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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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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禾指尖随着最后一笔停顿下来。
河西,两个字鲜红的字浮现在那铜镜上,仿佛是被血迹描上去的一般。
那字将严澈眼眸中渲染成一团殷红,仿佛两个单薄的字生出了血肉,就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严澈脑海中又想起那个噩梦,沈昭禾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
他呼吸开始变得不稳,仿佛被那巨浪掀翻的一搜小船,卷入那巨浪中翻滚着在茫茫大海中无望漂浮着。
“若放心不下,过几日我们回程还走河西那边,顺道去看看。”
沈昭禾放下了梳子,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背上,像是背上披着绸缎,她起身走到榻上放下帷账。
严澈看着那帷账放下,直至再也看不见那人,方收回目光。
沈昭禾瞧见透过帷帐的一点微光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一夜二人各怀心事,难以入眠。
也不知躺了多久,隔着帷账逐渐能透过一丝光亮,沈昭禾方昏昏睡去。
翌日,艳阳天,日头高照。
沈昭禾睫毛抖动了几下,鼻间先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味道充斥着。
她坐起身子,撩开帷账,屋内大亮,阳光透过窗子被那窗花切碎,零零散散撒在地上。
她探了头去看那软塌,被子已经被叠放的整齐,显然人已经不知起了多久。
沈昭禾推开屋子就看到,院子里严澈一手摇着蒲扇,正烧着药炉,那瓦罐内被沸腾汤药顶着盖子嗒嗒作响。
严澈听到动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沈昭禾一身素衣,不施粉黛,未带半点朱钗,那双眼睛澄澈又明亮,清雅之姿就像那荷塘里绝世独立的一朵莲。
“昭昭?”沈承民一手拿着捣药臼子在那研磨着,唤着那意识还有些迟钝的人。
怎么又在熬药,爹爹不舒服?
沈昭禾看到院子里那药炉烟气缭绕的。
“我这次去北疆,收获不少,单单是治嗓子的秘方我就寻了好几个,我们慢慢试着,总会好的。你看,我还寻到了冰山血莲。”沈承民指着那石案上一朵血红的莲花展示着。
冰山血莲,传说是靠嗜活人心血滋养才能养存活在冰天雪地中。
这冰山血莲实属罕见,传闻中一片血莲便可起死回生。
只是都是传闻而已,从未有人真的见过,沈昭禾看着那多莲花仍然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真的有血莲。
她伸手拿过那朵血莲,仿佛手中捧着千金重量一般,但这血莲除了颜色血红之外,看着跟别的莲花也并未有何不同,只是这血腥味重的很,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好似下一刻那红色花瓣便化为一滩血水顺着指缝溢出来。
现在距离爹爹到北疆的时日算起应该有将近两个月,只是这血莲好像刚摘下来的一样,半点枯萎迹象也未曾见得。
“我看看药熬的如何了?”沈承民看着沈昭禾看着那朵血莲入了神,拿着叠好的方帕子垫在那药罐子上。
刚打开一股子血腥气铺面而来。
沈昭禾放下那朵血莲,凑近些去看那罐子汤药,其中夹杂着几片被沸水煮掉了颜色的血莲花瓣上下翻滚着。
严澈放下了蒲扇,将药端在石案上。
打开那瓦罐盖子,一阵雾气弥漫,将那朵血莲笼罩着。
沈承民将那朵血莲整朵放入那药罐中。
盖在瓦罐中。
水雾顺着盖子边缘溢出,仿佛云中幻境。
沈昭禾双手支撑在石案上双手拖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那烟气缭绕着。
日头正晒,严澈站在沈昭禾身侧,提她挡去了大片阳光。
一手拿着蒲扇轻轻扇着。
沈承民自顾自的研磨着药粉,是不是偷偷抬眼看着二人,看来是他多虑了。
“哒哒”
沈昭禾指甲敲了敲石案,似乎等的有些着急。朝着沈承民投去急切的目光。
“你去取一些,蜂蜜来。这可不能直接喝,还要鞣制成药丸子。这血莲还得经过,三凉三热,再大火收汁,将其熬至干燥,研磨成粉,再与炼制好的蜂蜜混合。别看这么大一朵血莲,也就才能炼制出三颗。”
沈昭禾听着沈承民娓娓道来的说着,虽然失声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可是眼下不免还是有些期待。
“服用后便可恢复嗓音?”严澈语气带着一丝憧憬,目光恳切的看着沈承民。
“还得配合针灸。”
沈承民抬眼看了一下天,药铺子还有事情要忙,接下来的事情,沈昭禾便能做,将捣药臼子递给严澈,叮嘱说道,“研磨至无颗粒状便可,我先去药铺,昭昭接下来便交给你来做。”
严澈做在那石凳上耐心的研磨着。
沈昭禾拿着蜂蜜倒入陶罐,一手拿着约有两指宽得竹条搅着,眼看那蜂蜜越熬越粘稠,沈昭禾渐渐有些吃力那手中的竹条把手膈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严澈放下研磨好的药粉,接过那竹条,“我来。”
一双大手接过那竹条,本来十分吃力的事情,在严澈手里仿佛搅流水一般轻松。
“昭昭,你看这可是好了?”严澈看着那蜂蜜逐渐粘稠,搅动起来有些吃力。
沈昭禾探身过来。
她一垂头,严澈站着便能清晰看到她细白的脖颈,宛如覆盖了白雪的弯月,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沈昭禾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待她将那药粉倒入那炼制好的蜂蜜中,那灰白色的药粉宛如砂砾一般倾如那琥珀色的蜂蜜里,随着搅动将那琥珀色染成了灰黑色。
等到那药丸子搓出来一颗,太阳已经下到了半山腰。
沈昭禾才注意到澈脸上不知何时沾了一些灰烬,在他那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很是滑稽。
沈昭禾不由得发笑。
严澈正低着头搓着药丸子,看着沈昭禾一笑漏出两颗虎牙,仿佛如如春风吹动得垂柳,在平静的水面划过一片片涟漪,让他一时间失了神。
沈昭禾伸手指了指严澈的脸颊,严澈眸子满是困惑,不解的看着沈昭禾。
她看着严澈此刻有些呆愣的模样,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的水盆,严澈将水盆端来一位沈昭禾要用。
沈昭禾看着严澈端着水盆站在那里,知晓严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她伸出手指着严澈的眼睛,顺着方向往水盆里点了点。
盆中水面静静的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脸来,他面颊上正明晃晃的一个灰印子。
严澈将水盆放下,撩起水洗了把脸。
他头发上沾染了一些水珠,顺着额前一些碎发留下,额头的一些水渍顺着额头经过高挺的鼻梁滴在了石案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用巾帕随意抹了一下,嘴唇因为被水湿润显显出一丝淡淡的红来。
沈昭禾看的不由得脸红,自从河西之后看到他总会容易脸红,都怪他长得太招人。
她低下头将手中黑漆漆的药丸子,装入瓶子。
接下来等爹爹回来看看怎么治吧。
天色有些晚了,等下爹爹也就快回来了。
沈昭禾将东西收拾起来,严澈帮忙打着下手。
刚收拾妥当,沈承民就回来了。
“岳父,这药要如何用?”
严澈华刚说出口,才注意到沈承民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正是那日在铺子见到的的那人。
“师姐?”若水小跑着朝着沈昭禾走来。
将食盒打开将食盒放在桌子,一一打开。
“不急不急,先吃饭。”沈承民并未回答,可呵呵的招呼大家入座。
严澈看着沈昭禾兴冲冲的朝着那人比划着什么。
若水随着沈昭禾比划的手语脸上一会惊一会喜,一会忧的,看的严澈心里莫名的烦躁。
若水一门心思只顾着沈昭禾了,这才注意到了威名远扬的严澈,虽然那人就明晃晃的在眼前,还是忍不住发问,“你就是少将军?”
“正是。”
“果然和传闻一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若水眼中绽放着崇拜的光。
“吃饭。”沈承民说着脚下忽然不稳,坐着趔趄一下。
若水紧挨着沈承民坐着,连忙拉住了沈承民的胳膊,“师傅!”
沈昭禾即刻起身跑到沈承民身边。
沈承民掸了掸袖子,言语间带着一丝调侃 “无碍,年纪大了。”
沈昭禾看着沈承民依然谈笑风生的模样,眼神中带着一丝犹疑。
“师姐,快吃,师傅特意为你买的。”若水插话说着,打断了沈昭禾的思绪。
这顿饭严澈吃的味同嚼蜡,他一门心思都在那药上,倒是那三人人一个比一个自在,全然不在意似的。
待他们吃完,月亮已经爬上了夜空。
沈真昭禾看了看沈承民期待的目光,又看看了严澈和若水,那三人的目光仿佛比她还要急切。
拿起药丸放入口中,在三人人殷切的目光中咀嚼着。
她刚咽下去,若水已经将准备好的茶杯放到沈昭禾手中。
严澈刚伸的手停在半空,悄悄的收回了手。
她用茶水顺着那那药丸顺了下去。
沈承民拿着银针,在火上烧灼一下,那细长的银针扎入她白皙的脖颈处。
一针入喉,沈昭禾出了银针刺入一瞬的麻木,并未其他感觉。
四个人静静地等着,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草丛中的虫鸣声在此刻显得无比的嘹亮。
约莫有一刻钟,沈承民将那银针拔下来。
沈昭禾直着脖子也不能乱动,坐的全身都有些酸痛。
“师姐怎么样?”若水一脸期待的看着。
严澈眼眸紧盯着沈昭禾,胸膛强烈的跳动着,期望她张嘴能说些什么。
沈承民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摩挲着,待他看到严澈与若水神情严肃的模样,劝慰着说道,“急不来的,这又不是仙丹,还需两日才知晓。”
“啊?”若水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严澈眸子期待的光暗了几分。
“记下了吗?”沈承民看提问着若水。
“都记录下来了。师傅,我先回去了。”若水朝着沈承民拘礼,临走之际不忘跟沈昭禾道别,“师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