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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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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销是被疼醒的,两腿中间像被人劈开了一样痛。他动了一下试着起身,感觉四肢在一夜之间被人反复拆解再安装多次,已经各自有了独立意识。
他刚坐起身就毫无征兆地愣住,腺体处泄出一丝暧昧纠缠的信息素,比双/腿/间难言的黏腻还让他难堪。
——他被标记了。
被摔过又捡起来的瓷器因为缺了最小的碎片永远无法粘合,尘封多年的隐疾再度发作,付销终于再也直不起腰。他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这里是云城的市中心,早晨有着一天中最密集的车水马龙,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似普通的生活,竟能一次次凌厉而决绝的快要把人逼上绝路。
周而复始,命运从未放过他。
陈聿笙醒的时候,付销就这样站在窗前。他起身走到付销身后,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这是三十二楼,你想跳下去吗?”陈聿笙把头埋进付销颈间,两股纠缠的信息素钻入鼻腔,从他的角度能毫无阻碍地看进付销衣服里——胸前密集的青紫色掐痕咬痕,是他的杰作,这件衣服也是他穿的。
过了许久,付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想毁了我吗?”
似乎他不问,陈聿笙就不解释。
“临时标记,过一个星期会消。”这解释都短得可以。
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头,付销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陈聿笙莫名觉得付销像被折断翅膀的蝶,不飞只是因为自知拖着残翼,这种无动于衷会让怨念滞留,他害怕一旦有机会,这只残败的蝶就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逃离自己。
付销依旧用沉默回应。
陈聿笙变得焦躁,他伸手去碰付销光裸的腺体上新鲜的咬痕,还没完全结痂,陈聿笙猜测是痛的。他握住付销斑驳的脖子偏头想吻上去。
原本一动不动的付销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陈聿笙被这发狠的一巴掌甩的偏过头去,嘴里当即泛起腥甜。
“你想毁了我吗?”付销又问了一遍。
“真用力。”陈聿笙看着他泛红的手心,抓起来摸了摸,“疼吗?”
付销从他手里抽回手,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一堆叠放整齐的衣服中间抓过自己的外套,陈聿笙看出他要走,也不拦,不疾不徐地坐在床边看他收拾。
走之前付销看了他一眼,脸被自己扇了个可笑的巴掌印,脖子上还有一道昨晚被自己挠出的红痕。只一眼付销便懒得再看,出了这个门,他们不会再见。
门被重重地甩上,付销走了。
陈聿笙没动,合上眼坐在原位,右手转动自己左手小指戴的尾戒。整整二十六圈,陈聿笙睁开眼,起身去落地窗前往楼下看,付销早已不知去向,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聿笙从套房花瓶昨天换新过的玫瑰里折下一根,手指拂过花芯,那花的叶片有些干枯发裂,香味淡的所剩无几,他缓缓用力把这鲜红的小东西从里到外揉了个粉碎。
可惜很快会再见的。
付销从口袋里摸出个皱皱巴巴的口罩,是昨天戴过的,他随便弄了两下,不算平整也直接戴在脸上,手里攥着房卡直奔酒店前台。
他还没站定就气息不稳地开口问:“昨天3208的房卡为什么会在陌生人手里?”
前台坐着的是个年轻小姑娘,被这位浑身上下沾满信息素气味的客人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我这就给您查。”小姑娘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掏出一片应急抑制贴,没敢递给付销,只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付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按了几下太阳穴,垂下头僵硬地笑了一下,可惜前台的姑娘战战兢兢地没抬头。
“先生,”姑娘像是鼓足了勇气,也只不过气若游丝地开口:“开房的是一位姓陈的先生......请问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姓陈的先生......怎么会是姓陈的先生,不应该姓黎吗?
“你确定吗?没看错吗?姓陈?”付销气血涌上脑门,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连手指尖都跟着抖。
小姑娘点点头:“确实没错......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付销一阵头晕,他长出一口气,“不用,刚刚冒犯了,谢谢。”
前台小妹点头如捣蒜:“没事没事,应该的。”
付销把抑制贴严丝合缝地贴在腺体上,用几秒钟平静下来,向对方发出请求:“能借我一下手机吗?”
前台小妹二话不说把手机递上去。她看到客人修长的手指接过手机,只是关节处不知原因的蹭破了皮,看起来是嫩肉原本的深粉色。她刚想收回视线,就发现客人手腕内侧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圆圆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红色的血痂,像又不像是咬痕,毕竟谁会这么用力地咬人。她细看还能看到对方手腕上一圈从里到外的红印,同样擦破了皮,但没咬痕那么严重,看上去就像......像什么东西勒出来的......
前台小妹吓了一跳,晃晃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一天天的太不正经了,幸好考公不检查大脑。
付销用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黎思谦已经起床了:“工作室,怎么了?”
“我有事找你,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哦......你要来啊?”黎思谦反应了一下:“要洗澡吗?”
“要。”付销说完立刻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前台小妹,冲她仓促地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付销在酒店外拦了辆出租车,从坐在车上就开始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黎思谦给了自己房卡,陈聿笙进了自己的套房,但这间房不是黎思谦开的......
事实证明发情期第一天的omega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付销没把事情合理地串起来,反而头更晕了。由于标记的缘故,这次发情期比平时要干爽不少,不然他也没本事从陈聿笙的床上跑下来,但同样因为标记,他的身体迫不及待想得到alpha的信息素或拥抱。
付销,你怎么这么贱呢......他自嘲地合上眼质问自己,试图让行驶的颠簸把满脑子的浆糊混匀。但想想又不对,不管自己为什么出现在那间房里,陈聿笙不会找酒店问吗?那么有钱不会再开一间吗?还是说陈聿笙就是这种人——突发情况下会和omega发生关系的人?
……陈聿笙你真贱!
付销在心里骂完最后一句,直接累睡着了,还做了个不长不短的白日梦,梦里自己被人蒙住眼睛绑成了粽子,还系上蝴蝶结,塞进礼盒包装成精美的礼物,不知道要送给谁。
直到有人托住他的腰,把他从盒子里抱出来,那人的手很烫,他想躲又躲不了,急的要爆粗口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不装A了?”
这句话配上司机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付销一个哆嗦直接吓醒了。
“抱歉啊,小伙子......”司机慢吞吞地说:“我车技如人比较生猛。”
不是一般地生猛,付销点了下头,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不适地拽了一下。
黎思谦在工作室门口站着等他,车一开到就眼尖地走过来,付销一下车黎思谦就不自然地蹙眉——他身上带有侵略意味的alpha信息素太强了。黎思谦刚要帮他关门,付销拦住他:“付钱。”
黎思谦勃然大怒:“你个明星连这点钱都没有吗?”什么狗屁明星!
直到两人都进屋坐在沙发上,黎思谦才凑近撩开付销的头发,看到原本雪白的脖颈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痕迹,一直到胸口,不用看也知道衣服底下也有。
“卧槽......”黎思谦惊得快说不出话来:“你丫昨晚干什么了......”
付销轻轻推开他的手,靠在沙发上,倦色慢慢在脸上浮现,他哑着嗓子问:“你昨晚给我开的哪间房?”
黎思谦讶异:“3207啊,到底怎么回事?”
付销险些要打个冷颤又生生忍住,缓了半分钟才继续开口:“酒里有药,被下套了,房卡被人换了。”
“什么?”黎思谦从沙发上站起身,当即要拽着他去报警。
付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怎么了?碰到这种事就要报警啊!”黎思谦看上去急得快哭了:“都怪我,要是我昨天晚上把你送到房间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都怪我......”
付销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手上:“怎么能怪你呢......”
有心给他下套的人一定会无孔不入,他就算再怎么小心也难保万无一失。
黎思谦抓着他的手看,发现左手手腕内侧有个结了痂的伤口,看着很深。付销发觉,想翻过来不给他看,被黎思谦用力抓住翻回去。
黎思谦眼眶一阵酸涩,好半天才憋回去,他怔怔地问:“这是什么味道......”
“冰酒......”付销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酸楚,“威代尔冰酒,要用加拿大葡萄酿。”
黎思谦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知道,吸了下鼻子评价道:“臭、恶心。”说着起身去拿医药箱,倒了一堆碘伏在棉球上,往付销的伤口上蹭:“被狗咬了......”
棉球上的碘伏边擦边顺着手臂流,大滴大滴落在地板上。付销突然觉得自己心脏很痛,像被强腐蚀性的硫酸浇在溃烂的伤口上一样烧着疼。可这伤口明明之前已经长好了……
好狼狈,陈聿笙,你又把我搞得这么狼狈。
黎思谦知道他不舒服,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本想过会儿带他去报警,却被接二连三的电话吵得不得安宁。
“喂?干嘛一直打电话!”黎思谦也不看是谁,接起电话没好气地问对面。
对面是制作团队的一名小负责人,犹豫半天才开口道:“黎导......盛誉好像要违约......”
“什么!”黎思谦提高音量,手还不忘记拍拍肩上付销的头安抚他。
“他们敢违约!那就赔违约金,按合同上写的赔钱!”黎思谦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反悔!”
“好像是因为……禄锋合作态度不太明了,盛誉就跟着……”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付销不用刻意听都听了个七八分。
他把沉重的脑袋从黎思谦肩膀上抬起来,拽了一下对方的袖子,黎思谦俯身看他。
“我知道为什么,”付销并不意外:“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黎思谦迟疑:“你这个样子......”
付销从他手里把手机抽走,挂断电话,拨通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面没过几秒就接通了,没说话。
“陈聿笙,你还是人吗?”付销语气平淡,像早上出门问候邻里似的:“酒也喝了,人也给你睡了,你现在违约了?”
陈聿笙停了两秒才说话,这是四年来付销第一次和他正经地对话,没有激烈地争吵,也没有暧昧地动手动脚,他试图努力把对方和五六年前那个不算可恨的青少年联系在一起,只可惜当然是徒劳。
“我不记得禄锋的高总在相关的合同上签过字,也许是项目规格太小,一般投入资金七位数以上的项目才会上报董事会。”陈聿笙语气慢条斯理,还是那么可恶。
付销的表情终于在听到如此无赖的发言时有些变化,刚一动胳膊又是一阵疼痛。
“付梧啊......”陈聿笙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仿佛付销是只无论如何都要葬身虎口的幼鹿,所以才不急着一开始就咬断猎物的喉管,“一切都有的商量,不过你也要体谅我啊。”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心情好极了。
“见不到我的omega,我什么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