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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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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动静并没有让许南书察觉到什么,反而打断了她们的说话,扰乱了她们的思绪。
“侍弄花木的太监有好几个,即便昭容这么说我还是要分辨,不过我能帮昭容什么呢?”
“殿下,您细想,二殿下和四殿下是可以随时出入宫闱的,贵妃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说给他们就好,何至于要侍奉传话,那么传给谁呢?”
是啊,传给谁呢?
“我知殿下如今尚要自保,我屋里的侍奉殿下是管不到的,陛下那头殿下也不好去开口,我来也只是想和殿下说明白这些话,在殿下跟前讨个允诺,他日若是殿下垂怜,还望殿下看在今日……给条活路。”
阿颂垂眸稍作思忖,问道:“你来是为了让我帮你摆脱贵妃娘娘的控制,也是为了你屋里的侍奉们,怎么说到现在又变成来日了,你屋里的侍奉不需要救了?”
“殿下能救?”
“昭容相救?”
“自然是想的,来前我想着殿下的身份在这宫里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压一头,即便是贵妃也要收敛一些,可方才与殿下说了这些,才发觉殿下也不易,如此,还是算了。”
阿颂有自己的打算,她是势单力薄,可未必不能一试,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许南书这个人。阿颂清楚的知道许南书这个人她驾驭得,不论是从所谓的身份地位,还是人心,她都驾驭得。
可人家前来投了入伙书,她总要给个应承,似这般不用钱财招揽,而是担命的勾当或许更加稳固。
“这一回该你屋里哪一个侍奉去了?”
“杏枝,才十七岁,还不到出宫的年纪,家中有父母等着她的月钱养家。”
“贵妃见过这个杏枝?”
“不曾,贵妃定下日子是明天黄昏,碰巧贵妃娘娘得知殿下病了,遣我来探病,我才想着趁这个时候来殿下这里碰碰运气。”
“等等,贵妃娘娘遣你来探病?”
“是,皇上昨日就下过命令,说殿下病着,年节下的走动故云阁免了,叫我们不要打搅殿下养病,贵妃娘娘本想来故云阁走一趟的,这样只好作罢,之后又说叫我来一趟……”
“这样……我问你,往常四殿下都是如何带侍奉出宫的?宫门口有验帖的侍卫,总不能这也被买通了吧?”
“不会,康邺门的侍卫都是杜大人的人,只听杜大人和皇上的话,四殿下带侍奉出宫时会准备一口箱子,年节下,四处搜罗些好东西给皇上贵妃送进宫里再正常不过,那些箱子进宫时是满的,出宫时是空的,但会把我屋里的侍奉捆在拉箱子的车下面,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
听到这儿,阿颂有了打算,她坐回榻上,好整以暇的:“你我还算不得一条小舟上的人,我是父皇带回来做公主享福的,你说的那些与我无关,谁想杀我,谁不想杀我,谁在我阁里安插了人,都不重要,我无权无势,更无半分野心,何至于人人恨之,不过我同情你,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至于能帮多少我不敢应承,毕竟我确实势单力薄。”
许南书听阿颂说完这番话当即回答:“一切听殿下的。”
“好!”阿颂道,“不过我还是要奉劝昭容一句,人总归要靠自己,懂?”
“懂,南书明白,谢殿下。”她又跪下了。
许南书带着她那小侍奉从故云阁离开,转身三个人凑在阁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红尾说小雅在楼上想跑,已经被她弄晕过去。许司一说还是要给她下一剂药。对此阿颂摇了摇头:“方才许南书过来找我,说尽了卢诗月怎么找她麻烦还要她屋里的侍奉送死,她叫我帮她活下去。”
“什么麻烦?什么侍奉送死?”
阿颂将许南书说的话说给许司一和红尾听,许司一问:“你有什么打算?”
阿颂却将目光投向红尾,红尾便懂了:“可是,不好动手,姑娘,这样的事他们必定守的很严,盯得很紧,属下怕不好得手。”
“我知道,明日我要去一趟朝晖殿,一则给皇上请安,二则,我希望杜寒英也在。”
这一回她是真的要做件大事。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吃过饭也不觉得天气有半分明朗,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门。阿颂没有传轿辇,带着红尾走在那条走了许多回的宫道上,这些日子阮筠的丧事也算办完了,除李景许戴孝外就连栖月轩也被收拾了出来,等着下一个入宫的新人住进去,少有人说起阮筠。
迎面走来李景许和照顾他的女使,瞧着当是被李仞叫去问了功课,闷闷不乐的。
“锦宁姐姐。”李景许上来给阿颂行了个大礼。
阿颂笑着上前两步俯下身子,问询他的近况:“这两日可还好吗?”
李景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阴沉沉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多谢锦宁姐姐惦念,景许一切都好。”
“好便好,”阿颂直起身叫过来照顾李景许的女使,“宋女使。”
“奴婢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那女使起身后也是弯着腰扎着脑袋,阿颂缓着性子说,“十一皇子尚小,需得静心照顾,你仔细做事,若是遇到麻烦可到故云阁找本宫,本宫会尽力帮衬。”
“是,奴婢记下了。”
阿颂又看向李景许:“父皇在做什么?”
“我离开的时候父皇在和杜大人说话。”
“杜大人?杜寒英杜大人?他在朝晖殿?”
“是,昨日就来了。”
阿颂心中顿喜,却还是关怀了几句李景许,才带着红尾不紧不慢地往朝晖殿走。
朝晖殿内确实只有李仞、杜寒英和郑安,杜寒英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幅画,名家之作,前朝皇帝盖过章的。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说着,郑安说锦宁公主到了时二人险些吵起来。
“青棠来了?快快快,叫她进来。”
阿颂进得殿来,红尾取下披风和暖袖立在一旁,阿颂整整衣冠便要拜,李仞免了:“郑安,去,给青棠搬把椅子来。”
郑安去搬椅子,阿颂站着委身告谢。
李仞关心道:“不是叫你好好养着,这天气怎么出来了?嗯?病可好了?”
阿颂道:“多谢父皇挂念,儿臣的病没什么大碍了,父皇那日与母后一同到故云阁,儿臣却昏睡着,不曾请安,今日大好便过来给父皇请个安,多谢父皇恩典。”
“哎呀,什么谢不谢,请不请安,恩典不恩典的,朕叫你好好休息,你宫里的人怎么回事?这都不明白么?瞧瞧外头这天,也是好出门的,快过来暖一暖。”
“是。”阿颂一副心虚又乖巧的模样,往前靠了靠,朝晖殿有地龙,比之火盆当然更暖和些,阿颂也觉得身上舒服不少。
“确实大好了?”李仞不放心多问一遍。
阿颂无比肯定地点着头:“确实大好了。”
“那就好,你呀就是身子弱,等天暖和了……嘿,朕给忘了,这天气暖和了,寒英,朕这女儿可就是你们杜家的儿媳了。”
杜寒英拎袍跪的好自如:“微臣惶恐。”
“起来,别以为你动不动给朕跪下朕就放心朕的女儿嫁到你们杜家去,青棠,你放心,朕已经在宫外选址了,定要给你建一处公主府,杜家住的倦了回公主府住两日,公主府住累了再回故云阁,左右都在京城。”
阿颂起身拜谢:“是。”
“对,朕方才要说什么来着?等天暖和了,寒英呐,你可要看着青棠,叫她多走动走动,见见日头,或者你给她请个师父,练几招拳脚,强身健体,不好冬来总这么病着。”
杜寒英也是答应的极快:“是,臣遵旨。”
“好了,青棠,这安也请过了,今日天不好,朕也不留你,要是没别的事明华宫也不必去,回故云阁歇一歇。”
阿颂犹豫状:“儿臣还真要去一趟明华宫。”
“有事?”
“儿臣故云阁里丢了个侍奉,昨儿就已经报上去了,至今没有消息,儿臣打算到故云阁问问叶凤仪,看这侍奉好不好找,儿臣要不要做些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在儿臣那儿丢了。”
“丢了?”
“是,是个叫小雅的侍奉,儿臣身边一直是红尾跟着,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平日里也没见她近前伺候过,还是和她相熟的侍奉发现她不见了来报,儿臣才知道的……”她越说声音越低,就像一个女儿犯了错,等着被父亲责骂一般。
李仞却皱起眉头来,不过他没说别的,只叫杜寒英送阿颂回去,不必到明华宫,回头他问问皇后,若是找得到也好,找不到定是要查一查的。
阿颂谢主隆恩,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杜寒英从朝晖殿走出来。
天竟有了放晴的迹象,心情也明朗不少,这宫里天晴时候最悦目,落雨时候最潇潇,阴天时候最肃穆,飘雪时候最惊绝,不曾见过雨天,阿颂偏爱落雪之后的皇宫。
“可巧,今日杜大人在。”
“不巧,知道殿下病了,这两日微臣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