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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中宫 ...

  •   这不是兴师问罪,碰巧嫔妃们都在,碰巧李仞回来,只有阿颂不是碰巧,明华宫的旨意落到故云阁,就是她半死不活也得来。

      可巧今日云贤妃在,阿颂是头一回见云贤妃,是和善模样,坐在下首一语不发。卢诗月和陈芳慧也在,当然还有许南书,从前来多少回都没有这样齐全。

      看见许南书的那刻阿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在故云阁小雅弄出动静,许南书就坐在一层,阿颂心中没来由紧了紧,只愿是她想多了。

      李仞落座后让郑安给阿颂搬椅子,他则问叶静慈:“在塘湖边上发现的?”

      叶静慈恭答:“是,过了初五塘湖边上的雪就该清了,往年都是这样,那里偏僻,最后才清过去。”

      “死多久了?”
      “这个……还不知,约摸有几日了。”

      李仞往阿颂这边侧侧身子,却没睁眼瞧着,问:“这个宫女朕记得初六那天你就说丢了。”

      阿颂起身回话:“是,初五不见的。”

      李仞一边动动手指让阿颂坐下一边问:“后来也没信了?”

      “凤仪去过一次儿臣那里,说是没信,叫儿臣等一等。”

      李仞又忽然提起了年前死了的茵儿,直言年前阿颂生病是那个茵儿暗中作祟,既然茵儿手脚不干净,那么小雅呢?
      不用问李仞为何能知道茵儿手脚不干净,他身旁站着一个杜寒英。

      “这个小雅是从贤妃宫里出来的,贤妃,她在你宫里时可曾有过什么不检点的地方?”

      云贤妃想了想,回话说:“皇上您知道臣妾一向不怎么管宫里的事,都是交给馨璧,不过年前郑公公选侍奉的时候臣妾也见过这个宫女,问过馨璧她的底细,是个稳重的,平素也没什么仇怨。”

      确实稳重,事发之后自己死,不连累主子,死了还能有余热。

      “嗯,听着是个好奴婢,郑安,给她家里封笔银两,就算是念她好歹伺候了一场。”

      听李仞的意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仅阿颂有些意外,在场其他人也互相看看,有话不敢说。李仞护的越明显阿颂心里越没底,可她更不好说什么。

      鸦雀无声里李仞又问云贤妃:“贤妃,婉宁这两日在做什么?”

      李仞很少叫他儿子女儿们的封号,一向是青兰青棠这般,阿颂一直绷着,对李仞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在意,她知道李青兰这回确实是犯错了。

      云贤妃尤绵和她的亲生女儿婉宁公主李青兰并不亲近不是秘密,李青兰几次入宫都在明华宫这里,尤绵病着那几日李青兰也没说奉药榻前。

      尤绵见李仞提起李青兰,起身理理妆容衣衫,跪下了:“回皇上,这两日婉宁公主没进过宫,臣妾也不知她在做什么。”说完这话尤绵又说,“皇上,婉宁公主娇蛮跋扈,目无君上,一朝犯错便是无可挽救的地步,皇上几多管束,她不但不听还教唆威胁驸马,以致犯下滔天大祸,臣妾不为她辩解什么,然臣妾身为公主生母,不能教养公主品行端成,是臣妾的错,臣妾难辞其咎,自请皇上降罪。”

      后宫从来母以子为贵,可无论是儿或女,总归骨肉相连,哪一个都躲不掉。阿颂仍不知李青兰到底做了什么,只知她在故云阁求生的时候,外头已然天翻地覆。

      李仞显然已经打算好了一切,尤绵这么一跪一请罪,叫其他妃嫔更大气不敢出,叶静慈坐在李仞左手旁,虽不说话,眼尾余光也无时无刻不再打量李仞。

      一宫妃位或许在今日被废,不过李仞一句话,妃位以上和同在妃位的或许心中更多侥幸,妃位之下的则大概是如饿狼见肉一般渴求。

      李仞先是没有理会尤绵的请罪,反而叫了一声皇后:“婉宁公主那些日子进宫说是生母有恙,侍奉汤药,可朕听说她几乎日日在明华宫,可有此事?”

      李仞甚至不用给叶静慈一个眼神,当他叫出“皇后”两个字时叶静慈便做好了随时跪下的准备,当李仞问完话,叶静慈也跪好了。

      “回皇上,婉宁公主是常来臣妾这里请安,但臣妾也常劝公主多陪陪贤妃,她后来再来时臣妾也都让叶芳劝回去了,皇上可以问叶芳,哦,也可以问公主或者贤妃。”

      李仞有一阵子没说话,地上跪着尤绵和叶静慈。
      李仞的眼眸始终垂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座的莺莺燕燕也都是百般心思,阿颂觉得孤家寡人四个字在李仞这里是说得通的,不论在前朝还是后宫。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免去贤妃妃位,谪降为嫔,移居兰溪宫,侍奉减半,宫份嘛,也减半。婉宁公主李青兰,失心疯,叫人把她送到郊外的闲庄上,褫夺封号,无月例,无侍奉。驸马周淮安回老家守孝三年,三年后再行科考,二人自此和离,此生不得相见。”

      尤绵先谢皇上恩情,郑安再接旨。

      阿颂在这样的责罚里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想从杜寒英那里得知些什么,这就要先李仞一步离开明华宫,或许能有和在宫门外站着的杜寒英的独处机会,否则今日她还是说不上话。

      “郑安,去,叫寒英送青棠回故云阁。”

      嗯?能走了?阿颂心中大喜,然而她今日既是接了皇后训令懿旨来的明华宫,有的没的都要有个说法,李仞不来这会儿跪在下面的会不会是她?

      难说。

      叶静慈果然截断郑安领旨,有理有据还有着一番正义地说:“皇上,锦宁公主是臣妾叫来的,有些事还要与公主问一问,您看……”

      李仞答非所问:“皇后起来吧。”

      阿颂:“……”
      她可真是个香饽饽。

      郑安见状便也拦了皇后一次话,他领旨了,而在郑安领旨后卢诗月却提叶静慈说话,此刻她与叶静慈同是宫中姐妹:“皇上,皇后娘娘执掌中宫多年,后宫大小事情她从来都是公允不偏不冤,臣妾愚钝,以为故云阁接二连三出事,即便是为锦宁公主也该查一查,这样公主心里也放心些。”

      阿颂心中发笑,这些人啊,真的难说。

      她们在逼李仞,真是少见,在阿颂认知中,君王一句话,便能定生死,阿颂在李仞面前蜷着缩着谨小慎微,这些妃子在逼他,这样想想,阿颂是不是太胆小了些。紧跟着她瞧见李仞一动不动,只转动眼珠瞥向卢诗月,卢诗月当即跪下了。

      这才对嘛,管你是皇后还是贵妃,皇帝又不是傀儡子,怕个谁。

      即便这样,阿颂还是在卢诗月跪下后也走到李仞面前跪下来,屋里地位最高的三个女子都跪着,其他人哪里还敢坐。

      而阿颂并不觉得害怕,她跪下来单纯是因为情面,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因为她都跪下了,她再好端端站着显得目中无人,装她都得装到底,就是有一点点心疼李仞,跪着的这一大片属实是让他难堪。

      可很快她就知道她的心疼多此一举。

      李仞根本不在乎底下跪了多少人,这一刻君王恩施万千人,万千人如在她身,什么皇后贵妃,李仞偏要在花红之中托起她这朵半开不开的花骨朵,阿颂只觉得她虽活犹死,向死而生。

      “棠儿,你起来。”

      阿颂抬头看了看李仞,见李仞眼神似有不改之意,她也不忸怩,磕个头站起来,站在李仞右侧看眼前一片空地。

      人堆里忽传来一个声音,小小的却异常坚定:“皇上,臣妾初五那日曾去过锦宁公主那里……”

      “初五?朕记得初四公主病着,朕和皇后还有贤妃去故云阁探病,走时留下旨意,郑安。”

      “是,那日皇上下旨锦宁公主在病中,任何人不许探看,让公主好好养病。”

      “昭容去做什么?”

      “臣妾……臣妾去探病……”

      阿颂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许南书,她果然是有目的的。阿颂一点不慌,从李仞的态度来看她今日依旧死不了,只要死不了,那就不是死棋。

      只是阿颂有疑问,叶静慈和卢诗月想除掉她这不难理解,可李仞的态度如此明白,何至于蠢到跟李仞对着干呢?还是在这样一件并不致命的事情上。由不得阿颂不多想,实在是显得叶卢二人像才入宫的天真女子,而不是后宫厮杀出来的王将。

      “公主和你交情不错?”

      “这……”

      “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去一趟不可?”李仞问完两句话,语气陡然一转,“胡闹!她是病了,她不是在她的阁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朕和皇后都不好去搅扰她养病,你去了,贵妃。”

      “臣妾在。”

      “你宫里的人都是这么管束的吗?”

      “皇上……”

      “她连朕的旨意都不听,还能听什么?是不是只听你贵妃的教令啊!啊!”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许昭容平日里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臣妾疏忽管教,扰了公主养病,还望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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