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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母女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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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姜婳这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姜延玉越是咄咄逼人,姜婳心里的愧疚就越少,到最后干脆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高氏坐在上方,神色沉重,手里捻着珠子,讥讽道:“一半,太少了,不如我让三丫头连带着姜府陪的嫁妆一起给你家心儿怎么样?”
姜延玉没听出来高氏话里的讽刺,以为她是真的要举全家之力来补贴她的女儿,开心的拍手道:“好呀,好呀!要我说裴家二郎也是个好的,不如让心儿一起嫁过去好了。”
话音落地,高氏眼里透着失望,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蠢货,再多说也是无益。
随后,她转头望向姜婳:“三丫头,你说呢?”
她转头,回望高氏,眼里全是疲惫,看来她这祖母对姑母的最后一丝亲情也泯灭在了刚刚那一巴掌中了。高氏既然表明了自己不想偏袒姜延玉,那么姜婳自然也不会客气,前段时间她来菱香阁落井下石的事她还没有还回去呢!
“祖母,姑母与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能帮则帮,依我看就不如让堂姐嫁进信国公府好了。”说完,姜婳就低头,偷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姜延玉立马气的跳起了脚,对着姜婳骂道:“呸!你这黑了心肝的小蹄子,我的心儿乃是侯府嫡出的姑娘,岂能嫁给信国公府世子做妾,这不是在羞辱她嘛。”
姜婳抬头,水灵灵的眸子闪着稀碎的光,做出一脸的无知的样子,无辜道:“原来让人做妾是在羞辱人啊,前段时间姑母不还来找我让我给信国公世子做妾,我还以为姑母是为我好呢,原来只是因为我不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啊。”
说完后,姜婳就半垂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姜延玉指着眼泪打转的姜婳,气的双手发抖,颤巍巍说道:“你,你,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哪里能与我儿相提并论。”
姜婳听后不怒反笑,柔声道:“姑母说的是,我是姜家的女儿,堂姐是李家的女儿,这李家的事我姜家如何能插手呢,祖母您说对吗?”
说完,姜婳又看向了高氏。
只想快点结束闹剧的高氏忙点点头:“不错。”
姜婳看着吃瘪的姜延玉只觉心里畅快,出了一口恶气。
姜延玉朝着高氏高声喊道:“母亲,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心儿也是您的亲外孙女啊。您不能因为我嫁出去了就不认我这个女儿。”说着说着,她的语调不断拔高起来:“从小您就偏疼两位哥哥,如今眼见心儿没了婚事我也失去了沈家这个靠山,您就要舍弃我吗?”
高氏听完后,苦笑地摇了摇头,眼里只剩失望。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再怎么都会付出一些心血。
沉默半响后,她停住转珠子的动作,深吸了一口心,叹气道:“你先回去,静静心,等想清楚了你再来。”
姜延玉听出了高氏语气里的无望,心里开始慌张起来,毕竟高氏是她唯一的指望,她跑向高氏,想拉住她,可才走几步就两位身材魁梧的妈妈拦住了。
她夹在两位妈妈之间,拼命挥着手,哭喊道:“母亲,连您也不管我了吗!你难道不记得吗,当初我死活不愿嫁过去,是您,是您,非要我嫁过去,如今我落难了您也不管。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要逼我嫁到那个火坑去。我就知道,您只喜欢两位哥哥。”
姜延玉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了整个松雪堂,也拉住高氏的脚步,她转回身,满头的苍苍白发,佝偻着的身子,无一不在告诉别人她的年迈无力。
这一刻,她好像又老了十岁。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红着眼,朝着姜延玉的方向走去,语气痛心道:“当年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嫁那个画师我也不会为了断了你的心思,早早替你定下这门婚事。再说当年你嫁进侯府,也是与侯爷过了一段恩爱日子,是你容不得人,非要陪了他十几年的冬雪发卖到青楼,让他记恨上你,你们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随后,高氏又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道:“这些年,我为你做的也够多了,你既然心里一直记恨当年我让你嫁进侯府的事,那么以后这姜府你也不用再回了。”
说完后,高氏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高氏从来就没把这些外嫁出的女儿孙女们放在心上,如今这么一闹,她们这薄薄的母女的情分算是彻底断了。
姜延玉看着高氏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挣扎的力气一点点减少,最终她摊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地面发呆。
她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说一不二,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自己是真的被高氏所遗弃了。
这下,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她恍惚着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姜婳面前。盯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道:“姜婳,你以为母亲是真心待你替你撑腰吗,不,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未来的西平侯世子夫人,瞧着你有利可图而已。我等着,我等你和我一样成为昨日黄花,无人问津的那天。”
姜婳看着姜延玉的背影,怜悯地看了眼跌倒在地上的姜延玉。
她突然觉得她这姑母也挺可怜,前半辈子为了丈夫和妾室斗后半辈子为了女儿在这里舍了面子撒泼打滚。
想到这,姜婳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那么她以后呢,是否也会这样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毒妇呢?
姜婳摇摇头,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和姜延玉不一样,她不会交付自己的真心给别人,自然也不会嫉妒也不会伤心失去理智。
从那日闹完后,整个姜府都是风平浪静。
承明二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
街上,一条长长的抬着彩礼的队伍朝姜府走去,一眼望去,望不到边。
姜婳站在十二美人缂丝围屏后,透着光,悄悄地看着来下聘的裴珩,一身宝蓝色锦袍,虽无绣花但却滚着金边,衬得他雍容华贵,长发高束,随风一动,尽显意气风华。
一同来瞧热闹的姜汐月和姜依宁瞧着满院子的彩礼箱子和厅中丰神俊逸的裴珩,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
姜汐月捏着帕子,语气酸酸的说道:“三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啊,落个水还能落得这么好的姻缘。”
一旁的姜依宁听后,立马附和起来:“可不是,西平侯世子一表人才,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只有我们三妹妹好手段,能豁出去脸。如今,这长安城里的湖边多了好多人都是想学三妹妹落水,得个如意郎君。”
说完,两人对视,讥讽地笑起了姜婳。
姜婳摇了摇扇子,不紧不慢回道:“两位姐姐要是羡慕,也不妨去试试。”
被噎了的姜汐月,气的立刻回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顾体面,不择手段地谋取婚事。说什么不小心落水,其实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搞不好那裴世子就是你拖下水的。”
姜婳回头,笑眯眯地看向姜汐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声说道:“二姐姐,慎言。祖母说了,落水一事只是意外,谁要是再提必定狠狠责罚。”
一提起高氏,姜汐月害怕的就抖起了肩膀,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呛完人的姜婳转过头,却发现裴珩和送彩礼的人已经走掉了。
她摇了摇头,然后摇着扇子独自离开了。
——西平侯府
夕阳染红了天幕,橙红色的霞光和七彩的琉璃瓦交织在一起。
裴珩站在窗前,久久不动,脸上阴沉沉一片,看不出一点点要当新郎官的喜悦。
一想到又要和姜婳同处一屋檐下,他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就越发重了起来。
风吹过窗前,轻轻的掀开了宣纸的一角,响起了沙沙的声音。裴珩循着声音望去,眼睛扫过纸张,最终停在了“因曼陀罗”这四字上。
看到这,裴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上辈子,他也是在将死之际才查到自己的一身病都是因为闻了“因曼陀罗”这味香才导致药石无医的。这香清甜安神既是上好的安眠香又是上好的致幻迷药,闻多了会陷入幻境,久而久之就会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最后溺于梦境。
原本他的计划中便是找到这味因曼陀罗香再加进姜婳的香囊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了她的性命,让她也试试上辈子他缠绵病榻的苦。
可是,一连半月,连黑市他都让人去找过了,可还是找不到这味香。
记忆中这味香是他的堂弟裴玉郎交给姜婳加在他房间的香炉内的。只是裴玉郎不过一个六品金吾卫司阶,人脉有限,如何能购得这样的稀罕物。
除非,这味香不是裴玉郎买的,而是有心人特意送给他的。
裴珩清冷的眸子闪了闪,勾起了嘴角。
看来,当年他的死不止裴玉郎和姜婳两人手笔,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夕阳西落,明月东升。
裴珩关上窗,和衣睡去。
婚期是定在四月十一,满打满算还有两月。
这突如其来的婚事让姜婳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只是没来得及高兴,高氏就请了好几位妈妈,夫子打算恶补一下她之前所缺失的琴棋书画,待人接客还有长安城里的世家谱系。
城里的世家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