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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相逢 ...

  •   原来是孟醒未经过她应允就揽着她跳了窗,又脚尖一点,借着墙旁古木的力,又从墙角跳了出去。

      待平稳之后,林杳睁开了眼睛,刚要松手探脚,却蓦然发现他们现在站在一棵大树上。

      树枝离地有好几人高,她吓得手忙脚乱地抓紧了他的胳膊,直接破口大骂:“不是!你爱爬树你爬啊!带上我算什么好汉!”

      孟醒暗暗弯了弯嘴角,脚尖在枝头一点,又带着她跃了下去。

      一落地,林杳就挣脱了他的桎梏,一下子跑了。

      “诶诶诶诶诶!”孟醒刚一抬眼,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连站都没站稳就又开始追她。

      探州官道上两匹战马一前一后疾行,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稍稍落后一些的青年说道:“夫人,你近来风寒才好,瞒着将军真的行吗?”

      被唤作夫人的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看上去英姿飒爽,着一身朱湛色劲装,束着高高的马尾,黑色的双眸澄澈又蓬勃。

      她闻言轻笑,微微向后侧目:“无妨,我总要亲自护送,心里才安稳。”

      颜娩自从嫁与百里澈,便跟着他来了探州雁门关,一守就是五载,这五年来,所有从雁门关往元安递的消息全是由她马递,前些年头,西逻与大梁和谈,边关安稳,这些日子,西逻换了皇帝,倒想着挑起战争,将大梁收入囊中。

      只怕若是打仗,民不聊生,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为好。

      想到这,颜娩握住缰绳的手又紧了紧。

      申时刚至,天阴欲雨。

      残阳犹在,然光缕渐弱,不敌云聚。

      未几,雨势渐盛,点滴如珠,街衢之上,积水渐成洼池,雨滴落处,水花溅跃,似碎玉乱琼。

      行客皆疾步,觅避雨之所,唯有一辆马车行向凛王府,停了下来。

      一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迈上石阶,一袭雾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像是缭绕在山间的云雾。

      一纸油伞遮住了面容,伞面是淡雅的湖蓝色,上面绘着几枝摇曳的墨竹,如同被微风轻拂一般栩栩如生。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着伞柄,那手指如同羊脂玉般白皙,在湖蓝色的映衬下更显娇柔。

      “哎!近来元安不太平啊!”一书生装束的青年与他旁边一同撑着油纸伞的书生裹紧书袋,快步走着,“听说刚才大理寺又封了一户大官的府邸。”

      脚步与低语声渐远,李鄢收回了微微侧目的目光。

      前些时日的刑部侍郎百里昀被贬之际交出了扶石旧案的诸多疑点和怀疑对象,近来被押解进诏狱的官员那是一个接一个。

      初秋的雨说下便下,冯笛从绮绣坊出来,走到半路时天公不作美,下了雨,她就淋了雨,鞋袜也湿了。

      回了凛王府,刚灌了一碗驱寒的汤药,换了身衣裳,就有侍女小跑着进来禀话:“王妃,永黎公主来了。”

      冯笛听了一愣,赶忙让人有请,又叮嘱映竹她们去备些茶水与糕点,她则起身走到廊庑亲迎。

      李鄢迈着轻盈的步伐,脚下的绣花鞋在雾色裙摆中若隐若现。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般温润,眉如远黛,双眸犹如星子般明亮,透着威严与高贵,又有少女的灵动与俏皮。

      冯笛见到了那抹雾色,便迎上去,福身就要行礼。

      李鄢眼疾手快,见状直接伸手扶住了她要蹲下去的的身子:“你是我嫂嫂!不必向我行礼的!”

      冯笛笑着说:“您是公主,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李鄢闻言,佯装气恼:“嫂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总是把规矩看得比天都大!你我二人认识这么久了,交情不比规矩大吗?”

      她的这位嫂嫂啊,永远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永远不失仪态,永远温和大度。

      冯笛笑着不言语,引着李鄢进去了,映竹适时端着点心端进来。

      冯笛道:“公主尝尝?”

      李鄢甜声应好,轻轻抬手,缓缓地捏起一块点心,点心在她的指尖显得小巧玲珑。

      这糕点被精心制作成绿色小兔子的模样,糕体的表面细腻而光滑,浑身透着清新的绿色,恰似春日里刚冒尖的嫩草之色。

      李鄢将点心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

      她的双眸微微眯起,赞不绝口:“好吃诶!”

      糕点的软糯与馅料的香甜恰到好处地融合,回味无穷。

      冯笛笑了笑,同她介绍着:“这是樽楼新出的点心,唤作桂兔玉露霜。”

      “哦?”李鄢咽下口中的点心,奇道,“为何叫这个名字啊?”

      “这不是快中秋了嘛,你看啊——”她指了指盘中的桂兔玉露糕,“这是做成了玉兔的模样,桂者,中秋之嘉木也,兔者,月之灵也,玉露者,秋夜清露也,霜者,秋之霜华也。”

      “以桂之香、兔之灵入名,仿若将中秋之月、团圆之景、祥瑞之兆皆凝于糕中。”李鄢接过她的话头,“其质地细腻清润,如露之滑,似霜之凉,入口即化,此名倒是尽显中秋糕点之古雅,精美与祥瑞。”

      “公主聪慧。”

      冯笛禁不住夸赞她。

      李鄢笑眯眯地刚要不好意思地低头,突然想起了自己今日为何而来:“对了,七嫂嫂,我今日前来是替皇祖母传信的。”

      “哦?”

      冯笛端起桌旁的热茶,还未来的及问出口,就听到李鄢说:“后日皇祖母要去九松寺为百姓祈福,邀你同行。”

      冯笛有些意外,她是知道当今太后太后每年的都会带着嫔妃公主去九松寺为百姓祈福,一去至少要住上小半月,没承想今年居然点了她的名字,邀她同往。

      “七嫂嫂到时候我也会去呀,你不用紧张,皇祖母人很好的。”见冯笛没有说话,李鄢以为她在紧张,便笑着宽慰她。

      冯笛笑了一下,温柔地拖长语调:“好。”

      李鄢也没久待,出府的时候落雨已歇,冯笛亲自送她出了府。

      往回走的路上,冯笛沉思着后日去九松寺的邀约,并没有看见旁边树下莳花弄草的柳折枝。

      “王妃!”柳折枝叫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你……你干嘛去啦?”

      冯笛一愣,回头望见是她,无奈地笑了一笑。

      冯笛生得一副明艳之姿,面若芙蕖映日,眉如远黛横翠,双眸似星子坠入秋水,顾盼之间,流光溢彩。

      但她行止却极为规矩,每一步皆合于礼度,摇曳生姿却不失端庄。

      每每身处于众人之间,坐姿端然,似那翠竹凌风,不见半分轻佻之态,反倒雍容端庄。

      每每与人言语,言辞温和且谦逊,目光清正,绝无丝毫媚态。

      她也从不过分修饰,发式都是简约大方的,仅以一二素簪点缀,华而不奢,着衣偏爱淡雅之色。

      若非她们共侍一夫,柳折枝想,她会与这位凛王妃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但是此刻,她却要伪装成刁蛮侧妃的样子与她胡搅蛮缠。

      “方才永黎公主来了府上。”冯笛答道,“我刚才送她出府了。”

      她语气寻常像是没加思索就回答她,柳折枝觉得她语气一点儿也不认真,处处都是敷衍的意思,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放心。”冯笛往前一些,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喜欢李熠,李熠也不喜欢我,你不用把我当作敌人的。”

      言罢,她就走了,带起了一阵清风,柳折枝愣在原地,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放着狠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信你啊!”

      孟醒无奈地看了看被他抓住还在一个劲儿扑腾放狠话的林杳,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威胁她:“你要是再乱动!小心我灭口!”

      林杳登时不扑腾了,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乱动了,满脸自信:“你不敢杀我。”

      “说!你到底抓我干嘛!”

      “我怎么不敢杀你啊?”孟醒凑近她,眯着眼逗弄她。

      林杳不屑地笑了笑:“你认识我爹,况且你要是想灭口,在州衙就灭了,还用等到现在?你是友,非敌。”

      “我认识你爹,你是——”孟醒犹疑地开口,“猜到的?还是……”

      话音未落,林杳就回答:“猜得准不准?”

      “我还以为你是记得呢。”孟醒撇过头,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孟醒正了正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那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林杳和他谈条件,“否则我不见。”

      孟醒轻叹一声,果不其然,下一刻,林杳双脚离地,已经随着他飞檐走壁了。

      “不是!”林杳一落地,大口地喘着气,“你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带着我飞啊?”

      “我看那晚你郎君带你飞的时候,你倒是没有这般抗拒呢。”

      他轻声嘀咕,装作若无其事地踱了几步,活动活动筋骨,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往她那边一瞟,又迅速地收了回来。

      “那他是问过我的意见的好吧?”

      林杳都懒得理他,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眼看了看四周环境,发现是在一间小院子里,四周用矮矮的粗细不一的树枝和藤条编织而成的篱笆围着。

      柴扉不过是几块木板拼凑而成,虚掩着,用麻绳简单地系在门柱上,微风拂过,柴扉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

      林杳皱眉,这是哪里?

      下一瞬,她就被孟醒抓着迈步向屋里走去:“阿嬷!你看我带谁来了!”

      林杳一惊,这屋子漆黑的,里面还有人?

      孟醒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轻轻吹划,微弱的火光瞬间点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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