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18、第 18 章

　　沈云华的思绪转了好几转，也不知魏王到底是何用意。想到可能会与魏王更多相处，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会有些受不住。不过，她口口声声说要报恩，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李豫自然看出了她心中的天人交战，却不急，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良久，沈云华终于开口：“承蒙殿下厚爱，能为殿下效劳是云华的荣幸。”
　　嗬，这小嘴真会说，若不是那小脸快皱成一团，差点就信了呢，李豫心中好笑。
　　“那便有劳沈姑娘了。”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西军营到了。
　　李豫先下马车，沈云华也跟着起身，心中不免忐忑。
　　沈云华扶着李豫的胳膊下了马车，刚站稳，一个帷帽便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纱幔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惊讶地扭头看向李豫，依稀见李豫弯了弯嘴角，说道：“走吧。”

　　西军营门口有重兵把守，庄严肃穆。还未进门就已听到里面气势如山的操练声。
　　有了帷帽的遮挡，沈云华大着胆子打量着。进入大门后，视野突然开阔，平整的沙地被分成好几大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兵士在进行不同的训练，严肃认真。
　　几位副将很快迎了上来，向李豫行礼。随后，李豫一边听着他们汇报，一边往军营大帐走去。
　　一行人来到帐中，几位副将还在围着李豫。沈云华也不急，自寻了一把较远的椅子坐下，安静等待。
　　她发现，这些副将对李豫格外信任，不只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信赖。对于她的出现，大家好像并不意外，更无人问起。
　　没多久，各位副将陆续领命而去，李豫终于得了空闲：“走吧。”
　　李豫将沈云华带到了军营后方较为偏僻的一块空地，一名侍卫牵来一匹白马，身姿矫健，一看就是上乘好马。
　　难道这就是生辰礼？沈云华心想，这未免有些过于贵重。
　　果然，李豫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了沈云华面前：“喜欢吗？”
　　沈云华掀开帷帽，眼中的惊喜让李豫感到很满意。
　　“喜欢，谢谢殿下，”这是发自内心的。
　　“敢不敢学？”
　　这个问题问到了沈云华。
　　思索片刻，沈云华点点头，“想，可是殿下，谁来教云华呢？”
　　“自然是本王。”
　　心中咯噔一下，沈云华犹豫：“殿下事务如此繁忙，怎能劳烦殿下。”
　　“这不也是本王要忙的一件事吗？沈姑娘先给它起个名字吧。”
　　沈云华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雪白的马儿的头顶上有一块深色花纹。
　　“殿下觉得，青冠如何？”
　　“甚好，就叫青冠。”
　　这时，侍卫拿来了一些马儿爱吃的食物，李豫拿起一颗苹果，轻松掰成两半后放在沈云华手中。
　　沈云华明白，这是要与青冠增进感情。果然，青冠闻着味儿就凑了过来，一点儿也不认生，大方地张开嘴吃了起来。
　　沈云华起初还有些犯怵，但当青冠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手心时，她忍不住笑了。
　　吃了好几样之后，李豫告诉她可以摸一摸。
　　沈云华缓缓伸出手摸了摸青冠的额头，青冠也不躲，任由她抚摸，一人一马十分和谐。随后，她又给青冠梳理了毛发，牵着它在马场中绕了几圈，十分顺利。

　　江南，亭州城。
　　远离闹市的一处隐秘的宅子中，一对身着暗色布衣的父子正在门口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缓慢推门而入。
　　院里十分荒芜，杂草丛生，几乎连石板路都看不见了。
　　二人十分谨慎，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缓慢前进。
　　“父亲，情报确定无误吗？”青年问道。
　　此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有人居住。
　　等到了主屋门口，空气中传来血腥味。
　　二人心中暗道不好！
　　快速推门而入，只见一人躺在地上，死状惨烈，早已没了气息！
　　两人急忙上前查看，将死者翻过身后掀开衣服，果然在后腰处看到一块方形红色胎记，的确是他们要找的人！
　　父子俩马上开始一人查找死者身上，一人翻看屋内。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飞快的脚步声，人数不少。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立马起身掏出武器迎战。
　　双方很快打斗到了一起。
　　青年趁机打到屋外，抽空从怀中掏出一颗信号弹。
　　“他要报信！杀了他！”对方一人喊道。
　　青年只好仓促应战，然而对方人多，如果再拖下去，二人必死无疑，只好强行打开信号弹。
　　一道绿色的烟雾冲向空中。
　　趁此空档，对方一人飞起，结结实实踹在他的左腿上。
　　青年惨叫一声，痛苦地单膝跪下。
　　“翊儿！”
　　年长者大喊一声，抽刀赶来。
　　“父亲，不用管我！”
　　为时已晚，年长者后背也挨了一刀，二人摔在一处。
　　对方的人全都扑了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声破空，屋顶上飞下几人加入了战局，形势迅速扭转。
　　几番打斗后，对方终于被消灭，院子里一地尸体。
　　“怎样？”援军为首者问道。
　　“人死了，东西还没找到，”青年喘着粗气回答。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吧。”方才的动静很大，过不了多久，会有更多人赶来。
　　“不行，”年长者艰难起身，“此事已经暴露，今日若是拿不到，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为首者略为沉吟，说道：“一刻钟，不管找没找到，都必须走。”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转身回到屋内快速搜索起来，其余人等也四散开来搜寻着。
　　长者蹲下身，在死者身上查找。死者中等身材，年近六十，虽为男性却脸色白净，没有一丝须髯，有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怪异。
　　青年则在屋内家具中仔细查找。
　　眼看着时间很快过去，大家还是一无所获，心中愈发焦急。
　　为首者正准备进来催促，青年注意到了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的一副毫不起眼的画。
　　他瘸着腿走过去仔细端详，这幅画年代有些久远，笔墨渐淡，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但他还是认了出来，这是已故画家忘峰大师的画作《放晴》。
　　放晴？
　　青年伸手拿住画作下方的横轴，轻轻掀起，果然看到背后与平常的画作不同，显得非常厚重。
　　“父亲！”
　　长者闻声走了过来，二人一起将画作取下，反过来摆在桌面上。青年从袖口里取出一把匕首，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轻轻划开，露出了夹层中的帛布。
　　长者轻轻取出之后打开，上面的文字逐渐让二人眼眶泛红，手指发抖，右下角清晰醒目的玉玺印章证实了这份密诏的真实性。这大半年来的苦苦搜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时，一直在望风的为首者冷声说道：“来人了！”
　　二人赶紧回过神，青年问道：“父亲！藏在何处比较稳妥？”
　　长者快速将帛布叠起，吩咐青年：“把画挂回去。”
　　青年依言赶紧照做。
　　长者则将帛布藏进一边袖笼，从另一个袖笼中掏出一方差不多的帛布，藏进死者的怀中。
　　随后，二人重新拿起武器，冲出了屋外……

　　几日过去，李豫再一次派人传话，带着沈云华来到了军营。
　　天气逐渐转凉，令人心旷神怡。
　　沈云华照例先为青冠喂食、梳理毛发，增进感情。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再害怕这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动物，发自内心地喜爱青冠。
　　忙完事务的李豫这时也过来了。
　　沈云华行过礼后，李豫说道：“今日可以上马了，怕不怕？”
　　这让沈云华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总要迈出这一步。况且，她也很想知道策马驰骋的感觉。
　　侍卫马上搬来了上马凳。
　　“记住，放松，马会感知你的情绪。”
　　“嗯，”沈云华点头答应。
　　她站在上马凳上深吸一口气，在李豫的一臂之力下翻身上马。
　　好高呀！沈云华的内心不禁感叹，忍不住抓紧了缰绳。但她马上想起了殿下交代的，一定要放松，不要害怕。
　　侍卫撤掉了马凳。
　　李豫内心地帮沈云华把脚放进马镫中，弄得沈云华十分不好意思，倒是忘记了害怕。
　　“别怕，本王会一直抓着缰绳，”李豫沉静的声音让沈云华的担心减少了很多。
　　“马走动时，会不可避免地左右摆动，这是正常的。准备好了吗？”
　　沈云华将李豫的话都记在心里，点点头。
　　李豫一拉缰绳，青冠迈开蹄子开始缓缓走了起来。
　　的确如李豫所说，身体会左右晃动，但尽管如此，第一次晃动的时候还是让沈云华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然而眼睛只敢紧紧盯着地上，不敢看向前方。
　　“目视前方，这样你才能告诉马儿去哪。”
　　沈云华颤颤巍巍地抬起眼，哇，这样的风景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圈之后，沈云华适应了不少，手中握着的缰绳也放松了一些。
　　“你学得很快，”李豫眼中含笑。
　　沈云华扬起笑脸：“多谢殿下夸奖。”
　　“再来一圈吧。”
　　“好。”
　　二人在马场中绕了一圈又一圈，丝毫没有发现马场外多了一道绛红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