箱子靠在墙边，看着五官长得十分相像的母女俩都一言不发。

　　“妈……”杨小绵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杨正秀打断了。

　　“你给我进来。”说着就开了一间卧室的门，然后把杨小绵拉了进去。

　　许长赢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于是就守在行李箱边上抬头看这座陌生的房子。

　　堂屋正中央挂着一张黑白照片，应该是他的外公。

　　里屋几分钟后声音逐渐变大，在外面也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我当年不同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那么有主意，现在回来做什么？！”这是杨正秀。

　　“妈……我求您帮我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我逼他一下，他可能就后悔了。”这是杨小绵。

　　“小绵，你根本就不后悔……孩子多无辜啊，你把他当孩子吗？当做逼那个混账的筹码吧。”

　　后面无休止的争吵，然后静了一段时间以后门开了，杨正秀似乎没想到许长赢会一直就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你这孩子，站着干什么，你晚上住那个房间，去收拾一下吧，明天，明天带你去转学籍。”她指着一个房间拍拍他。

　　“好的外婆。”许长赢点点头就推着箱子进到房间里，对于什么转学籍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问。

　　中午吃完午饭，杨小绵进到他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长赢，我下午就回去了，你在外婆家乖乖的，你爸……许知远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都不要理，知不知道？”杨小绵很少这样轻柔的和他说话。

　　许长赢一一都答应，沉默一会儿问道：“妈，我要待多久。”

　　“等到他求着我们进他们家的门。”

　　许长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将箱子里的书和一个相机拿出来摆到桌子上。杨小绵将那相机拿起来：

　　“都来乡下读书了，就不要玩这个了，妈给你带回家吧。”

　　许长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头。

　　“乖儿子。”

　　又过了一会儿，杨小绵叫的车到了门口。

　　“听外婆的话啊，我走了。”她说完就上了车，许长赢通过车窗和她说了再见，杨正秀不肯上前，就站在门口看着。

　　车离开时扬起尘土，许长赢也没什么留念的准备转身回屋，却看见了站在对面门口的程槿。

　　许长赢回过头看杨正秀，对方点点头：“去和阿槿玩吧。”

　　“谢谢外婆。”说完就转身朝程槿走去。

　　程槿小心翼翼的问：“小绵阿姨走了吗？”

　　“嗯，她要回去上班。”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上学了。”

　　程槿眼睛一亮，但是又觉得许长赢好像不太高兴：“你想在这里上学吗？”

　　许长赢想了想，其实他无所谓在哪里，不过如今看来，好像在这里还不错。

　　至少不会有无休止的争吵和杨小绵的歇斯底里。

　　于是浅笑着对程槿点了点头。

　　第二天许长赢被杨正秀带去镇上的小学弄学籍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杨正秀退休前是镇中心小学的校长，教语文，而吴玲玲是数学老师，两位外婆已经做了大半辈子的好朋友，就和家人一样亲。

　　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杨老师取的。

　　一次坐在门口择菜聊天时，杨正秀看向路边郁郁葱葱的树说：“春为发生，夏为长赢。所以给夏夏取了这个名字。”

　　“那夏夏哥哥是夏天生的吗？”程槿得知许长赢名字的出处以后歪着头问。

　　杨正秀在门口摘菜，几个小孩围了一圈：“是冬天，但是我觉得夏天好啊，所以取了这个。”

　　程槿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也喜欢夏天，虽然很热，但是暑假好长。许长嬴低着头没说话，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原来不是胡乱起的，原来曾经也有人为自己付诸心血。

　　“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新。外婆，我记得对不对？”程槿看见了许长嬴不说话，于是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你妈妈喜欢木槿花，所以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短短的时间里面，许长嬴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熙熙的名字也是您取的吗？”他现在已经熟练运用摘菜技能，一边剥豆子一边问。

　　“是啊，熙熙山雨霁，处处柳条新。熙熙是春天生的。”

　　“现在柳叶那么绿了，现在是夏天。”

　　剩下的一半暑假过得很快，正式上学那天程槿早早到了许长赢家门口等他。

　　“第一天，要不要送送你们啊？”杨正秀跟着一块出来问了一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再不绷着脸了，许长赢听话，而且气头过去以后也知道孩子本来就没什么错，甚至对于一开始自己的冷漠态度有些后悔，于是愈发喜欢许长赢。

　　“杨奶奶你不放心我吗？肯定不会把夏夏哥哥拐跑的。”

　　杨正秀被逗得眉开眼笑，说程槿是小鬼头。

　　“行了，上学去吧。”

　　于是两个小人就背着书包上了道，杨正秀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突然其中一个小人从口袋里掏掏掏拿出一个什么递给另一个小人。

　　程槿帮忙插上吸管：“外婆早上热的牛奶让我给你，差点忘记了。”

　　“谢谢吴外婆。”许长嬴接过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程槿总是如此细心。

　　“我给你带来的诶，哥哥谢谢我。”

　　“好，谢谢阿槿。”

　　一开始许长赢不太习惯叫他的小名，后来愈发熟练。

　　“两位外婆可是给我交代任务了，让我好好照顾你。”程槿一本正经道。

　　许长赢笑了：“那就谢谢两位外婆和阿槿。”

　　两个人并肩进来学校，六年级在三楼五年级在二楼，程槿先陪他上了楼，许长赢说不用，自己认识的。

　　“我陪你嘛我陪你嘛。”相处近一个月，程槿已经把最后一点矜持都抛下了，俨然成了许长赢最好的朋友兼挂件。

　　“中午放学我在二楼拐角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离开前又嘱咐一遍。

　　“知道了，你快去班里吧。”

　　程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回到自己的班里发现上学期他的同桌蒋小琦已经来了，见他进来疯狂招手。

　　“程槿！快来快来我给你占位子了，我俩今年还坐一块儿。”

　　程槿拎着书包过去：“谢谢哦。”

　　“不客气不客气，放假前说要给我做的竹蜻蜓做好没？”蒋小琦满脸期待的凑到他面前。

　　完了，忘带了。

　　因为放假前蒋小琦送了他一本小说书，所以他说开学要送他一只竹蜻蜓，刚放假没多久他就做好了，因为蒋小琦的爸妈把他接去了城里过暑假，程槿就决定开学了再给他。

　　结果因为早上要和许长赢一块来上学太兴奋，导致他忘记放进包里面。

　　“对不起啊小琦，我忘记带了。”程槿一脸愧疚。

　　“啊，不是忘做了就行，明天记得带给我哦。”

　　“嗯嗯！”

　　他们的班主任还是四年级的那位数学老师，程槿很喜欢他，但很烦数学。

　　因为大家都很相熟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交代了几句老师就开始上课。

　　程槿这边聊的热火朝天，许长赢那边就显得略微有些孤寂，五年级和六年级虽然只差一岁左右，但是后者隐隐有步入青春期的迹象，最先发现许长赢存在的是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

　　看见许长赢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许长赢听见了，但是没怎么在意。

　　没一会儿他的班主任就进班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一个月前来办理学籍时外婆就带自己见过这个老师，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看起来很亲和。

　　“过会咱做个自我介绍，不用很长，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兴趣爱好之类就行。”

　　“好。”许长赢站在她面前点头。

　　上课铃响了以后许长赢跟着她再次进了教室里。

　　“同学们，我们今年有一位新同学到我们班来，大家掌声欢迎。”

　　短暂的几秒稀稀拉拉的掌声以后许长赢站上台。

　　“大家好，我叫许长赢，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说完后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班主任给他安排到了一个女同学旁边坐着。

　　“好了，我们来开班会……”

　　女同学挺活泼，戳戳他：“诶，我叫王新月，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啊？”

　　许长赢在纸上写下名字递过去。

　　“哇你字真好看，名字也好听。”王新月低声惊叹，被台上的班主任刀了一眼后安分下来，没几秒又说：“以后是同桌了，多多关照。”

　　许长赢点点头说：“谢谢。”

　　这是一整个上午许长赢说的所有话，到这个新环境，他觉得自己有些紧绷。

　　平时和程槿在一起，两人也不是无时无刻在说话，通常是程槿说他听着，偶尔回一两句。

　　有点想念话多的小麻雀了。

　　一上午上了程槿最喜欢的语文课不太喜欢的数学课和最最讨厌的英语课以后，活蹦乱跳一个暑假的程槿觉得自己好像蔫了。

　　“走吧程槿，吃饭了。”

　　吃饭！

　　“小琦我今天不和你一起了。”说完就冲出教室去到二楼转角，看见了许长赢站在人群里茫然寻找程槿的身影。

　　程槿从他身后绕过去，拍了他一下：“哥！我们老师拖了一会堂，走吧走吧。”

　　许长赢还以为他忘记了要和自己一块去吃饭这件事，见他出现还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食堂怎么走，跟着前面的同学其实也可以找到，但是程槿在的话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明明对方还比自己小，整天“哥哥哥”的叫自己，但是许长赢却觉得某些时候他好像更像“哥哥”，大概因为家里有个小妹妹吧。

　　两人到了食堂以后程槿先找了个位置让许长赢坐下，然后拿了两个餐盘去打饭。

　　“我们都是这样的，不然可能会没有位置坐。”

　　许长赢表示理解，其实在以前的学校也是这样，但是他没什么朋友，只能一个人去打饭一个人找座位。

　　意外的，食堂虽然不及两位外婆的手艺，但是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以后两个人一块回了教学楼，在二楼转角处分别，约定下午放学再见。

　　回到教室以后程槿还没坐下就被蒋小琦兴师问罪：“我说怎么不和我一起，原来是有新欢了？！说，他是谁！”

　　“是我邻居家的哥哥，是不是超好看，我跟你说他英语可好了，数学也可好了，语文也可好了！”程槿早盼着有人问他这个了，于是滔滔不绝细数一个月来发现的所有关于许长赢的优点。

　　“而且他的字可好看了！就像丁老师的字！”丁老师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写的一手漂亮的板书。

　　“我不信，丁老师的字是大人的字，他再厉害也是小学生啊。”

　　程槿立刻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语文暑假作业来，精准翻到其中一页递过去指着几个字那是之前许长赢教他题目时留下的批注：“你看！这个就是他写的，是不是很好看！”

　　“哇！真的诶！好厉害！”

　　两个人像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不停，午休结束开始上第一节课才安静下来。

　　下午没有程槿讨厌的英语课，时间过得飞快。放了学后程槿立刻冲出教室，蒋小琦在他身后大喊：“明天不要忘记给我带竹蜻蜓啊！！”

　　“知道啦——”

　　这次出来时许长赢还没有下来，程槿在拐角处等了一会儿。

　　“你们老师也拖堂了吗？”

　　“不是，我收拾书包有点慢。”许长赢以为他等急了，刚想说下次可以先走，程槿就说：“那我下次没看见你就上去找你！”

　　许长赢笑着说好。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路回家。

　　“你同学怎么样？老师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就好，我之前听蒋小琦说你们那个班有几个男生特别讨厌，喜欢欺负人。”

　　许长赢脑海里闪过后排几个男生的脸，又摇摇头，他们只是议论几句，倒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

　　走到家时杨正秀抱着程熙站在门口：“看，哥哥们回来了。”

　　“杨奶奶！熙熙！想哥哥没有？”程槿跑了两步抱过程熙。

　　“我外婆又出门了吗？”

　　“嗯，去镇上了，估计七八点才能回来，走了，回家吃饭。”

　　“好吧好吧，辛苦奶奶了。”

　　许长赢从后面把程熙的书包拿下来一起放进了房间里，准备吃晚饭一块写作业。

　　吃完饭后杨正秀带着程熙出去遛弯，两个小学生写完作业以后也不到七点，乡下天黑的早，他们爬上屋顶看星星。

　　“吴外婆怎么常出去？”许长赢随口问道。吴玲玲和杨正秀的年纪差不多，都已经退休了，可是吴玲玲很忙杨正秀就很清闲。

　　“外婆去镇上给人补课。”程槿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都变得轻了。

　　“补课？”

　　“嗯……去赚钱，我爸爸妈妈去世了，小姨在外面工作，外婆只能去补课。”

　　程熙一岁不到那年，在镇上做民警的父母死于一场联合行动。虽然发了抚恤金，但是两个孩子还是不小的压力，于是退休第二年，吴玲玲去镇上做起了补课老师。

　　说起这些时程槿很平静，不像是个只十一岁的孩子。

　　“外婆说人死后变成星星，爸爸妈妈可能在天上看着我，所以长大以后我要好好学习，考好大学找好工作，养外婆熙熙和小姨。但是英语也太难了吧……”

　　许长赢没有说话，他以为程槿和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就是留守儿童。转过头去看程槿，眼神里面有心疼。

　　静了一会儿后“哥哥，你呢，你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许长赢看向天空，星星里面并没有人在注视他吧。

　　轻声说：“我想……做摄影师，去拍全世界。”

　　“摄影师……”程槿对于摄影师的印象停留在镇上的影楼，程熙六个月时他们一家在那里拍了一张全家福。

　　但是拍全世界听起来又很厉害。

　　于是他懒得去纠结细想：“那我们都加油。”

　　许长赢想到被杨小绵带走了的相机，轻声说：“……好。”

　　“星星好多啊，城里能看见这么多星星吗？”

　　“没有看过，不过应该没有吧。”

　　两个人聊完梦想后安静的看起星星，早秋的风很凉很舒服，程槿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时吴玲玲在楼下喊：

　　“阿槿——”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