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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翅膀硬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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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柳安长跪于地向荣皇后问安。
“芙蕖,添点茶水过来。”皇后对侍女芙蕖吩咐道。
柳安跪地不起,仅仅是听见母后的声音,一股酸涩已经在她鼻尖蔓延开来。
见芙蕖退出大殿,殿内仅剩母女二人,荣后褪下皇后的万千仪态,此时的她只是寻常人家的母亲,嗔怪起柳安:
“在我眼前这般老实,刚刚不还去景阳宫作威作福了?”
柳安稳住心神,压下哭腔,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内心:“女儿……不敢。”
荣后见柳安模样不似往常,连忙走下台阶,矮下身子,把柳安从地上扶起来。
“安儿怎么了?是不是母后太凶了?”
柳安抬头对上荣皇后焦急的目光,看到母亲温婉柔和的脸庞,尽管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荣后一如牡丹繁荣似锦,凤仪万千,“岁月从不败美人”在荣后的身上得以具象。
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还有关切的表情,柳安又回想起母亲自刎的场景,一瞬间泪水决堤:“母后…”
荣后怎会知道柳安经历了什么,只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柳安的后背,慢慢安抚着她。
她也带有些自责,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家,哪能明白这深宫的弯弯绕绕,她这般着急做什么,日后慢慢教她就是了。
柳安贪恋了一会母亲的怀抱,便从皇后怀里脱出身,微微后退几步,双手齐平,高举过头,再次向荣后行了大礼。
眼前一幕让荣后愣住了,而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有些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柳安朗声道:“请母后恩准女儿,生辰过后离宫出府,自立门户。”
“你说什么?”景阳宫的事儿还没解决,这丫头给她憋了个更大的?
柳安长跪不起,将刚刚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惯例,只有长公主才可出宫立府,你一是身份不对,二是位份不够,三是无功无绩,且不提母后同意与否,你如何说服你的父皇?”
荣后起身,一脸不解的看着柳安,她不知道她的女儿是怎么了,昨天还说要黏着自己一辈子,今儿怎么就转性子了?
“女儿有不得已的难处,还求母后应允,父皇那边,儿臣自当竭力。”柳安抬起头,一脸恳求。
闻言,荣后不再多问,沉吟些许,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太大,且无前例,我须好好想想,你也须得谨慎些才是。”
柳安不再多言,起身行礼过后便离开坤宁宫正殿,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是够她一向温婉的母亲想一阵子了。
但是她知道不能在等了,只能约过母后直接向父皇求这份恩典了。
刚回到自己宫室,在门口就看见绣娘们忙碌的身影。柳安迈步,随手拿起一块布料,水葱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上乘的云锦,柳晞不少留啊。”柳安喃喃。
昭昭见柳安回来了,双眼通红,定是被皇后娘娘责骂了,赶忙上前安抚:“殿下别委屈,皇后娘娘心里一定更不好受。”
柳安一怔,也不多做解释了,微微点头,随即开口:“昭昭,把绣娘管事叫来,吉服要重新做。”
昭昭点头应承,不一会就把绣娘的管事叫来了,柳安把吉服和首饰的一应事宜全部重新布置安排了一遍,一气儿忙到月上中天。
柳安很久没如此疲惫了,以前光顾着傻玩,像这样办了一天正经事还是头一遭。
坐在梳妆桌前,任凭昭昭为她拆卸发髻,柳安对着明亮的月亮出神。
“殿下,想什么呢?”昭昭略带笑意,小殿下明天就过生辰了,她都有些激动,更何况是柳安这个主角呢。
“昭昭,我在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柳安握了握昭昭的手。
“殿下,奴婢感觉,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昭昭试探道。
她们二人私下便是以姐妹身份相处,年长柳安两岁的昭昭,弥补了她作为长女永远不能拥有的那份手足之情。
柳安没有回答她,微微扬了扬唇角:“或许吧,可能是想明白了些事情。”
点点星光落入柳安的眼眸,闪烁在少女的眼角,既然无法遗忘,就彻底背负吧。
“明日一早我就要见父王,昭昭姐明早早些叫我,给我束发戴枚玉簪就行。”柳安换了口气,继续说:“你在宫里等我,把新制的吉福和头面看管好,一定一定!”
昭昭用力地点了点头。
“早点睡吧,明天会是一场恶战。”柳安深吸一口气,合拢衣袍,在床上窝好,借着月光从纱帘丝丝流入,沉沉睡去。
阳光刺破云层,洋洋洒洒地落在少女的青丝墨发上。
“殿下,已经是四更天了,您可要起来?”
听到昭昭叫自己,柳安睫毛轻抖,才睁开眼睛,就扒拉开被子连忙起身。
简单的洗漱过后,昭昭手脚利落的给柳安束起马尾,青丝如瀑,透亮的玉簪点缀其间,任谁看过,皆是一眼惊鸿。
毕竟是生辰,柳安身着一袭红衣,缀着白玉环的墨色腰封勾勒出她纤细的柳腰,香云纱在下摆间若隐若现,侠气不见市井,大气不显僵硬,招展着皇室贵女风范。
昭昭将柳安送到宫门口,梳妆时柳安就发现昭昭眼下的乌青,便知道定是守了吉服一夜未眠。
她微微牵起昭昭的手,做了个口型:“辛苦你了。”
昭昭回握,摇头轻摆,以示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简单地眼神交流,昭昭便坐上轿辇,准备在柳帝上朝前截住他,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说与他。
“安儿?你怎么过来了?”柳帝一脸惊诧。
倒不是柳安生性慵懒,只是因为荣后知道分寸与尺度,他们的嫡长女更知进退,若非急事,柳安是不可能出现在勤政殿。
“是不是太期待生辰宴啦?安儿听话,咱们要先行及笄礼,生辰宴要到晚上才开始呢。你先回皇后那里去,朕下了朝就过去陪你们母女。”柳帝转念一想,小女孩嘛,这么大的场面都是头一遭,兴奋激动都是难免的。
“谢父皇厚爱,儿臣今日前来所为一事,在说之前,还望父皇恕臣女死罪。”
扑通一声,柳安就跪下来了。
柳帝闻言,心中一跳,死罪?什么事严重到这般境地,也没听皇后和自己说起过。
他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最近的前朝后宫要事,和柳安也没关系啊,再说最近几日最大的事就是筹谋给她过生辰。
哦,难道是那件事……
“嗨,无非几个稀罕玩意儿,父皇一会就让郑总管给晞儿送去,多送点,就当你这个当姐姐的弥补她了。”
柳帝才放下心,女儿家嘛……
柳安一动不动地跪在柳帝面前,额头贴地,闷声说道“臣女所求非此,恳请父皇先恕臣女死罪。”
柳帝看了看身侧的郑总管,二人面面相觑,均是摸不着头脑。
“那你就说来听听吧。”柳帝起了好奇,倒是何事得她柳安起这么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