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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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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咸神女在滁州城过得风生水起,霍副尉在军营里可不大安生。
“哈!”
“哈!”
铁甲兵士整齐列阵,大力挥展手中刀剑,只听指挥官一声号令,锐利的刀剑冒着森森寒光,向身前砍去。
荒郊野外的没有正式练兵场用的草垛子,他们只能假想身前有个敌人,誓要一剑斩杀。
朝廷召令剿匪的旨意到了多日,南阳军上下皆知在不久后,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为了尽可能少些伤亡,现下即使不刻意强调也眼见的练的更加卖力。
霍斟正立于用石块简单堆筑起来的一块高台上,他披一件玄色肩塑双豹明光铠,两只豹头利齿寒芒尽显,括起的披膊仍掩不住有力的臂膀,他身量极长,高大挺括的身姿立于隆冬瑟瑟寒风中不觉凄清,眉目凌厉如峰,被他盯着的人都不觉嗔怪今岁的年关格外寒凉。
赤丹从滁州城赶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幅少年将军立阵图,霍斟与他进了营帐细谈。
赤丹没顾忌的拿起案上的酒壶痛饮一口。
霍斟没等他喝尽兴,猛的一把抢过来,摇了摇酒壶,掂量着也就剩下小半壶了,不禁对赤丹嫌弃地蹙起眉头。
赤丹委屈道:“主子不是不饮酒吗?这种好东西,我给你解决了又何妨?”
军中不得饮酒,霍斟在军中确实是从不饮酒,可这几日他失眠的厉害,子时处理完军务,寅时都不得入睡,脑子里杂乱无章的唱皮影,心下难安宁,便托严晨给他偷带了点回来,夜晚助眠用。
一共就搞来这么一壶,被赤丹一口就干下去大半壶,他能不恼?
他没好气道:“快说,说完滚回城去。”
赤丹叙述着这几日他观察的晏醴的境况,说起她孤身前往石府,被蒙眼带入密室半晌没出来时,霍斟直接拍案而起,最后的一点教养让他没骂出字来:“你,你干嘛去了,怎么不救她?!”
赤丹挠挠脑袋,一脸无辜茫然道:“你只说让我盯着她,没说还要救她呀。”
霍斟被他气的无话,“然后呢?”
赤丹继续讲述了晏醴成为人人追捧的巫咸神女的经过,还讲了她被送了两箱金元宝,买田置宅院的事。
他知道这事听起来着实离谱,怕主子不信,污蔑他是瞎编的,于是从怀中掏出个金灿灿的大元宝给霍斟瞧。
他小心捧着那元宝道:“你看,这个就是凭证!我顺来的,咱俩一人一半,算给你留个念想。我看她过得挺好的,你也别再挂心了,别再让我去看着那丫头了好不好?每日睡在屋顶上真是挺累的。”
他指了指自己两个拉到两颊的大黑眼圈。
还没等赤丹说完,手心里的元宝就被霍斟一把夺走。
只听他冷冷道:“行了,你回去吧。”
赤丹洋溢起期盼的笑容:“回哪去呀?”
“滁州城。”
得了,希望彻底破灭,他又得回齐家睡屋顶了。
不过,走之前,他要拿回他的报酬,他叉腰堵在帐门前道。
“欸,不是说元宝一人一半吗?那是我拿回来的好不好!斗兽杂耍都给报酬吧,我一个卖苦力的大活人诶。”
对面的男人摇了摇空掉大半的酒瓶,冷冷道:“报酬,你已经兑掉了。”
赤丹真是欲哭无泪啊,怎么会有这么压榨人的主子,哪里是个登记在册的朝廷命官,明显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奴隶主嘛!
他还是悻悻回滁州城去了,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晏醴可以快些搬进新宅院里,至少他还能换个屋顶睡。齐家的瓦片又破又小,伸不开腿啊。
赤丹回城的路上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他避过身看了几次,发现是个小姑娘。好像就是那个总是跟晏醴在一起的小姑娘。
霍斟给他的令是盯着晏醴,现在好像还加了一条——保护她,他思量了一周,没记得他吩咐跟踪晏醴这事要保密啊。
他瞧着这小姑娘是南阳军中人,对他没敌意,就算有敌意也肯定打不过他,便任由她一路在后面跟着。
莫喜老早就发现这个穿一身赤色的暗卫总是隔几日就从滁州城赶来与霍副尉汇报些什么,又赶回滁州城去,当然这也是赤丹没刻意隐藏身形的缘故,不然她定不会看到他一丝影子。
莫喜不禁怀疑,马上要去剿匪了,匪徒又不在滁州城,能让军中的大忙人霍副尉百忙之余抽出空来关照的人,还在不远的滁州城里,莫非是晏醴姊姊?
她一路跟着这个赤衣暗卫,竟然都没被他发现,莫喜不由得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她可真是个隐匿身形、跟踪探查的小天才!
不料,刚刚夸完自己,走到滁州城的前门大街时就跟丢了。明明那人穿着赤色衣衫,在人群中应该很显眼才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也罢,来都来了,那就自己找吧!”莫喜自己安慰自己。
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七转八拐,也不知走到了哪,挠挠头不知路在何方。
突然,一阵异香涌上她的风池穴,直冲天灵盖!是包子味!
她为一家包子铺停下了脚步,探过头仔细嗅着空气中的面香。
已经走了好远,现在腹中空空,真是饿极了,偏这包子铺老翁刚掀开一炉整好的包子,各个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包子铺老翁看她驻足,上前热情招呼她:“来一个不,姑娘,我这啥馅都有,应有尽有,要啥馅的?”
莫喜的小手已经掏进了钱袋子,准备付钱了。
只听老翁的背后“哐当哐当”上面几层蒸笼都摔在地上,白胖胖的包子从蒸笼里掉出来,有的沾上了尘土有的破了馅。
竟是有个小孩站在一堆散落在地的包子圈里正举着大馅肉包子啃得香。
卖包子的老翁气不打一处来,拾起那夹包子的木夹子就要上前抽打小孩。
“别打,别打!”
忽听一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气喘吁吁跑到近前来,看这翻倒一地的包子也猜到了事情大概。
她连忙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包子铺老翁这才肯了事。
“姑娘,唉,只剩茴香,豆角,韭菜和猪肉的了,你看你要什么馅的?”老翁转过身来问莫喜,笑脸相迎,生怕到手的客人飞了。
看到那女子的脸,莫喜也无心买包子了,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拥住她,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晏醴刚才一只手牵着小九,一只手忙着给包子铺老翁收拾残局,没注意到这女子是谁,不过她只感受这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就知道她是莫喜。
莫喜的脑袋搭在她肩上一阵阵抽泣,小拳头打她后背,边带着哭腔叫着她。
“姊姊,姊姊……”
晏醴一只手牵着小九,只能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道:“不哭,不哭,还是个小孩子呢?”
姊妹俩久别重逢,在状元街的沿街小学堂里坐了下来。
“话说,南阳军不是早就拔营了,你怎么还在这?”
莫喜告知了晏醴南阳军奉命剿匪之事,晏醴不由得心底一寒,原来匪患已经如此严重了,沉沦山离他们也不算远,一旦发生祸乱,匪徒必定下山四处抢掠屠戮,滁州城怕也逃不了。
莫喜看着晏醴怀中的小九,惊骇得说不出话,她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孩子的父亲是?”
晏醴指了指正在书画摊指导孩子写字的齐钰。
莫喜道:“奥,是个教书先生啊,挺好的,看着儒雅又随和。”
看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晏醴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莫喜掩住口型,语重心长道:“姊姊,虽说教书先生儒雅是好,又有学问,长得也俊俏,可你也不能单看美色和营生就评判一个人吧,虽说他都符合咱们之前讨论的那些择偶标准,但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总要慢慢了解才知道他值不值得托付终生呀!你一声不吭地离营不会,不会就是为了他吧?”
晏醴噗嗤一笑,原来莫喜是误会齐钰是他夫君,小九是她孩儿啊。
她笑的合不拢嘴,勉力控制住嘴角解释:“什么呀!我只是借住在齐公子家。”
晏醴与莫喜讲了她离营的原因和在滁州城的经历后,莫喜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
莫喜握起晏醴的手,犹豫道:“那么,姊姊,你以后要定居在滁州城吗?”
晏醴拍拍她的手背道:“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去沉沦山采来药草治好小九的病,再找到我要找的人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也许会回来,也许再不会回来。”
闻言,莫喜抓住了重点:“沉沦山?可是,一旦南阳军放火烧山,沉沦山就只剩一片碎屑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