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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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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好,朕就告诉你。”
他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似在闲话家常:“十年恩爱不过是你自以为是,要不是那死去的老太婆收你为义女言明只有你才能当皇后,朕又怎么会委屈自己与你上演深情戏码。”
别寒漪坚挺的背塌了一些,踉跄退了一步,偏头仔细瞧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竟然有点不认识了。
“该说你天真还是蠢呢,名满大陈的贵女竟相信天家有真情。你从小便指婚伯怀之那个短命太子,要不是他早死朕又怎么有机会认那老太婆为母,顺便取得你的信任,让你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
“母后的死与你有关?”
“何止是她,你猜还有谁?”
别寒漪脚底生寒,一寸一寸地爬上全身,颤声问:“父皇、我母亲、舅舅、表哥?”
“算你还有点聪明。”
“我小产的事……”
“这么多年偏偏这个孽种留了下来,幸好……”他冷笑一声,笑声中蕴含庆幸。
“伯安之!”她指着他吼出全部的力气,终于知道多年不孕是何缘由,“你不是人!”
他一掌甩过去,没用多大力,然而她却如山?般重重倒了下去,双眼陷入绝望,空洞地望着某一处,嘴角流出一丝血线。
两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伯安之连眼皮也没垂一下便说:“让你看个东西。”
随着他的掌声落下,天牢甬道传来一声兽吼,确切地说像狮子的低吼。那声音低沉而浑厚,有股无形的穿透力震得别寒漪心惊胆颤。
不多时便有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牢栅外面,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别寒漪不禁转动眼珠,由下往上打量,才知这竟然是一个人。
他发已结块,面目黢黑看不清五官,只剩两颗眼珠炯炯发光,全身又脏又臭令人发呕。待别寒漪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再也忍受不了恶心直接吐了出来。
“你们……干了什么!?”她目眦欲裂地盯着他的手,胃里如翻江倒海般搅动。
“你说这个啊,”伯安之指着那人手里把玩的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不以为意地说,“你不会连斥悦的手臂都不认得了?”
似乎还嫌不过瘾,继续戳她的心:“这斥悦跟她主子一样弱,奴王不过才几下就撕碎了她。”
“畜牲!!畜牲……咳……你不得好死!”别寒漪疯狂地去抓伯安之的脚,顾不上是否合理,张嘴就咬,死死地撕扯着她咬到嘴里的东西。
她并没咬到他的脚,只是靴头而已。然而伯安之也被她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骂跟随的太监。为首的太监一看赶紧招呼人将她拖了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感觉到身上一片濡湿,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任他们暴打,口里不断地骂着“畜牲”。
“你以为你母家是怎么死的?告诉你,都是朕养的奴王带着狮奴们活活撕碎的。这群狮奴从小用毒药养大,声如狮吼,没有智性,只知道咬人撕人,力大无穷,普通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特别是这个奴王……”
他指着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庞然大物”说:“他的毒最烈且霸道,同他一样的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成了这群狮奴的奴王。靠着他朕诛异己,杀老臣,这天下只有朕说了算。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一声令下,奴王瞬间闪移到了别寒漪身边,弯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提了起来。
“伯安之!你,你真……”别寒漪被掐得满脸紫红,仍然挤出一口气,“真可怜!”
伯安之闻言脸色一变,厉声道:“让她说!”
喉间窜进一丝空气,别寒漪赶紧吸一口,嘲讽道:“父皇赐你安字也没让你安份守己,枉顾君臣,有母不认,枉为人子。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早晚不得好死!”
伯安之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嘎嘎响,愤恨骂道:“那老东西凭什么叫我安份守己!凭什么伯怀之就要胸怀天下!哈哈……他死得好,要不是他短命这一切还轮不到我。”
“这一切黑手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哼哼……捏碎她!”他并不打算让她死得明白。
“我做鬼……”
“咔嚓”一声骨断,别寒漪软绵绵地瘫了下去,那句不甘消弥在充满血腥的牢房里。
次日,襄京骤下暴雪,千山孤寂,万径无踪。同样被冰封的还有世人曾艳羡仰望的嘉则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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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忙作一团。
“快快快,打热水!”
“净衣拿来!炭火烧大点!”
相府后院秋水阁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嬷嬷和丫环跑得两脚不沾地,生怕慢了就要被主子骂。她们手里有提热水的,有提银丝炭的,有抱净衣的,还有虾腰端药的,生怕洒了一丁点出来。
相府千金近日受了寒,昏迷不醒,不但相爷和相爷夫人急得嘴里起泡,就是宫里的旨意传了一道又一道。
皇后派了几批太医在院外守着,相府到皇宫的那段路更是排起人阵,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由一个接一个的人阵传至宫里。
“小姐小姐……”床头坐着一个丫环,不停地用绢巾擦拭床上女子脸上的冷汗。
“我不会放过你……我不甘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活……报仇……”床上女子一直呓语,听得人后背生凉。
“斥悦,你起开,怎么越来越糊涂了。”相爷夫人陆竞毓急得打转,嘴角的泡烂了结起一层痂。
“夫人,”斥悦又忙着为床上的人更换湿衣,周围的炭火烤得她汗水淋漓,“您别急,还是我来。再急下去,小姐醒来就该心疼了。”
似有感应一般,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娘”。
斥悦一喜,赶紧唤道:“小姐,夫人在呢,我也在呢。”
陆竞毓也停止踱步,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人。
“娘,斥悦……”她叫着叫着突然哭了出来。
“小姐,我在。”斥悦赶紧穿好衣服,两手握着女子的手。
“小漪,娘也在。”陆竞毓不耐烦地挥退床前一大堆的人,也来到床前握着她另一只手。
两人的安抚让别寒漪平静下来,她渐渐不再呓语,只是低低地叫着陆竞毓和斥悦,眼皮将睁未睁。
看出她的好转,陆竞毓腾出一只手不断地抚摸别寒漪的发顶,唱起歌谣来。别寒漪在她的歌声下生出意识,紧紧回握她俩的手。
歌声越来越温柔,别寒漪缓缓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嘴巴翕动的陆竞毓和一脸惊喜的斥悦。
“娘,别停。”陆竞毓发现她醒来正想询问她,被她止住了。
于是陆竞毓又唱起这首从小到大唱过无数次的童谣。斥悦先是莫名其妙,见她享受此刻的温馨,也就如之前那般笑着看她,握着的手一直没放。
直到一盏茶后陆竞毓才停下吟唱,别寒漪闭眼,脸部抽动,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落进枕里。
“娘,斥悦,你们还在。真好,真好……”音落已是哽咽不已。
陆竞毓笑骂道:“病糊涂了,娘一直在你身边呢。”
别寒漪的哽咽化作了凄笑,看着眼前两人的笑脸以及熟悉的秋水阁再一次模糊了双眼。她没想到会回到她生病醒来的这天,她算不得体弱,这次却要了她大命,高烧数天,急得府里人和宫里人将一切后果都想了还是不甘心,甚至连法师都请了,得出结论:邪灵侵体,天机未到。
上一世她醒了,之后便是赐婚、大婚以及她被欺骗的十年。
这一世她也醒了,她的命运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