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木易为春》宁不忍

7、大人愿意提点，我哪能不知好歹呢

　　啧，装模作样。明明收了自己的东西，好像还多勉强似的。定涵自觉果然还是自己阅历不足，竟然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次两次的言语戏弄自己。
　　可是，这些话只能放在自己肚子里，嘴上还要奉承，“正是如此，大人不必急于归还。家父平日总遗憾它跟错了主人，如同明珠蒙尘，宝剑在我们手上就死死物，到了大人手里就活了，想必它自己也是高兴的”
　　崔桢不接她的话，只道：“关姑娘前日提及的书信又在哪里呢？若真有这样东西，千万保管好，不是紧要关头不要再与外人知晓了。记住了，这是为你们好。”
　　好罢，这是有苗头了吗？定涵心里隐隐又生起了希望，“大人愿意提点，我哪能不知好歹呢？小女记住了，不到要命的关头，绝不会拿出来。”
　　崔桢说好，就比了比手，“走吧，去见见关大人吧！”
　　定涵跟在崔桢身后，亦步亦趋，从狭窄的木质楼梯，一级一级往下去。舱内的光景实在太暗，定涵拎着裙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走的慢了便跟丢了前人。不多久便到了一处门前，守门人见是崔桢，迅速一打开了舱门，舱门之后用木栅栏阻隔了，像一个小型的狱室，。
　　船舱一面的墙壁靠顶处有一个小小的气窗，一个手掌便能盖住，整个舱内只这个窗子尚能投射些外界的光明。隐约看见里面有一副桌椅板凳，靠着舱壁，搭着一张简单的床架子，被衾枕席俱全。关贺就背对门着躺在床板上，悄无声息的样子。
　　定涵站在栅栏外侧，有些忍不住，眼睛潮湿，声气儿也有限颤抖，喊了声“爹爹！”
　　躺着的关贺听到声音艰难的起了身，他的头发全散开来了，脸上有好多污渍，也许夹杂了伤痕，他的腿上好像有伤，一条腿拖着另一条缓慢的移动。走了几步便扶着桌子坐下了，没再向前。定涵仔细的往里瞧，却看不真切，觉得父亲有些生疏的模样。
　　关贺的声音沙哑，虚弱，细微到几乎听不清，“豫豫，你怎么来了？”。
　　定涵望了眼站在身侧的崔桢，崔桢叹了口气道，“我到的时候，他们已对关大人动了刑，关大人发了几日高烧，嗓子也烧哑了，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定涵的眼泪就流了出来，“爹爹您受苦了，您哪里疼，女儿带了药。”
　　“崔大人，劳烦您给我父亲请位郎中吧，诊金我们出。”
　　关贺接道“崔大人已经着郎中给我诊治过了，皮肉伤，不碍事的。豫豫别担心！”
　　身旁的崔桢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定涵便斟酌的问到：“爹爹，您是冤枉的，对吗？豫豫现在要怎么做？”
　　关贺瞟了一眼崔桢，缓缓道“不要留在杭州城了，去京都找你外祖母和舅舅吧。关起门来过好日子，不要为我奔波了。”
　　“不，爹爹，不要说丧气话。不论是我还是母亲，还有良頔，大家都在家里等着您呢，我们会想法子的。”
　　正说着，伍七带着章氏和良頔也到了，顿时场面闹了起来。良頔吓哭了，章氏也抱着良頔一起痛哭，“老爷，我们来晚了。。。”
　　定涵接了母亲的包袱，退到后面，留章氏和崔桢说话。从包袱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伍七，“大人不知如何称呼？这是一点劳烦您给军爷们买酒吃，大家当差辛苦，崔大人必不会说什么的。”
　　伍七为难的看了眼崔桢，见对方并没有反应才接下了银子，“不敢称大人，您叫我伍七就成，我跟着我们大人好多年了，您别客气。我们定会好好护送关大人。”
　　有士兵跑来禀报：“大人，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启航了。”
　　定涵便又交代了伍七多多关照，便拉章氏向崔桢告辞。
　　崔桢送三人到甲板，章氏再三的感谢崔桢，“劳烦您了，我家老爷文弱书生一位，必不会惹是生非的。如今遭了难，我们才看出来这世上的人心。崔大人您年少有为，侠义心肠。待入了京，必登门道谢！”
　　崔桢不置可否，道：“夫人言重了，崔某也不过行分内之事，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办差，即便今日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
　　三人上了岸，目送这船远离，定涵心里空荡荡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