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49、第 49 章

　　一路上，沈云华将她和沈瑞如何到了魏王府、如何学习骑射、沈瑞如今的变化都讲给了沈进和沈翊，又问起了他们这几年的行踪。
　　沈翊挑简单的讲了讲，并没有告诉她密诏的事情。
　　到底刺史府后，李豫说道：“二位舟车劳顿，先行休息，有事明日再议。”
　　沈进却上前一步：“二位殿下，形势紧急，不好再耽搁。”
　　李豫和李珣对视一眼：看来这是有重要情况。

　　片刻功夫，李豫、李珣和沈进三人坐在了李豫位于刺史府的书房里。
　　沈进往窗外看了看。
　　“沈大人无需多虑，此处很安全。”
　　沈进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布包，打开之后是一层油纸，油纸打开后，里面竟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沈进将这份密诏摆在了二人面前的书桌上。
　　李豫和李珣凑了过去，不过几眼，便立刻变了脸色！
　　密诏上赫然写着：传位于三皇子李珣！
　　密诏上的字的确是先帝的字迹，玉玺印也没有任何问题。看来，先帝留下密诏托太监带出宫一事是真的！
　　李豫看向李珣，李珣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到一丝喜悦。
　　这时，沈进继续说道：“二位殿下可知，为何先帝临死前留下密诏改立肃王殿下？”
　　“为何？”李珣急忙问道。
　　“李珩并非皇室血脉！”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个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开。
　　“沈大人，此言可有证据？”李豫率先冷静下来，问道。
　　“七年前，老夫刚刚升任吏部侍郎。有一回，应先帝召见，老夫在御书房外等候，曾听到先帝与前皇后争吵，老夫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李珩乃是前皇后与侍卫所生。”
　　“如此说来，当时争吵的声音很大，外面的宫人应当也听见了。”
　　“没错，所以后来那批宫人在一个月时间内先后死亡。因老夫当时是朝廷命官，才没有遭到毒手。沈家遭难，表面上看是老夫发现了苏如海的勾当才被灭口，实则是被李珩借机灭口。”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本以为，李珩只是心狠手辣，不堪大任，谁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先帝得知真相后，竟这对母子束手无策，可见李珩母子在大燕是如何一手遮天！
　　李珣的手指微微颤抖。
　　原来……原来先帝当时的境遇如此之差。
　　难怪，他连母妃和自己都守护不住。难怪，密诏的传闻流传出来不久，先帝就去世了。
　　冒死留下密诏，是先帝对他最后的关爱。
　　原来，他一直错怪了自己的父皇。
　　“那个侍卫是否在世？”保持清醒的李豫继续追问。
　　如今找到李珩的生父才是关键。
　　“殿下问到了重点。事情败露后，那个侍卫就出宫了。老夫竭尽所能，派出了很多探子进行追踪。只知道此人改名换姓，姓刘，后来来到了北境一带。”
　　姓刘，北境！
　　刘贤！一切都说得通了！
　　心中一番电光火石之后，李豫也沉默了。
　　即便坐在这个位置多年，李豫还是对人有着信任。前年刘贤助他斩杀乌尔汗的事情仿佛还没有多久，如今却成了害死大燕十万兵士、差点让随州失守、让三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的罪人，还是伪天子李珩的生父！

　　良久，三人都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惊天真相。
　　沈进见差不多了便告退，剩下的事情需要李豫和李珣二人来做决定。
　　“你打算怎么办？”李豫终于问道。
　　李珣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头绪，原本他一直打算的是让李豫上位，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了夺权的主角。
　　良久，李珣缓缓说道：“皇叔，侄儿对那个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
　　甚至是厌恶。
　　“若是没有密诏，你可以躲，如今密诏已经现世，你不能再躲了。”
　　“这密诏不公之于众不就行了？皇叔，难道您对皇帝就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李豫第一次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本王若有有意，何须等到今天？本王不适合做皇帝。密诏定然要公之于众，有了密诏，你夺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李珣自然是知晓的，但……
　　李珣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皇叔，侄儿是不可能做皇帝的！我是绝对不会过那种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友、弟不恭的日子的！连自己爱的人都守护不了，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好当的！”
　　说罢，李珣喘着粗气夺门而去。
　　李豫任他发泄着，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

　　沈进和沈翊父子简单用膳之后又沐浴更衣一番，终于又回到了从前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朝廷命官的模样。
　　李豫派了人过来给二人检查了身体，除了沈翊的腿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在随州这种地方没有很好的法子能够彻底治好他的腿，只能靠针灸缓解腿疼，想要彻底根治还需回云京后从长计议。
　　沈云华特地给沈翊寻了一副羊皮护膝，戴上之后抵御了不少严寒，腿疼的毛病好了不少。
　　沈进和沈翊也听说了沈云华冲上战场救李豫，还射杀了阿史那的事情，震惊之余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稍有一点差池，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沈云华了。
　　沈进还好，倒是沈翊冷着脸训了沈云华许久。沈云华不敢做声，只等沈翊训完之后，轻轻说了一句：“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魏王殿下去死。”
　　这句话让二人愣在了原地。
　　其实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沈云华的选择。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妹妹，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沈云华的性子。
　　只是，沈云华为了魏王如此拼命，到底是因为恩情，还是因为别的？
　　接连几日，沈云华老是往沈进和沈翊的院子里跑，渐渐冷落了李豫，已经重新上岗的齐风都已经察觉到了魏王殿下的落寞。
　　终于，李豫将沈进请到了书房。
　　“沈大人请坐，上茶，”李豫说道，然后先行坐了下来。
　　齐风领命而去。
　　“多谢殿下，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沈进也随着坐下。
　　“沈大人客气了。沈大人清正廉明、教子有方，本王很是佩服。”
　　“殿下过誉了。您不仅收留了沈云华和沈瑞，还对他们爱护有加，这份恩情老夫这辈子都还不清。老夫和犬子无以为报，唯有誓死效忠殿下，替殿下分忧。”
　　一句话就表明了沈家报恩的态度和方式，倒是将话堵在了这里。沈进此人还是不简单，护女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李豫也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沈大人言过了，收留他们对本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几件事情，本王需告知沈大人。”
　　“殿下请讲。”
　　“其一，本王从未碰过窈窈，这一点，沈大人尽可以去求证；其二，本王对窈窈有意，等时机成熟，本王会三媒六聘，迎娶窈窈为王妃；其三，本王会尊重窈窈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嫁与本王，本王定不会强迫，更不会报复；其四，本王此生只要窈窈一人。”
　　沈进微微怔愣，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已料到，但没想到李豫会如此直白。话已说到这份上，看来他也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殿下，老夫多谢殿下对小女的珍重与喜爱。身为人父，老夫也有几句话想说，还望殿下莫嫌老夫啰嗦。”
　　“沈大人但说无妨，”李豫对未来的老丈人还是极为客气的。
　　“想必殿下也知道，沈家出事前窈窈几乎很少抛头露面，殿下可知为何？”
　　“怕被李珩惦记上，”李豫言简意赅。
　　“是，也不是，”沈进说道，“老夫是不希望她与整个皇家扯上任何关系，只愿她能够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言下之意，只要是姓李的，沈家都不考虑。
　　“沈大人可知窈窈差点被李珩玷污一事？”
　　沈进顿时睁大了眼睛，看来是不知。沈云华这几日光跟他们讲魏王殿下如何如何好，从来不说这些令他们担忧的事。
　　“若非本王及时赶到，窈窈恐怕已经糟了他的毒手。所以，沈大人为何觉得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一定可以安稳呢？”
　　沈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以窈窈的模样和性情，必然是强者才能守护得了她。不过沈大人无需多虑，一切还要看窈窈的意思，不是吗？”
　　“殿下言之有理，”沈进附和道，心中想的却是，窈窈都能连命都不要去救人，原因已经不言而喻了。
　　沈进满面愁容地告退了。
　　他算是明白为何李豫只将他找来而不找沈翊，还特意叮嘱他先不要将此事告知沈翊。以沈翊护妹的性子，怕是要找李豫闹个天翻地覆，只好他这个老头子一人独自承受此事了。

　　这几日，风雪逐渐转小，隐隐还见到了一些日头。
　　沈云华在齐风的护送下，拎着一篮子东西前往后山，却在路上碰见了李珣。
　　“这是做什么？”
　　“去后山有些事情，”沈云华不愿多说，但看着李珣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