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术士自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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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的大雪，寒冬里的枝条，有许多都因为承受不了重量，就横的拦在路上，姜稔借着旁边的力，爬上了山。
山顶的风吹得她衣袍作响，风卷着寒气从领口钻进衣里。
她定身拍干净了自己身上的雪，沾上的雪随着温度化作水，进了鞋里。
姜稔抖了抖鞋，她本来今日是想在院子里面练武的，但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她便改了主意爬上山，想看看上一世的那个破庙。
顺着记忆的方向看过去，黄墙黑瓦的寺庙孤零零立那，从里面还飘出来一缕白烟。白烟徐徐地攀上天空，最后又被风吹散。
她踩着积雪往寺走，门被敞开，木质的门框上面挂着牌匾，上面的字被风磨去几些痕寂，只隐约可以看清‘灵涌寺’三字。
她探入头唤了一声：“老和尚？”
姜稔的声音在里面转了几圈也不见人回应，她咳嗽几声，往里面左右瞧着，只看见中间的炉子烧着香火，最后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姜稔沿着走廊进了大殿，大殿里面的香火味最是浓郁，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
她踏在石板地上，抬头看向殿内供的佛像，佛像低头注视她一般，就这样维持了一会时间，突然耳边传来声音。
“小施主在看什么？”
姜稔猛然回头便看见一个小和尚，他手中拿着一个小碗，眉头中心带着红，就这样看着自己，眼中还带着疑惑。
“咳.......咳。”姜稔本来看得入神，被这一声给吓到，口水呛到了她嗓子里，“我.....我就看这山不高，就爬上来看一下，没想到看见一座庙，我叫人没有人回答我，我就进来了。”
她又给自己顺了气，便看见那小和尚拿着碗去到了佛像的后边，她跟着一起走过去。看见那小和尚挖了一碗米饭在碗里：“这山上平时没有什么人来，下雪天，路滑就更不愿意有人来了。”
“这庙里面就你一个人吗？”
姜稔想着不应该，如果按照上一世那样，老和尚现在应该是在这里的，但是她半天都没有看见过除了这个小和尚之外的人。
“没有啊，刚刚还有一个人在这。我去拿了个碗他人怎么就不见了？”
小和尚摇了摇头，坐在草垫上面端着碗便开吃。
姜稔听见这话又往这大殿里面看了几眼：“我来的时候就我一人，没有看见其他人。”她又撩起袖子，蹲在小和尚旁边，“刚刚那人长什么样子？”
“比较高，脸色比较白。”那小和尚眼珠子转了几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想不出来了。”
姜稔无语的抿嘴，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垫上面：“那除了那个人，这个庙里还有其他人吗？你有没有师傅？”
“没有。”小和尚嘴里被塞满了，说出来的话也变得不清晰。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
“嗯。”
小和尚急着吃饭，敷衍的回应了几句姜稔，“就我一个人，好久之前有一个和尚，但是他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姜稔思考了一会，在草垫上面拔了根干草，“那刚刚那个人经常来这里吗？”
“不经常。”小和尚拿着饭碗又打算挖第二碗饭，他停了下动作，“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他上次来了就站在门口，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姜稔把干草搅在手指上面，把陈闻甫的模样描述了一边：“那个人大概是不是这么高？”她起身比划了一下又：“然后眼睛这么大？”
对着自己的脸姜稔比划了几下，小和尚看着姜稔的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他扣着头想了半晌。
“不是。”
小和尚把手上的碗放在一边，起身拍干净自己身上的灰，然后跟着比划，“那个人眼睛好看的很，像观音菩萨！”
“像观音菩萨？”姜稔皱眉，她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人确实眼睛是这样的，但是他眼中一直几分肃杀，一分观音的悲悯都没有沾到。
“我就记得他眼睛。大概比你方才比划的高度差不多，许是要高些的。”
姜稔想着那人应该不会走很远，就绕着灵涌寺走了几圈想找他，结果半分人影也没有见到。
她绕回大殿，又抓着小和尚问，小和尚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无聊，碰巧姜稔来了和他解闷，他便和姜稔有一句答一句的聊了许久。
香炉里面的香火被风吹灭，天被染了黄色，姜稔才动身下了山。
姜稔本来以为很久之前的那离开的人可能就是老和尚，但她跟着小和尚的描述又觉得不像。
她想着上一世的事情加上刚才小和尚说的那些，没一下就到了大街上面。
车马和人□□错在一起，头顶上的灯已经点开了，映在姜稔身上，光沿着她身上的丝线洒在衣裙上面。
“姜姑娘。”
姜稔顺着声音看过去，见陆侑恒站在一盏悬挂的纸灯笼下，发丝被照出了灯的红色，神色藏在阴影里面使人看不清。
她几日前的气还未消，现在并不想搭理他，没等陆侑恒靠近她转身便想走。
陆侑恒见她动作，没忍住快了几步走到她面前。
见着姜稔的模样，他张了的嘴又闭上，只是垂手伫立在姜稔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
“陆公子，你有话就说。”姜稔被他拦下心里烦闷，语气里自然夹了火药味，“我们应还没有熟到就这样望着不讲话的地步。”
街上嘈杂，陆侑恒还是听清楚她的声音，心底忍不住颤动几下。
“对不起姜姑娘，那日是......”他知道姜稔还在为那日生气，想着先道歉才是。
话未完，姜稔便打断：“陆公子，如果次次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是不用了。”
她想着上次也是，和这种人交往起来太累，借着这次便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那枚玉我明日就去还你，我们往后当不认识便好。”
姜稔的话让他愣在原地。
最后他垂着头，风带着他散落的几根头发摇动：“不用了，姜姑娘。”
陆侑恒松开藏在衣服里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望着自己被灯拉长的影子和姜稔叠在一起，“不需要的话，丢了也行。”
姜稔没有继续接他的话，她挪了自己的脚，最后随着人群一起离开。
悬在木架上的灯，轻轻晃动着，风吹得它们砸在一起，‘哐当哐当’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砸进陆侑恒心底，直到发了酸，他才丧气离开。
北宁侯府入了夜，周遭安静的很。
秋月刚放下窗子，听见姜稔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摩擦发出‘沙沙’声。
“小姐，要点香吗？”
“不用不用。”
姜稔翻身起床，掀起床帐，寒意让她没忍住缩了脖子：“秋月，明日帮我办个事情。”
秋月忙着跑去床旁：“什么事情？”
姜稔没穿鞋，直接光脚踩在地上。
木地板在冬日最易沾上寒气，哪怕屋里面烧了炭火，地板上的寒气还是让姜稔瑟缩了一下。
她抽出木匣子，直接翻到最底下拿出白玉。
“你明日去慎宁侯府把这个还给陆世子。”
秋月收过姜稔手里的玉佩，又急着：“小姐，你快去床上，等下染了风寒不好受。”
姜稔跑到床上，躺在被子里面，似是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遍。
“一定要记得。”
秋月应了声，吹灭了灯就退出去。
姜稔本来是想将陆侑恒给他的玉直接扔了，但转念又想到怕什么其他别有用心之人捡走了，她又实在不愿意再将这个留在身边，便叫了秋月还回去。
总归还给陆侑恒，他断了这最后的关系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她安心闭了眼才睡去。
***
几声锣响，敲走了刚立春晨间的寒意，露珠挂在抽芽的嫩叶上，随着孩童跑过滚落在泥地里面。
祭台是木头建的，搭得很高，绕着中心几里全围绕着人群。
禁军将百姓拦在外边，百姓只能远远眺望站在石阶上的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
姜稔隔得远，望了半天，才看见祭台那边的的情况。
铜鼎里烈火燃烧，彩幡飘动，几点火星溅出打在地上，乐器吹奏击打绕着空中盘旋。祭坛上摆着各地的收来的稻子，麦穗在上滚动，一只牛被摆在其后。
锣声一震，人群全部向前涌动。
穿着白衣的术士站在祭台中央，右手持铃，高抬左脚，铃声震耳，他鞋尖轻点，随后在空中跃起，又稳稳落地。嘴里铮铮有词，绕着铜鼎将杯中的酒洒出。
乐声停下，所有人屏息敛神看着术士的动作。
随着锣声再次响起，术士一摇铃。
“畜祭苍天，风调雨顺。”
只见那术士将手指放在剑下，用力砍下一指，将血抹在牛的眼睛上。
所有人见到这场景都止不住皱眉，但更多的是奇异，百姓急着往前面挤去，都想看清下一步。
随着那砍下的残指从剑下滚落在地上，第三声锣声响起，术士又摇起了手中的铃。
“谷祭苍天，五谷丰登。”
那术士直接拿起桌子上面的剑，直直插入自己的眼中，鲜血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滑倒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
血腥味在空中散开，刺激着人群的神经，直到这个时候几声尖叫才从爆发出来。
有的人带着孩子往后退，而更多的是往前挤。混乱的人群耸动着，姜稔被挤的呼不过气，她听见有个妇人在叫唤：“孩子！孩子摔倒了。”
第四声锣鼓敲响，吞没了妇人的哭喊，只见那白衣术士站在原地，双脚开立，弯曲着身体，左手将桌上沾满血的剑高举，右手不断摇铃。最后竟自身燃火，嘴里参杂痛苦。
“姜氏妖女，乱其天地！吾祭苍天，愿焚此祸！”
术士的声音慢慢变消失，红色的火焰传出炽热的温度，周围的彩幡黑烟笼罩。
人群变得混乱起来，更多的哭喊声砸入姜稔的耳朵，她呆在原地，下意识抬头往石阶上面望去，只看见姜柳云被人拉着离开，皇上被身边穿着内廷官服的人拉住，表情慌乱，脸上居然有着泪水，在喊着什么。
皇帝表现的神情被几人掩住，马上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几人收拾残局。
姜稔逆着人群往前面跑去，心中重复了几遍‘姜氏妖女’。
她本以为只要保住了姜家，阿姊自然也是不会出事。她没想到的是，有人居然布了这样的局来害她阿姊。
人群挤着她往后面挤，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她感觉自己手臂上面传来冰凉的触感，拉稳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术士自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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