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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清和平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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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知晓了魏清平的往事,虞棂兮再看顾和允,便觉得顺眼亲切了许多。
这日在花园遇到,虞棂兮主动与他打了招呼,顺便问候了一下他的母亲。
顾和允谢过她的好意,还未等她多说几句,便又匆匆走了。
虞棂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索片刻:“你知道顾和允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吗?”
身后将明回:“读书、陪伴母亲、寻找证据。”
“证据?”虞棂兮顿时反应过来:“清河醋鱼计划的证据?”
“是。”
“魏清平没有留下当年与先太子殿下的书信往来?”
“据顾和允说,魏清平唯恐节外生枝,每次与先太子殿下往来的书信,都是阅过即焚。”
“阅过即焚,他就这么相信先太子殿下,不给自己留一点证据?”虞棂兮有些无法理解魏清平的脑回路,若没有先太子殿下的书信,魏清平要如何证明他不是真正的贪污受贿?他那么聪明,竟想不到这一点吗?
“魏清平也没有想到,先太子殿下会忽然......薨了,否则,先太子殿下便是最好的人证,自然无需其他证明。”
这倒也是。
虞棂兮刚准备往回走,又突然止步:“公子出门了吗?”
将明回:“刚走片刻。”
“那我们也不在这里用午膳,我们出门吧。”
虞棂兮出门时正值午时,太阳高照。
她的心情很好,前脚刚要迈进酒楼的大门,后脚就看见顾和允正拿着几包药从长春堂出来。
草药?
他母亲生病了吗?
想到顾和允的家境并不富裕,母亲又以卖茉莉手环为生,虞棂兮想了想,还是吩咐将明去酒楼打包了几个菜,然后一同往顾和允家走去。
顾和允的家在街边的一角,是个人少僻静的地方。
虞棂兮站在院外,敲了敲门。
只是开门的并不是顾和允,而是一位年老的妇人。
“这是......顾和允的家吗?”虞棂兮有些不确定地问。
“阿眠,你不是刚走,怎么,有什么东西忘了吗?”老妇人看着她,非常熟稔地说。
“阿眠,阿眠是谁?”虞棂兮摆摆手:“我不是阿眠,我找顾和允,这是他的家吗?”
老妇人一把拉过虞棂兮的手,一边带着她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自顾自说道:“和允在厨房为我煎药呢,阿眠,听和允说你身体不好,睡不着觉,我给你炖了锅鸡汤,快来喝,凉了就不能喝了。”
“我不是阿眠,我......顾和允!”妇人的力气很大,虞棂兮被拉的有些疼,幸好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顾和允。
顾和允走过来,一边拉过妇人,解救虞棂兮的手腕,一边同她说道:“虞夫人怎么会来?”
“方才在街上看见你,见你手上拎了些草药,以为你母亲病了,所以过来看望,这是......”
“......这是我祖母。”
祖母,祖母?
那不就是魏清平的母亲?
虞棂兮震惊地瞪大了眼。
传闻中,魏清平那个沉迷金银,一心只想儿子娶官员之女,拆散他和他青梅竹马的情人,那个母亲?
魏清平的母亲?
顾和允:“......我祖母,并非如传闻那般,罢了,她如今精神状态不好,经常认错人,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只是过来看望一下,你母亲呢?”
顾和允指了一下后面:“母亲在整理茉莉花,编茉莉手环......已经午时了,你们,要在这里用午膳吗?”
“好呀,正好我去帮帮你母亲。”虞棂兮笑眯眯道:“将明,把菜拿到厨房。”
“......是。”
“清平,清平,我的腿好酸,快来帮我捶捶腿。”老妇人忽然弯下腰,一脸痛苦。
“这是怎么了?”虞棂兮见顾和允一脸淡定地将他祖母扶到木凳上,然后半蹲下来,开始给她捶腿。
分明没锤几下,顾和允却问:“好些了吗?”
老妇人刚才还一脸痛苦,眼下却神情松散:“好多了,还是清平心疼母亲,母亲给你炖了鸡汤,等会儿记得喝,凉了就不能喝了。”
“好。”
见虞棂兮还站在那里,顾和允解释道:“看不出来吗,她这是在对儿子撒娇。”
好吧。
虞棂兮识趣地离开了。
那厢吵吵嚷嚷,顾和允的母亲却是安静。
此刻,她正坐在院子里,收拾着新鲜的茉莉花。
见虞棂兮过来,她抬头,微微笑了笑:“令夫人见笑了。”
“哪里。”虞棂兮提起裙子坐到她身边:“老夫人身体康健,也甚是活泼有趣。”
她自然知道虞棂兮是指老夫人假装腿酸一事,她一边拨动着茉莉花,一边与她闲话家常。
“做母亲的,总是多疼爱儿子一些,清平少时,父亲病逝的早,是他母亲一手把他带大,两人之间,关系亲厚非寻常人家可比,若不是为我......他们母子之间,何须生了嫌隙。”
明明是魏清平的母亲拆散了她和魏清平,她竟然为他母亲说话,虞棂兮感到惊奇:“你不怨她吗?若不是她迟迟不肯同意,你与魏大人,也许早已成亲,又何须远走他乡,一个人带着孩子,受那么多苦?”
“一开始,也是怨过的,只是到了后来,自己有了孩子,看着他慢慢长大,学会翻身,学会爬行,学会站立,学会走路,从牙牙学语到饱读诗书,我忽然理解她了。那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应该会做的事,我不应该怨她。”
“因为,我也是一个母亲。”
恰时微风拂过,满院茉莉花香。
坐在那里的妇人着一身干净的布衣,发全部挽起,只留一根木簪,她的眉梢眼角有饱经风霜后的许多细纹,此刻,她神情平静,也许是因为提起了魏清平,眉眼之间愈显温柔平和。
夫君说,魏清平为了保护她,许多事情并不让她知晓,甚至很少去看望她。
就连入狱,他也没来得及同她说些什么,也许,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魏大人,是个好官。”
良久,虞棂兮如此说道。
“我们会为他翻案,为他正名,他的名字,应该刻在清州的史书上,而不是埋没在贪污案里。”
虞棂兮说完,从地上拾起一朵新鲜的茉莉花,轻柔地插入她的发间:“魏夫人,茉莉花很美,也很衬你。”
“......谢谢你。”
她将刚刚编好的茉莉花手环套到虞棂兮的手腕上,抬头,朝她笑了笑。
“母亲,虞夫人,该用午膳了。”
一群人围坐在院中,老夫人见到顾和允母亲,脸色有些难看,接而朝顾和允道:“清平,你怎么又把她带来了,我都说了你们不合适,你还把她带来,是不是存心气我?”
顾和允有些无奈:“你又糊涂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孙儿吗,她都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孙儿了,你还要把她赶走,你如果把她赶走了,那你就没有孙儿了。”
“孙儿,对,我有孙儿了,和允,和允,你不能离开祖母。”老夫人抓住顾和允的手:“是祖母错了,祖母不应该拆散你爹和你娘......清平,是娘做错了,你不让娘收金银珠宝,娘就不收了,娘听你的,你也要听话,别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会害死你的......”
“好了,祖母,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该用膳了,你肚子饿了吧。”
“肚子,是啊,我饿了......”老夫人终于拿起筷子开始用膳,只见她夹起一块鸡腿放入顾和允的碗里:“快,和允,吃鸡腿,你最喜欢吃鸡腿了。”
接着夹起一块鸡肉放入顾和允母亲的碗里:“阿笙,你也多吃点,再给和允生个弟弟。”
然后夹起一块鸡肉放入虞棂兮碗里:“阿眠,你也多吃点,听和允说你睡不着,我也经常睡不着,吃饱点就能睡着了。”
最后夹起一块没什么肉的放进自己碗中:“我老了,吃不下什么东西,你们多吃点。”
用过午膳,虞棂兮就帮着顾和允母亲一同编手环,编了许久,她感到腰酸背痛了,才和顾和允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顾和允送她到院子门口。
虞棂兮止步:“不用送了,将明会送我回去。”
顾和允低头看她。
“这一日,多谢。”
虞棂兮摆摆手,忽然又问:“你说我的名字是取自我的父亲母亲,那你的名字呢?你母亲为何给你取名和允?”
“清平,即和允。”
清和平允,清平,即和允。
真是一个好名字。
“顾和允,你有一个好母亲,一个好父亲,还有一个好祖母,你真幸运。”
顾和允明白她的意思,朝她颔首。
虞棂兮再没有什么疑问,她挥了挥手:“我走了,你回吧。”
直到虞棂兮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顾和允转身。
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出现,与顾和允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传来老夫人十分困惑地声音:“阿眠,你不是刚走吗?”
“祖母,别扰阿眠了,让她进屋休息吧。”
“哦,哦,和允说了,阿眠晚上睡不着,那快去吧。”
门被轻轻关上,随之飘散地还有老夫人的一声疑惑,只是声音太轻,没人听见。
“奇怪,刚刚阿眠不是还穿着白色衣服,怎么又变成蓝色衣服了,不对,脸是阿眠的脸,难道我真是年纪大了,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