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6、第 6 章

　　就在沈云华为难之时，里间传出微弱的声音：“阿姐……芙蓉姐姐，你们在哪？”
　　沈云华惊喜地回头：“阿瑞！”
　　她小步往里跑，芙蓉也高兴地紧随其后。
　　来到床前，发现沈瑞已经自己坐起身。
　　“阿姐！”
　　“阿瑞！你终于醒了！”
　　沈云华一把抱住沈瑞，开心地留下泪水。
　　“阿姐，让你担心了。”
　　“醒了就好，养好身子，快快长大。”沈云华看着消瘦不少的幼弟说道。
　　“嗯，”沈瑞回答，“阿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沈云华微微一顿，答道：“魏王府。”
　　“魏王府？我们为什么在这儿？”沈瑞睁大眼睛问道。不过十岁的他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说来话长，总之魏王殿下收留了我们，我们现在安全了。”沈云华只好说道。
　　“原来如此，魏王殿下真乃君子，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他。”沈瑞一腔真诚地说道。
　　沈瑞的话让沈云华突然有一些想法，正当她走神时，沈瑞问道：“阿姐，我们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哥哥了吗？”
　　一句话便让沈云华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可是她不想在沈瑞的面前表现得过于伤心，只好咬住嘴唇不哭出声，可是泪珠却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阿姐……”沈瑞伸出手，一下一下拭去沈云华脸上的泪水，“阿姐莫哭，以后阿瑞会好好保护阿姐，我们会好好的。”
　　听到阿瑞的话，沈云华点点头。姐弟俩相拥着，互相宽慰。一旁的芙蓉也在默默抹着眼泪。
　　外间的人也触景生情，为姐弟俩的遭遇暗暗叹息。

　　沈云华想要与秦松商谈的事因为沈瑞的苏醒也不了了之，沈云华只好挑了其中三四套衣裙，发饰也只挑了一两样简单的，其余一概不动，让芙蓉好好收在箱子中。每日的饭菜也一如既往地丰盛，沈云华只好都塞给沈瑞，不敢浪费。正好沈瑞大病初愈，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丰盛的饭菜不出几日就将小小少年的身体补了回来。

　　苏府。
　　苏如海嫡长女苏晴听到丫鬟彩荷打探来的消息，手中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什么？！你说沈家那个遗女住进了魏王府？”
　　彩荷福了福身：“大姑娘，千真万确。街上很多人都瞧见她拦住了魏王殿下的车架，随后就随魏王回府了。如今已经十几日过去了，再也没见出来。听霓裳楼的伙计说，魏王府还请他们上门给沈家女量体裁衣，订制了好几十套刚刚进贡的料子做的衣裙。见过沈家女的绣娘说，沈家女花容月貌，定是迷住了魏王殿下。”
　　苏晴一边听着，脸上的怒气愈发明显。作为苏家嫡长女，苏晴十五年来过的是顺风顺水，说一不二。连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苏家嫡长子苏权都不敢招惹她。自十二岁偶然见过魏王李豫后，便少女怀春，别的姑娘或是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或是害怕李豫、避之不及，唯有苏晴，因着自己丞相之女的身份，迎难而上，一心想要嫁给李豫。丝毫不顾李豫与苏如海实乃政敌，不可能联姻。更何况，她连李豫的面几乎都见不着，只能偷偷使些小手段，在京中传出苏家嫡长女与魏王订亲的传言，结果不出几日，这传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手笔出自谁不言而喻，但苏晴不死心。以往李豫不近女色，她还能自处，如今听说沈云华入了李豫的眼，恨不得马上就冲到面前撕了她。
　　“去，将哥哥寻来，我有事相商，”苏晴咬牙说道。
　　“是，”彩荷领命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苏权就来到了苏晴的院子。苏晴见他进来，立马站起来说道：“哥哥，我要去魏王府。”
　　闻言，苏权皱起眉头，不知道妹妹唱得又是哪出，想到苏晴对李豫的死缠烂打，不禁有些头疼：“你以为魏王府是想进就进的吗？”
　　两家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私下更是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只差没撕破脸皮而已，还跑到人家府上，是太饿了想吃点“闭门羹”吗？更何况，朝臣私下的一举一动都有含意，突然造访魏王府这小小的举动就可能会掀起朝堂上的一番波动。这个妹妹，何时才能想点事，多为苏家考虑考虑。
　　“所以我才找哥哥想办法，”苏晴红着眼睛说道，“这事儿别让爹爹知道。你带我去魏王府转一转就行。要快一点，不然魏王殿下就要督军回来了。”
　　“哎，”苏权叹口气，“你还打算瞒着魏王去魏王府？你是想害死整个苏家吗？”
　　“你放心，我不会惹事，我去见一个人就回来，跟魏王没有关系。”
　　“不行，”苏权冷声说道，“你还是安分点吧。魏王可不是能让你拿捏的人。有这功夫，不如与薛将军家的二公子见一见。若是再闹下去，我会禀明父亲。”说罢便走了。
　　“你！”苏晴气得跺脚，在院子里转着圈地想办法。
　　“彩荷！”
　　“奴婢在。”
　　“去取纸笔，”苏晴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

　　一顿饭的功夫，一封拜帖便送到了秦松手上。
　　秦松打开一看：“苏家大姑娘拜见沈姑娘？”
　　他思索一番，若是苏家其他人，定是不可能入魏王府。可若是苏大姑娘是沈姑娘的朋友，来探望沈姑娘，这事又得另说。不过是两个姑娘家会面，也生不了什么事，秦松便做主接了苏晴的拜帖。

　　三日后，苏晴站在了魏王府侧门前，有些激动：她终于可以迈进魏王府了！虽然李豫不在府中，实属可惜，但她也明白，若是李豫在府里，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想到第一次进魏王府还是沾了沈云华的光，让她更加恨得牙痒痒。
　　“苏大姑娘，这边请，”一个奴仆弯腰相迎。
　　苏晴看出这个奴仆的等级并不高，心中怒意更甚，却只好强压，随着进入了魏王府。
　　一路上，苏晴东张西望：原来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魏王殿下的住所。十二岁那年偶然得见李豫，高大挺拔的身姿、俊朗如玉的面容和沉稳内敛的气场，深深印在她的心上。从此，京中所有的名门公子她都没有看在眼里。

　　此时，翠微阁的沈云华有些不安。用完早膳后，玉嬷嬷便禀报说苏家大姑娘来访。她与苏晴从未见过面，苏晴居然上魏王府来找她，究竟是何意图？
　　正琢磨着，玉嬷嬷在外间说道：“姑娘，苏大姑娘到了。”
　　沈云华站起身往外走：“请进。”
　　沈云华拨开珠帘，露出面容的一瞬间，苏晴看呆了。
　　今日沈云华身着月牙白上衫配水蓝色齐胸儒裙，款式虽简约，苏晴却一眼看出这是霓裳楼最近新上的云锦制成，用心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沈云华的身形。沈云华甚至不着粉黛，却眉目如画、香腮胜雪。发饰虽然只有一根花形玉簪，可是苏晴认出它出自玉器大师释空之手，世间仅此一件。再说这屋里，地龙烧得很足，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屋外的风雪连天。
　　苏晴越打量越是怒意滔天。正如彩荷所言，这个沈家女果然是个狐媚子，早已将魏王迷得七荤八素。
　　沈云华见苏晴眼神不善，又久久不言，只好开口：“苏大姑娘请坐吧。玉嬷嬷，看茶。”
　　“是，”玉嬷嬷领命退下。
　　苏晴没有动，而是冷笑一声：“呵，好一副女主人的做派。真当自己是魏王妃了么？”
　　沈云华一愣，饶是年纪再小，再不懂男女之情，也隐约明白了苏晴此行的用意。这时，她好像想起了从前婉姐姐与她说过苏丞相之女与魏王之间的牵扯。原来苏晴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苏大姑娘好像是误会了，”沈云华只好解释道，“民女不过是为魏王殿下所救，暂时寄人篱下而已，断不敢与殿下有牵扯。”
　　苏晴哪里吃这一套：“少在那装模作样了！殿下何时让女子近过身？如今你却住在魏王府里，使唤着魏王的人，还迷得魏王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你一个罪臣之女，魏王为何会救你？定是你用这张狐媚子脸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爬上了魏王的床吧！”
　　“苏大姑娘慎言！”一直默不作声的沈云华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喝止。
　　“你……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苏晴指着她，拔高了音调。
　　“苏大姑娘折辱民女事小，有损魏王殿下清誉事大，”沈云华不卑不亢，“还是说，在苏大姑娘眼中，魏王殿下竟是如此不堪之人。”三言两语，便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了苏晴头上。
　　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窗外已经站了许久的李豫闻言不禁弯了弯嘴角。
　　“你！”苏晴气极，没有想到沈云华竟如此会说，不知如何反驳，便对着身后的丫鬟道：“给我撕烂她的嘴，让她胡说八道！”
　　“是！”彩荷得了令，卷着袖子就上前来。
　　沈云华身后的芙蓉赶紧上前，护住沈云华：“我看你们谁敢！”
　　苏晴冷笑一声：“罪臣之女，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