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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以退为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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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大?
姜婳跪坐在地上低头冷笑起来,真正的姜婳早就在十四岁那年死了,现在的姜婳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界的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姜婳而已。至于白绫,她在来之前就让秋雨在白绫上动了手脚。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此刻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她忍着痛,挺直了身子,气若游丝道:“祖母......事已至此,孙女死......不足惜,不如给孙女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高氏是个聪明人,姜婳说的赎罪她自然清楚那就是嫁进西平侯府堵住悠悠众口,然后随着时间这件事就会慢慢淡化,被人遗忘。
高氏可不是薛氏那些蠢人,事到如今,她当然明白怎么选对姜家有益。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暗淡起来,月亮高挂枝头。
姜婳跪在地上小腿压的都发麻了,身子也渐渐软了下去。
高氏看了看姜婳,娇滴滴的模样,心道死了确实可惜,还不如让她试试。
良久,高氏开口道:“西平侯府虽富贵,可这世子却克妻,前面两位妻子未过门就莫名其妙的没了,你命硬说不定正适合这西平侯世子。只是这世子不仅命硬脾气也硬,你如果想要嫁进侯府就去求求西平侯夫人,她怜贫惜弱,要是愿意帮你这事就成了大半。”
姜婳听懂了高氏的意思,缓缓起身,行了礼,踉踉跄跄地出了苍雪斋,随后回到了菱香阁。
春光融融,燕子的鸣叫声在半空响起,清澈宛转。屋外一片和煦,屋内却是冰凉凉的,偌大的房间内裴珩和裴夫人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开口说话。
裴珩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桌面,漫不经心的瞧着窗外的景色。
裴夫人手里拿着一把素色的檀木柄团扇,奋力地在空中来回扇动,越扇火气越大。
扇了半刻钟后,她将扇子放下,急切问道:“叫你是来商量事的,结果你一坐就是半日,也不说话,我问你,姜府那是你打算怎么办?”
裴珩想起前世他和姜婳的种种,停下手里的动作,慵懒的眼神布满了浓浓的怨恨,上辈子他缠绵病榻少不了姜婳这个毒妇在暗中助力。
这样的孽缘,不要也罢。
可恨他这辈子醒的太晚了,一模一样的套路他被骗了两次,此刻又陷入了上辈子进退两难的境地。
裴珩低低垂这眼,冷冷说道:“不怎么样,依儿子看过几日上门送点礼就可。”
前世吃过的亏受过的苦他这一世可不想再受了。
闻言,裴夫人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几日不见,这小子说话越发混账了。人家姑娘为了他都失身了,他还不为所动。
她严肃的看着裴珩,厉声说道:“这可不行,人家姑娘为了你可是把最重要的清白给搭了进去,这那是送点礼就能解决的。”
裴珩听后,半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重生一事太过荒诞,说出去只怕他会被恶鬼附身又或者神志不清,再说他二叔一家现在在没露出真面目,将事情说开了,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不好抓取把柄。
想了许久,裴珩才说道:“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孩儿做不到,所以母亲也不必再劝了。”
裴珩异常坚持的态度让裴夫人心生了疑虑,开始怀疑起了事情的真相。
她起身,半蹲在裴珩面前,问道:“珩儿,落水之事,是不是有些隐......”
话未说完,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的响起:“夫人,姜家三小姐来了。”
“我知道了,你将人带到堂厅去,我稍后便来。”裴夫人起身说道。
吩咐完侍女后,裴夫人瞟了眼裴珩,叹气道:“起来吧,地上凉。我先去会会这姜小姐,其他事容后再议。”
出了门后裴夫人带着侍女往堂厅走去,她看着姜婳的纤廋的背影,不仅先入为主得可怜起了她。
原本想要摆架子的想法也立刻打消了,生怕吓到姜婳。
只是自己的孩子什么脾气她清楚,所以裴夫人虽未打算冷眼相对,但还是打算将那日落水的事情给问清楚。
大厅中,姜婳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见是裴夫人立马低头屈身对着裴夫人行了一礼。
只是在行礼的时候,姜婳故意将头埋地低了些,露出一截脖颈,自然那二指宽的红痕,也让正好让裴夫人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裴夫人看见那勒痕,立马问道:“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姜婳起身,装出很着急的样子,慌忙地将月白色的颈帕往上提了提,神色不太自然说道:“没什么,昨日吃了点鱼,过敏了。”
听完后,裴夫人狐疑地看了眼姜婳,哪有人过敏是一圈红痕的,说是过敏还不如说是用绳子布条勒出来的更合适一些。裴夫人再联想到姜婳如今的处境,越发确定姜婳脖子上的红痕不是过敏而是用布条等物用力勒紧所致的。
姜婳感受到上方裴夫人慈爱的眼神,抬起头,春杏一般的眸子里转着泪花,歉声道:“昨日的事实在是给世子添麻烦的。”说道一半,眼里的泪水簌簌落下:“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姜婳绝不会拿着此事做文章,也请夫人和世子放心,等回去后我就离家入静安寺带发修行。”
话音落地,裴夫人的失态的张大了嘴,其实这些话她刚刚在心里也想过,要是姜婳执意要个说法,她也只能用这样的话先劝退。
这下好了,不仅话被姜婳说了,她还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一时之间,她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婳见裴夫人不开口,悄悄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还在出神发愣。
看来这招以退为进的招数见效了。
随后,姜婳趁热打铁,开口道:“夫人,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告辞。”
这干脆利落地转身,让裴夫人彻底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姜婳,也打从心底可怜起了姜婳。
她起身叫住离开的姜婳,急声道:“等等。”
思索片刻后,裴夫人郑重道:“说到底这事还是珩儿起的,所以你放心,裴府不会不管的,你回去后就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得到答复的姜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裴夫人同意了,这事就算成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戏演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回道:“夫人。”说到一半,姜婳吸了吸鼻子:“多谢。”
说完,姜婳又是郑重地行了一礼,方才告辞离开。
送走姜婳后,裴夫人又回到了沐熙阁,关上门,屏退其他人,只留她们母子二人单独说话。
“珩儿。”话说到一半,裴夫人便欲言又止起来。
刚刚姜婳的言辞举止,算是彻底拿住了她,所以她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让裴珩娶姜婳。可是一想到裴珩那倔脾气,却犯起了难。
裴珩了解自家母亲的秉性,从她进来的时候,发红的眼眶,微不可察的叹气,他便知道自家母亲的想法——娶姜婳。
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沉声道:“母亲若是真想让姜三姑娘进府,那不如就让表弟娶好了,反正他年纪也不小了。”
这是裴珩的真心话,反正上辈子两人就勾搭在了一起,这一世干脆成全他们好了,正好也方便他一起收拾了,免得报仇的时候还要算计两次。
一听这话,裴夫人气的不行。这一气,反而有了底气,她起身,叉腰说道:“你是人越大,越混账了。那姜家姑娘和你表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让他娶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把你表弟家当外人呢,什么你不要的都送给他们。”
闻言,裴珩脸色却越发难看。
上辈子,他们将二叔一家当成亲人,但凡裴珩和裴赢有的东西裴玉郎和裴明月他们两兄妹也必然有,就连陛下为了体恤裴珩生父早逝而赐下的荫官,裴珩也是亲自去陛下面前将官位给了裴玉郎。
他们一家对二叔一家,真可谓尽心尽力,可到头来他们不仅抢了他的爵位还因为参与谋反让赫赫扬名百年的西平侯府就此消散。
他将头转向一边,往椅子后靠了靠,语气不愉道:“母亲怎么知道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说不准两人一碰面就一见钟情了。”
裴夫人见裴珩说话越发失了经纬,连忙打断他,气冲冲道:“你把你表弟和姑娘都当成了什么人,反正这姑娘我看是不错的,是个实心眼。反正今天我把话放这了,这姑娘你必须娶!”
裴珩看着裴夫人一脸怒气但却鲜活的样子,忽地一声笑了出来。
上辈子,他中毒生病,母亲为了他遍寻名医,整日长吁短叹,再后来妹妹为了保护表妹裴明月引开山贼,最后被山贼逼的跳下了悬崖。
此后,母亲白了头发,弯了腰,没多久就离开人世。
哪像现在,朝气蓬勃,精神饱满。
想着,裴珩捏紧了拳头,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随即眼里涌出了一股滔天的恨意。既然重活一次,那么他就不会放过每一个害他和至亲的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姜婳既然不惜一切的要嫁进侯府,那么他就成全她好了,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松开拳头,将心中的恨意压了又压,沉声道:“母亲别气,我娶姜家小姐便是,至于其它母亲看着办。”
说完后,裴珩就拂袖离开。
裴夫人虽然惊于裴珩突然的转变,不过裴珩答应了,她也算安了心,立马张罗起了婚事。
这边,姜婳从裴府回来的那天,就被禁足了,每天三班人轮流倒守在她的屋子,严到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姑娘,姑娘!”隔着纸窗,秋雨气喘吁吁地对屋内的姜婳喊道。
姜婳听出秋雨语气里的开心,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跑到门口,贴在门上,忙问道:“是不是裴家派人来提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