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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密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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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许司一更担心李青棠的是杜寒英,这个准驸马从来是上赶着的模样,故云阁是,公主府是,他被撤职轻描淡写,遭遇不公一笑了之,李青棠最能察觉到后来的他和花山所见之他大有不同,他不该是个纨绔,而应该是一个北荒地倚重的名门公子,该沉稳内敛。
“你知道吗?比起萧将军,我更放心你。”李青棠对杜寒英说。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可李青棠给不出更直白的夸奖了,他俩之间总有些事是说不清的,杜寒英做了然状:“知道,不过萧将军为人是可信的,不管他是不是你舅舅,是不是被皇上亲自指了随同,听闻你要南下,他第一时间牵马。”
“是啊,人人都知过了年他还留在京中不北上是因为要送我出嫁,作为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娘家人,他也不容易。”
“都不容易。阿颂,此去千万保护好自己,我打算让杜熙也跟着去,我在花都也没什么危险……”
“不行,红尾可以跟我去,但杜熙你留下。”
“你先听我说,”杜寒英道,“此去陈州千里迢迢,一则路途遥远,萧将军顾大局,红尾难免有应付不来的时候,二则杜熙自小跟我四处奔走游历,像在随阳这样遇到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还可以问问他,最要紧的是这次跟你一道去的是五皇子,我不放心。”
说到五皇子李景谌,李青棠以为散朝后他至少会找自己谈一谈,然而当自己想要过去和他说句话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
李景谌和李景言他们不同,或许从头至尾他就没有瞧上过她这个妹妹,真是这样的话,此行不安稳。
不安稳的李景谌正在二皇子府上品茗,二皇子一贯风雅,府中茶是一绝。
“二哥,这茶叶我带走一包吧,香。”
李景言道:“好啊,回头我让人包了送到你府上去。”
旁边的李景认觉得好笑:“景谌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我记得你一向是喝酒的。”
李景谌对着李景言或许还有两分敬意,但对着李景认可没有:“四哥不知道,这人啊,总是会变得,从前喜欢喝酒,现如今喜欢喝茶了,二哥这儿的茶从来都是最好的,不喝岂不是遗憾。”
“五弟如今会说话,听着确实和从前不一样。”
“哼,和三哥不能比,三哥从来会说话,弟弟嘴笨,也只能是后来学着说话,也活该弟弟不受宠,不然这天杀的事怎么就落在我身上了。”
三皇子李景诺和李景谌也互相看不上彼此,若不是李景认在那儿坐着,下面能打起来,何况陈州的事与李静诺还多少有些关系,李青棠提出请一位皇子一同前往时他想过进来入宫勤些,在皇上跟前晃悠,说不定皇上就能想起他,把这差事交给他去做,谁想落在了李景谌手里,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想好了,结果峰回路转,接到李景认的传话,具在李景言的府上。
“二哥,人什么时候到?”
“快了。叶伯,你去望一望。”
“是,殿下。”
李景认:“四个皇子坐在这儿等他一个尚书,架子够大的。”
李景谌:“有什么办法?三哥不也等着呢。”
李景认:“是啊,有什么办法。”
李景诺不言。
李景言见状出来缓和气氛:“咱们兄弟也有一阵子没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除了上朝,上回见还是年夜宴吧,今日也算是得空,不如坐一坐。”
李景谌却道:“见不如不见,难不成宣政殿骂个没够,私下里还要凑一块儿互相看不顺眼吗?这回要不是有一致的目的,二哥,您这府门我也是不来的。”
李景诺这时候才终于插上话:“哼,你不来有的是人来,二哥的府里向来最热闹。不过,二哥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这府里丢了几个侍奉,府兵追人都追到随阳县去了,这是多好的侍奉啊?就这么不舍得?”
李景谌在看戏,李景认看了李景言一眼,想要替李景言说话,李景言淡淡开口:“也不是舍不得,此事父皇知道,左不过是那两个侍奉手脚不干净,偷了府里的东西,虽说东西丢了就丢了,也不值什么钱,可他们手脚不干净,去哪儿也不干净,所以我才派人去追,想着杀了一了百了,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寻常老百姓谁家用的起那样的侍奉,说的好听,弟弟却总替哥哥捏把汗,外头风言风语听多了,想问二哥一句,那侍奉偷的不会是您的什么秘密吧,譬如……和东宫有关。”
李景认又要发作,李景言开口挡下来了:“还真无关,与东宫有关的东西我藏的很好,侍奉们是瞧不见的,不过那日也是巧了,青棠和萧将军去随阳见大哥,周淮安也去横插一杠子,杜府的护卫比所有人都先到,薛岩带着鹰骑军收了尾,原本只以为是兄妹见面,不想险些造成别的祸事。”
“嗯……李青棠……”李景诺冷笑道,“有什么可嚣张的,父皇昏聩,翻翻史书,哪朝哪代有让才及笄还未嫁人的姑娘家来做二品大员的,就是李青兰来做都比她要令人信服些,她有什么?不就是那已经死了几年的娘和那躲在深山老林不出来的老师?找个夫婿说是千挑万选,结果是个掏空了也没几两油的杜家,哎我说父皇这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真是想拿她来炼我们?看看谁能在她的干扰之下活到最后?”
无人说话。
李景诺啐一口:“这会儿一个两个装哑巴了,哑巴别来啊,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就都不干净,是来说事的又不是来听我说书的,瑟瑟缩缩什么样。”
李景言还是四周,见那两个确实没打算说话,他作为主家,只好出来接话:“你不忿她的地位和权力,又有几人忿的,去岁腊月进京,今岁正月未出以女子之身加封四字封号,绯服在身立二品之位,父皇对她就像对曾经的大哥,恩宠之极。可过于受宠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父皇把青棠叫回来和东宫有关,‘女帝之治’喊了这么久,父皇充耳不闻,东宫之位不会落在她一个女子手里,那么她就只能是一块磨刀石了,几位,东宫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无储君,父皇早晚会新立太子,这个时候不正是大家为君分忧的时候吗?”
李景谌:“二哥你不肖想那个位子我信,可四哥却难说吧,贵妃娘娘贵在后宫,皇后之下有没有能与你相较量的儿子,这东宫之位,四哥,探囊取物啊。”
“探囊取物?我看是飞蛾扑火吧,五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做哥哥的也要说一句,朝中风气一日一日的变,自从废太子困求随阳坡,咱们几个早就各自为谋打量那座宫殿好久了,谁都想要的事情何必说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一样,三哥有句话说的对,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没有干净的,既然都不干净,说话也没必要这么夹枪带棒、阴阳怪调,我是个直人,受不了你们这虚伪样。”
“你……”
“好了!”
“二殿下,人到了。”
“请。”
“是。”
让四位皇子坐在这儿等并且起争论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徐安和他的女婿、让薛岩瞧不上的新任鹰骑军首领朱叙。
徐安和朱叙一进到屋里便一前一后跪下了,徐安的官阶还不是这四位皇子能私下审问的,至于朱叙,武试上夺了个名次,因其心思不正,反而被徐安看重,选了做女婿,他无父无母婚后干脆住在徐府,单开了处院子而已,算是倒插门。
朱叙和徐安都知道鹰骑里许多人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不服朱叙,可这一点不打紧他们要的是这个职位,至于下面的人信不信服,遇到战事要不要拉出去一战都不打紧,徐安能把朱叙送上这个职位,就能把他拉下来躲起来,这都是后话。
陈州的事情败露后起初他二人还在想办法堵口子,朱叙得知奏疏在褚嘉手里后告诉徐安,徐安才开始有些慌。从前鉴议院是周淮安做院正,李青兰和周淮安都好说话,现而今换了李青棠做院正,从她提了褚嘉做副手就能看出来这丫头不好对付。
“若只是豢养兽物与人肉做交换也就罢了,要紧的是陈州的旱情还没得到完全控制,故而这件事才被做大,皇上才会生气。”
“罢了?”李景言比李景诺先开口,不难听出来他有些恼火,“徐大人是说那些用自己的肉去换那一点点银子的百姓都是活该,就像人去买猪的肉一样么?”
“这……”
“你当真以为父皇恼的是你们在大旱之时做这等勾当吗?随阳王做太子这些年从来亲力亲为,虽说事发之后外头的人们传他怎样不堪,你作为朝臣你知道他是什么样人,术士说江南江北一旱一涝这就是因为东宫无德,‘太子祭酒’一案,他被困求,如今呢?你就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