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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族谱 ...
陶祈去看四面洞开的窗牖,看伫立一侧的假山,泉水叮咚有节奏地流淌,时间被细碎的水波切割成琥珀色的浮光,太阳有些刺眼。
王郢俯身捡起花钿,一边道:“失礼。”
陶祈遂去看那花钿。
小巧的珍珠花钿静静躺在王郢平铺的手掌上,泛着盈润,不带冲击力的色泽,王郢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掠过笑影,一闪即逝。
合掌,将花钿收入袖中。
在风的上方,连荫的树木之间,雕花的朱红色栏杆后面,飘着一段女子的罗袖,捧着一簇花,很快一扫而过。
郗茂徽迎着风咳嗽两声,微微弯下腰。
陶祈回过神,过去扶他,郗茂徽苍老干燥的手搭上他的手臂,他用年过半百之人特有的那种平和口吻,询问陶祈在看什么。
陶祈摇摇头,落寞道:“想起阿稚。”
“方才眼花,以为那是她。”
“明知道不可能,却总想着她还没死。”
义兴周氏被灭族后不久,陶祈带着流民军千里迢迢从广州赶回来,除了勤王之外,做的最轰动的一件事,就是于众目睽睽之下向王昙索要尸体。
王昙笑他猖狂,讥刺:“我凭何给你?”
这时候江东士族都恨不得跟义兴周氏撇开关系,陶祈却掏出他跟周馥的往来信件,振振有词:“就凭周大人已认我做婿,我来取回我妻子的尸身,有何不可?”
王昙仰天大笑,挥手命人抬出尸身,陶祈欲上前查看,城楼上抛下火把,当着他的面将尸体付之一炬。
陶祈非常气愤,带着官军反攻时比以往格外卖力,隔空射了王昙一箭,枭首、鞭尸的建议也由他首倡,清算琅琊王氏的呼声也由他而起。
琅琊王氏屹立百年不倒,朋友劝他收敛,不要惹祸上身,“不要忘了自己家中五十岁的老母,为了一个女子,堵上自己的家人和半生的仕途,多么地不值。”
“她与我在一起时,从未想过值与不值。”
“如今她蒙受耻辱,我自然也该为她倾其所有。”
陶祈斩钉截铁地说:“难道为家人,为仕途,为我所求的太平盛世献祭就是值得?为我所爱的女子献出所有就是不值?”
“难道我要为谁拥有的钱财或者权势更高,而去衡量他付出的多少,这样我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士族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琅琊王氏存在一天,这世上就永无宁日。”
“谢谢你的好意。”
“但我人命微贱,只求全力以赴,不论值与不值。”
至于家中母亲,“母亲有哥哥照顾,她会懂得我为人的大义。”
他在朝堂上求娶亡妻,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母亲从庐江赶过来,跪在他面前泣涕涟涟,她说:“陶祈,我一直教你要不卑不亢,做一个有自由思想的人,为此,我从不教你出身寒门就生来比士族下贱,从不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去束缚你,也从不要求你对待自己的兄弟一定要比对待路边的陌生人更有礼。”
“你有了喜欢的女子,有了愿意为之奋斗的目标,那是很好的事情。”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他们掺杂在一起。”
“你的为民谋利,已经带上太多的私人恩怨,你变地顾影自怜,变地自以为是,你不计后果,以“义”来自欺欺人,眼里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对周围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把自己得来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这是何其自私?比士族又好到哪里?”
陶母无比后悔,“我教你追求自由,却忘记教你顾念人情。”
“或许,你会变成更可恶的士族。”
陶祈深思熟虑之后,选择在朝堂上销声匿迹,自请去江西,解决流民的土地问题。
郗茂徽认为他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样子颇像年少时的自己,因此虽然不赞同他的一些行为,却能理解,像对待一个至亲小辈那样,任他折腾,对他充满包容。
听见“阿稚”两字,王郢一阵恶心,眉心笼罩一片阴翳,尤其联想到,死士跟他报告的,陶祈最近常去义兴周氏在建康城郊的坟前祭拜,一哭就是一个时辰,他就恨不得马上让陶祈滚回江西。
等待陶祈的,必然是一个大惊喜。
他愈怒,外表反而愈发平静,说话更比平时和缓有度。
陶祈听到王郢神色莫测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生死这种事,实在说不准。”
王丞相似乎心情很不错,还劝他节哀。
这句话坐实了郗茂徽的猜测,他不便再带着陶祈在琅琊王府久留,既然陶祈已经服软,目的已经达到,郗茂徽很快就找个借口告辞。
嘉树养的十二只小鸡已经长大了,摇摆着肥胖的身躯满院子跑,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阿嬷还为它们做了一个连排的鸡笼,王郢不让她出去,每日里给青菜浇水,赶小鸡到菜地里捉虫,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王郢最近有教她看书、写字,她剪了一些飘带,写下每只小鸡的名字绑在它们的腿根或鸡尾。
今天爬上高楼,发现楸树花开地正好,用群裾兜了一捧,想送给阿嬷和她的小鸡,然而等她兴致冲冲地回去,却发现阿嬷跪在院子里,管着厨房的老伯正拿着一把菜刀,挨个切开小鸡的脖子,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花瓣全部砸在双脚上,嘉树咬咬唇,哭声惊飞瓦楞上立着的几只鸽子。
王郢从中堂踱步出来,逼地她后退两步,她捂住眼,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他撩袍,单膝蹲下,“今天我出门之前,都说过什么?”
王郢跟她算账。
“字帖要写够十遍,错字不能超过三个。”
“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能乱跑。”
他不疾不徐,反而让她格外恐惧,他的话犹如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让她哭也哭地克制,生怕一不留神利刃就会落下来。
嘉树主动攥住他的衣袖,嗫嚅道:“错了四个字,我以为可以。”
她从指缝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斟酌用词:“你不在家,我听到前面的院子很热闹,想摘花,也想着见你。”
她一边说着,他的手一边摸上她的腰,给她理了理发皱的衣裙,声音不大地质问:“那你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搭在腰侧的手有点发烫,王郢眼底的怒意也微微退离,浅黑的瞳仁在阳光下显得暖暖的,格外漂亮。
他浅浅张开双臂。
嘉树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王郢也顺势把她抱起来。
她眼角还挂着泪,心痛地看着依然卖力的老伯,又看到一旁的阿嬷,她多半是为她才受罚的,手指不由自主揪紧王郢的衣襟,支支吾吾说:“她,她……”
王郢没给她半分商量的余地,轻巧把她带进中堂。
靠窗的案几上,散着笔墨纸砚,纸上的字歪歪扭扭,是初学者笔力不足的缘故,但是细窥其中的笔法,也能发现字体是有渊源的,应当承自汉代末年钟繇,而这点残存的形迹,毕竟提醒着她的过去。
横竖勾折,行笔走势,都得到过当代书法大师指点,周馥在教养她方面,是下过功夫的。
现在她的笔法,又染上王郢的影子,字体端正,笔锋之处见凌厉,是洛阳人品评世家子弟时,无比推崇的儒士的字体,也是承载着历史厚重,签发机要的字体。
这双手写下的文书,往往决定着千万人的命运,而今正握着她的手,教她写自己的来时路,就好像要把自己与生俱来的尊荣,和后天奋斗得来的权利,统统赋予她。
“王郢,字兰章,琅琊临沂人。祖王溥,魏光禄大夫。父王远,中朝御史中丞。世传儒业,尤精《春秋》、《尚书》……”
他教她写琅琊王氏的世族谱,尚未来得及教她读音。
嘉树不理解这些字背后的意思,把王郢父祖的名字写到白娟上面,缀于鸡尾,王郢回来看到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
顾念着她生病刚好,好不容易才克制着没有发作,偏偏这时候嘉树又问他:“今日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我总觉得我认识他。”
她对父母尽死一事,始终难以释怀,对自己孤苦于世,提心吊胆,因此久病不愈,王郢只好骗她,自己和周馥曾经是好朋友,但他不知周馥要造反,未能阻止,就这样看着他惨死。
“我心中有悔,善待你乃理所当然。”
“你既是周馥的女儿,我不会弃你于不顾。”
“你的名字叫,周稚君。”
她现在越来越依赖王郢,总是试图从他那里了解自己十八岁之前的蛛丝马迹,王郢就是她活着的全部。
“他走在你身边,我看到他,心中难过。”
王郢先问她:“谁让你出去的?”
她跪坐在案几一边,不由自主往窗外瞟了一眼,睫毛颤颤地说:“是我自己要出去的,阿嬷不让出去,拦不住我。”
王郢品鉴着桌上的字,提笔在空白处纠正,慢条斯理道:“错了。”
“是那个老奴怂恿你出去的,这才是我不与你计较的原因。”
未时刚过,外面地气蒸腾,她却没由来地后背发冷。
王郢又道:“再有下次,我杀了她。”
这一章写地太烂,很割裂,违背了我的初衷,因此重新修改,如果喜欢,烦请再看一遍,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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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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