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柯伊伯带外的CX330

5、第 5 章

　　意识在幻影中打转，飘飘荡荡回归身体。他觉得闷热，抬手去解上衣，摸到了扣子，他费力地解着，嘴上还“啧”了一声。一只手阻止了他。“别动。”季枫心想“我的衣服没有扣子啊....！！！”季枫反应过来倒抽一口气撑着身体往后一撤，看向面前的人。阿斯塔脱掉了外套，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臂，浑身上下像被雨淋了一样，坐在火堆旁正看着他。季枫看向令他窒息的凶手，是一件军章赫赫的大衣，衣服的主人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只靠一点火光照明的黢黑的....土洞。墙壁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他正躺在这个小空间里唯一的小土炕上，旁边的墙上挂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兽皮，角落里堆着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工具。他一时丧失了语言功能。如果不是阿斯塔的出现，季枫要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什么部落时代了。

　　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喝了”阿斯塔又坐回火堆旁。季枫看了他一眼无声捧着杯子喝起来，他直觉这个时候听话不吱声可能会好过一点。他被烫了一下，才想起来身上还披着衣服，燥热浮上来，又开始伸手解扣子。“穿着”“太热了”

　　“你失温了，不想死就穿着。”季枫这才发现自己不受控地发抖，杯子里的水在他手里跳动。“怎么回事？”
　　“我们坠海了”
　　“哪片海？”阿斯塔看他“这里只有一片海”“MZ70星是个水球。你不知道？”
　　“什么！？”季枫强行控制身体，摔下床，爬得离火堆更近了。“那我们这是在哪？”阿斯塔推开身边的窗“北极，这里唯一的大陆。”季枫看了看外面黢黑一片的天，又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这儿有吃的吗？”阿斯塔对着黢黑的夜调动手表，抽空一指旁边地上的包裹，季枫在里面翻出了五支精神剂.....他扔回去，又端起水杯喝起来。

　　“你在向南溟号发位置信号吗？发不出去的。”季枫的体温慢慢回升。阿斯塔不理他。“我以前来过这颗星，那个时候天天下雨，当时有三块大陆，这么快就只剩一块儿了，云层也比之前厚了。这里不能再住人了。”他讲述着试图缓和气氛。

　　“你又想干吗？”阿斯塔回头看他。“我就这么一说，我现在又不能做什么，别紧张嘛。”季枫披着大衣起身，在小空间里翻翻找找，庆幸这个小土洞还留着生活气息，看起来像是没有人居住不久，但主人并没有抛弃这里。他不信这里没有食物。他像个老鼠一样叮呤哐啷一顿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小袋不知放了多久的大米。

　　阿斯塔从听到叮呤哐啷的时候就看向了屋里这只大老鼠，直到看到大老鼠把米放进铁碗加水往火上架，开口“你是要打算在这儿过日子了吗？”“大哥，我们是人，不是机器，人饿了就得吃饭，不能像机甲上机油一样打精神剂。”良久“你是诺瓦带大的吗？”“干什么？”自打上次从诺瓦小屋离开后，“诺瓦”两个字在阿斯塔嘴里蹦出来，季枫就隐隐炸毛。阿斯塔无奈摇头，之前从天而降的惊心动魄的紧张气氛慢慢消散。
　　“我是说你很像她。”
　　“真的？”季枫眼睛亮亮地看向他。“你很高兴？”“那当然，我姐是大英雄。想当年她能凭借一己之力把联合基地的总长办公室炸毁…”忽觉不对，看向阿斯塔，那人缓缓道：“没错，我的办公室。”
　　“啊！？”季枫觉得荒谬。莫非他俩打过架？生死不论那种！？“你…不是那个什么执行官嘛？那你们之前在37星上为什么装做不认识？”
　　“那个时候临时派我担任基地总长。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认识了？”阿斯塔又对着天空调试手表。“打听完了没，你刚说以前来过这儿，什么时候？”
　　“837年，那次行星打击过去后，37星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死定了，没有补给送来。很快人们就没有食物了，我来这里运过粮食。”
　　“你自己？”
　　“对”
　　在行星雨间歇期穿梭星际间是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这贫穷的37星上只有靠季枫一个人运输物资。如果换一个人，他会一走了之。他们会觉得那些在地上每天只知道吃喝拉撒不会飞天的人的生死都是命中注定。只有一台机甲的情况下，有多少人对那唯一的逃生机会虎视眈眈，而季枫是他们的定心丸，驾驶机甲的唯一人选。因为他是那个星球上公认的，不会逃跑的人。

　　沉默....只剩旧柴在火焰里的噼啪声响和汤粥的滚动声。

　　“我决定不了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但我还是能决定我自己是什么样的。”季枫拿汤勺搅动，米香窜出来勾动着人的本能。他盛出一碗递给一直看着他的阿斯塔。季枫看他不接拉过他的手强行塞给他：“我承认你是铁人，但铁人也是人，尝尝嘛大执行官。”

　　阿斯塔端起碗喝了一口，因为长时间的不进食他关联的器官给出了过分的反应，陌生的感觉一直到了胃里。米香充斥在鼻腔里，季枫看到阿斯塔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起来，开心一笑，回到锅前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边念叨“太好了米没坏。”美滋滋地喝起来。阿斯塔一顿，抬眼看他无奈一笑。

　　有了这一碗热粥的接风洗尘，两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阿斯塔把季枫从机甲里拽出来的时候一颗燃烧的星行碎片把他们推穿厚厚的云层坠入深海。当他把昏迷的季枫拖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等他醒了怎么算账了。但是...这气是什么时候消得，这事怎么算了的，他也不记得了。而那个把他的心搅得七上八下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吃饱喝足躺上床入梦了。

　　这是一个不太香甜的梦，那是一片长的高高的黄草，小小的身子拨开挡在面前的植杆，慌乱中一只手把他提了起来。他大叫着有坏人，小手小脚蓄力捶打，可恶的是够不到那人。那只手只把他放在了高处的石阶上，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就是她的宝贝弟弟？迷路了？看着呆傻。”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emm…看着确实不聪明，但好歹是找到了，南哥，快给她们还回去吧。”“你们才傻！你们全家都傻！！”第二个少年往后一撤“妈呀！他会说话！”好像刚刚坐地上说话的是只青蛙。那地上的小孩儿又吵起来。搜罗着这个年纪在外界学到的攻击力最大的话，无非就是臭鸡蛋，炸弹类的顺口溜。季枫觉得幼稚无奈又好笑，因为这是他小时候。透过小小的身体抬头看，奈何这是梦…看不清眼前的人。

　　光线照进来的时候，季枫被一阵窸窸窣窣吵醒，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在火堆旁烤着什么。他坐起身，是阿斯塔。他下床光着脚走近他。“你都不睡觉的嘛？”
　　阿斯塔不做声递给他一块黑球。
　　“你给我碳干什么？”
　　“土豆”
　　“？”
　　一阵沉默…季枫叹气：精神剂确有它存在的妙用…

　　“快吃，吃完出发去北极中心，再联系不上南溟号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