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出击 ...
-
十日后,她的身体已然大好,能下床了。期间皇后纪鸢来看过她,望着她因担心生出的几根白发,别寒漪跪下哭得稀里哗啦,吓得皇后不敢再来看她,以免触动她。
伯安之也来过,但被别寒漪退了回去。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被他谦逊的外表所骗,以至害人害己。
这日她出了府,斥悦陪她一起出的府,还背了一个大包袱。离府远时别寒漪到了一间客栈将包袱里的男装穿在了自己身上。
斥悦甚是不解,怎么问也没问出来,别寒漪只是让她去打听池家小姐出府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后动作也快了。
“斥悦在这里等着我。”她吩咐完就走。
“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子有点像表少爷。”斥悦摸着后脑有些不确定地在她身后喊道。
别寒漪脚下一顿,她这身湛蓝衣服就是按照表哥喜欢的样式来做的,若没有几分像,岂不坏她好事。
出了客栈才转了一个弯就到了池府门口,她特意选的近就是为了方便看到池府。此时池家小姐池央倾刚好出门。
别寒漪走了上去,只不过在池央倾看过来时用手里的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只留下半边侧脸和一个背影。
“诶……”池央倾才出声突然止住了喊声。
前面那人有点像陆少将军,不过他在军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只是这背影她不会陌生,遂跟上去看看。
别寒漪用眼角余光看到她跟了上来,始终保持不快不慢的步伐让她既不跟丢又不至被她追上。如此追了两条街,在一个拐角处别寒漪突然拐进胡同。
池央倾眼看着没追上人于是原地打转,搜寻良久就是不见人影。正疑惑想离开时突然飞出一个纸团,于是蹲下捡起。
“今晚出城救陆平疆,他被人算计回京。”
她展开一看,吓得赶紧将纸捏做了一团。捶了两下胸脯,待平息后四下观看一阵确定没有人才慌张地跑开。
待她离开别寒漪才从胡同里暗藏的那堆枯草出来,望向她离开的那条路,眼睛眯了眯。
“池小姐,上一世你苦恋表哥,最后也不知生死。这一世就让你来救他,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
上一世,也就是这一天的子夜陆平疆带着精锐出现在城下,还未动武便被禁卫军抓了个正着。
陆氏是她母族,外公在世时被封大将军,过世后舅舅接替外公一直守在边关很少回来。陆平疆年少时一直住在别府,后来大了也去了边关,偶尔回来与她团聚。
不过近两年他很少回来,因为他在军中领了差事,将士们都称他为少将军。一旦有了军职,且又是边关重将无召令不得回京,否则视为谋反。
被抓了的他在牢里大喊冤枉,说是有人写告密信给他父亲,信里言称有人造反,要他派兵救驾。他们派人查探此信真伪,却一无所获,又怕是真的,恐京城出事就带了精锐回来。
没想到等待他的是禁卫军黑压压的箭。
上一世或许别寒漪还有半分迟疑,但这一世她深知这是伯安之要铲除陆家。一旦她舅舅造反被杀,来日伯安之便可以高枕无忧。
只是上一世她也够蠢,见找不到证据,又在伯安之的劝说下纠结,最终错失救陆平疆的机会。
反而是池央倾不顾一切地救他,又在他死后发誓要找到害他的人,最终音信全无,她也就忘了这个女子。
池央倾回府后骑上快马绝尘而去,管家在后面追喊她也没留下任何话。出了城门已是黄昏,望了一眼几条在晚霞映照下显得尤为阴森的歧路,她选了往北的那条路。
一路也不耽搁,她怕陆平疆真的带了精锐回京,只要她越早找到他也就越安全。天黑后,密林里透不进月光,幸好此马还算有灵性。
又行一段路后,忽闻得前方有动静,于是一闪跃进了一处草丛。静待片刻有一大群人影走了过来。
她屏息凝神,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群人居然都骑着马,并且衔枚裹蹄束尾,还有轻甲在身。
等这群人走得近时,靠着甲光反射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那人无论是否面对面,她都能一眼认出。
“陆少将军!”
她一出声,对面人立马警觉,离得近的士兵的长/枪已然指向她。
“你是何人?”
陆平疆在军营历练经常要夜巡,虽在密林,但他看得清楚,这人好像他不认识。
池央倾苦笑一声,放下她举起的手说:“我是池御史之女池央倾。”匆匆几面,他竟然不记得她。
“池小姐,得罪了。”陆平疆朝她拱礼。
池央倾忙摇手,但他已经行礼了。他虽是武将出身,但守礼雅量,不然她也不会见他两面就沦陷。
“陆少将军可知无召不得入京,今晚却带一群人出现在效外,要是被人发现那是死罪。”
“池小姐,念你是女子我不与你计较,我出现在这里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来人,先将池小姐带下去。”
救驾乃是机密,她一个闺阁女子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他怀疑。
“慢着!”她急得上前了几步,“陆少将军可否借步说几句话?”
“我一个女子怎么会是将军的对手,只是几句话而已。”见他迟疑她连忙打消他的疑虑。
陆平疆挥手,离得近的几个士兵退开了,然后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池央顷赶紧跟上去,边将怀里的纸条拿出来边说:“陆少将军看看这个。”
他皱眉接了过来,他虽可夜视,但这字还是辨认了好一会儿,看清后骇然变色。
“你从哪来的?”
“白天一个很像陆少将军的人掉的。”便将所遇之事一股脑都说了。
“京城可有异样?”
“毫无异样。”
陆平疆眉色凝重起来,他和父亲收到救驾密信,千里奔袭,现在却没有异样,那么密信就是假的。
可是,她一个女子晚上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敌方派来拦截他的。若他们是一伙,岂不耽误救驾。但是,万一是真,他若出现在京城那就是谋反。
这人,究竟可信吗?
“你不相信我?”
他没有回答。
“陆少将军,我虽养于深闺但也听过将军的威名。如果将军不信我往前走了就是死路,我不知道将军回京干什么,但我明白将军绝不是逆臣。要不你将我捆起来,如果我骗了你,你马上杀我。”
“你不怕死?”
“我怕,但我更不希望陆少将军带这么多人去送死。”
夜色如纱隔出两人之间的朦胧,陆平疆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正义凛然,一时有些恍惚,忘了要说什么。
良久后他才道:“来人,请小姐过去先休息。”
士兵上前,池央倾见他走,忙冲着背影喊:“你去哪里?”
“我虽暂信池小姐,仍然不放心。你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为难你,待我前去察看才好决定。”
池央倾又急又担心,却被士兵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人进入夜色不见了。
别寒漪坐在窗边吹风,夜深了她无法安眠。斥悦过来劝她,她才披了一件外衣。她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手心里的汗直冒。
约莫丑时依稀听得院中有动静,她连忙出了秋水阁,却是看见父亲边走边披外衣往外走,一脸急色。
身后还有母亲担心地目送他离去。想是政事出了纰漏,父亲才会夜半出门。她见母亲转身回去后也就回了秋水阁,压压心惊上了卧榻。
次日醒来立马出府在池府对面的茶楼坐了半天也不见池央倾出现,心知坏事了。在斥悦耳边低语几句后,二人出了茶楼。
午间街道上来往人群多,携妻带子下馆子的百姓一拔又一拔地从街道流过。有些没进馆子的商量着该吃什么,刚出馆子的则谈论着今日的菜式,谈及这些烟火事每个人脸上都是平淡而又幸福。
突然,这一切平静被一声“救命”打破,行人纷纷侧头看向街心那个一脸惊恐的美貌女子。
而她身边有一个全身黑衣又戴着帷帽的人手持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救命!谁能救我重重有赏!”
“跟我走,再说话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黑衣人这粗糙的一吼吓得女子缩了缩脖,凄凄切切地看着周围的人,格外惹人垂怜。胆大的伸出脖子观望,胆小的赶紧拉着妻儿走了。
“给我走!”黑衣人逼着女子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四下观看,瞧着一个略显魁梧的汉子可怜兮兮地说:“大哥,救我,快去府衙报案,有人劫持嘉则郡主。相府会给你赏金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又是惊疑又是议论,对着黑衣人指点起来,不过黑衣人像是无所畏惧,任凭女子说话。
“我是嘉则郡主,我的丫环已经被他们抓了,你们谁去报案都可以得到赏金。快点救我!”
话音刚落,黑衣人也恰到好处地证实了这一点:“别小姐,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老大人多势众还怕几个小兵吗。”
说完拉着她跑了。歹徒没跑多远就劫了辆拉货的马车往城外绝尘而去。周围百姓听到她姓别反应过来,于是立马去府衙的去府衙,找巡逻军的找巡逻军……
出了城门,货被丢弃,二人轻骑往北,行了一段路后停下回望,身后一片平静。
“小姐,”斥悦取下帷帽露出男装束发,疑惑地问,“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说士兵会来吗?”
“斥悦有些事我无法跟你说明,”别寒漪也是不敢确定,“我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就行了。”
闻言斥悦不再言语,紧张地看着往城门的方向。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忽看到前方有烟尘扬起,她们来时的路两侧的树叶也沙沙摇动起来。
“官兵来了,快把他们往北边带。”
她以自己被歹徒劫持为由引来官兵,希望可以帮到表哥。
两拔人在山林间追逐,没多久别寒漪看到两侧的草丛和树叶有斑驳血迹,驱马至前摸了一把,血迹有些干,应该是昨晚留下的。
于是继续往前走,直到看到血迹有些新鲜时才停下。
“下马,快将你的黑衣和帷帽脱下扔掉。”
斥悦脚还未站稳赶紧照做,扔了全部伪装披头散发后才跑到别寒漪跟前,却看见她捡起一块石头照自己的腿就是一砸。
“小姐!你干嘛!”
她上前欲制止已经晚了。
别寒漪脸色惨白说:“不但我要砸,你也要砸,不然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逃出魔掌。”
斥悦一怔,随后接过石头皓齿一咬砸了下去。之后两人又在身上做了一些刮痕,做完后一个拐左脚一个撇右脚的两人互相搀着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官兵闻得人声,快马上前,领头的见到来人赶紧上前迎接。
“救……救命,贼人……往前跑了。”别寒漪喘着气指向血迹延伸的地方。
“小的见过郡主……”
“别多礼了,快去抓人!”她打断领头人的话。
而前方正处在一片激战中,陆平疆受了多处伤,此时正疲惫不堪。他不完全相信池央倾的话,前去察看,果然发现城门口有重兵布置的痕迹。
于是立马返回,欲带人离去。但对方久不见人心生疑虑,派了全部暗卫出来,只要将人截下,有了这个事实一切就好办了。
还没走多远就被追上,两方打了起来。陆平疆怕真的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于是下令让士兵不要管他先行离去,与行军在后的父亲汇合,然后赶紧回边关。这样对方也就拿他们没办法,因为对方也是走的暗道。
“陆少将军,你身上的血一直在流,再不处理你就坚持不住了。”
陆平疆一手拉着她一手对敌,冷笑一声:“这些人想要我的命,你再不走就要跟我一起死在这里了。”他一早就让她走,但她死活不肯。
“你们究竟是谁!”池央倾又是担心又是气愤失了理智朝黑衣人吼了起来,“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她只有三脚猫功夫还没打两招就被下了武器,只得被陆平疆拉着保护。
陆平疆再厉害也才二十,功力不像壮年男子那么浑厚,经过一整晚的鏖战他已经脚步虚浮,眼花缭乱了。
又是一刀朝他手臂砍去,他本想躲,恍然想起这一躲就要伤到他身后的那个人,于是硬生生地接了。
正当他准备接下第二刀时,突然响起一声惊喜的欢呼。
“歹徒就在前面,快!”
同时听到这句话的还有那群黑衣人,他们脸上一怔,停了片刻,纷纷望向同伴,似在询问难道还有其他人。
然而就是这片刻功夫陆平疆拉着池央倾迅速跳上马背,用力一拍,马儿似电掣般跑了开来。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官兵也到了跟前,眼见一大群黑衣人了然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拔出刀剑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陆平疆骑着快马跑出很远后才停下,跳下马背后对着池央倾行礼致谢:“要不是池小姐,我陆家这次在劫难逃,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日后池小姐有求,在下万死不辞。”
可池央倾却是在乎他的伤势,一把撕下她的袖子说道:“举手之劳,况且你也保护了我,快包扎伤口,不然血都要流尽了。”
陆平疆一愣,于是接过她递过来的白布说:“我自己来,这男……男……”
他没说全,但池央倾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再强求。
他拿着布条转到隐蔽之处,脱了上衣,后背上勉强洒了一些药粉,手臂上的伤就着牙齿包扎好才出来。
“池小姐,我先绕道送你回去。”他还要去追赶士兵,不可能带一个女子上路,更何况她也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去军营。
“我……我还是自己回去,陆少将军快走,要是那些人追上来就麻烦了。”她本想说一起走,但时候不对。
“那些人既被缠住想来不会再追我了,我们绕道回去,见你进城门后我就走。这次恩情我记下了,待我与小漪聊络有机会回京城时再报此恩。”
池央倾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一脸正气恪礼也就应了他的话,两人再次上马往反方向走去。
别寒漪被士兵送回来时,她被劫的消息早就报到了丞相府。陆竞毓带了一众人马在府外眼巴巴地等着,看到人影后赶紧跑了上去。
“小漪……”她一边抹泪一边心痛,“你受苦了,哪来的毛贼竟敢劫持你。我已经派人通知娘娘了,就是将整个襄京翻过来也要将这些人抓了。”
别寒漪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娘,我没事。那些贼人先是抓了斥悦,再抓的我。幸好斥悦机灵逃脱了,我们两人相遇后一起滚下山坡这才逃出。府衙已派了兵去,他们逃不掉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说你,真要驱驱霉运了,这才病好就碰上这事,还受着伤,过几日的宫宴还怎么去。”
别寒漪被陆竞毓搀着走,瞥了几眼旁边,除了府里的奴仆外竟没有父亲在列,按道理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理应知晓,怎么不见他?
不过此时她没心思去想父亲为什么没出现,因为过几日为她举办的宫宴就是上世她与伯安之的赐婚宴。
“娘放心,我会尽快好的,宫宴那天定会热闹极了。”
她冷笑一声,伯安之,我回来了,这一世的宫宴定会让你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