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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是沉香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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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几乎没怎么过，冬月便降临了。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连下三场雪。
赵徽光素来怕冷，却很喜欢看雪，为此特意起了个大早。于是松月为她准备了手捧小暖炉，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方才放她去雪地里玩儿。
西苑里的雪没有打扫，只空出必经的路，路两旁都是厚厚的积雪。赵徽光顺手团了个雪球朝着松月丢过去，松月气恼：“公主！这是我新做的衣裳！”说罢，也不甘示弱揉了个雪团子朝赵徽光丢回去。
起初只是两个人的雪仗，到后来雪越下越大，整个西苑的小厮侍女都参与进来。院子里热热闹闹，像是在过新年。
玩累了，赵徽光坐在西苑里那架秋千上休息。松月玩心大作，偷偷绕到她身后猛地一推，秋千高高荡起，赵徽光惊叫一声，然后咯咯笑起来。
“好你个松月，敢欺负我！”
“公主怕了？”
赵徽光抓着秋千绳，回头做个鬼脸：“我怕你力气太小，没办法把我荡得更高！”
连日的雪让整座秋千都有些朽。在荡到最高处时，秋千的木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一边的秋千绳也猛地断开，赵徽光整个人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
松月高声急呼：“公主——”
赵徽光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这样的高度，摔个鼻青脸肿在所难免了，要怪就怪非要和松月那丫头逞这个强。她认命的闭上眼。
赵徽光并没有如她电光火石间所预想的那样坠地，她只觉自己急速坠下的过程中忽然结结实实掉进一个充满沉香味道的怀抱。再睁眼时，眼前正是仰躺在雪地里的萧玄止，而她正扑在他身上。积雪被溅起，落在他的眉眼与鼻梁。
两人面面相觑。周遭的雪还在不停的下，仿佛一层透明的帷幕。
过了好一会儿，萧玄止面无表情道：“躺够了吧？”
赵徽光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下来。
西苑的下人们看到萧玄止，都不敢作声，哪怕松月这个平日里胆子大的，因刚刚差点让赵徽光受伤，也默默在旁不敢多说话。
“一来就像阎王点卯。”赵徽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萧玄止慢条斯理从雪堆里爬起来，小厮忙替他扇去身上的碎雪。
他今日还没换下朝服。朱红的冠袍，铺天的大雪，发髻刚刚摔得稍有些凌乱，立在那里，无端让人想到诗经中的有匪君子。
赵徽光收回视线，转移话题：“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玄止从身后小厮那里拿来一个篮子：“今日下了早朝，陛下说让我给你带篓鲜桃。”
这个季节哪来的鲜桃？赵徽光惊喜地接过：“大冬天的，皇兄居然能搞来这种宝贝。”说罢，忙叫松月放到冰库中去，好好收着。
“还在这站着做什么？这么冷的天，都回房吧。”萧玄止冲手心哈口气取暖，奇怪地看着立在雪地里满脸怯怯的西苑下人们。
赵徽光挠头：“你摔成这样，你不发话，谁敢动。”
“今日我不摔就是你摔。”萧玄止一本正经，“我么，摔了就摔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千金贵体，若是摔出个好歹，陛下非要诛我九族不可。”
赵徽光新奇极了：“萧大人还会开玩笑呢？”
萧玄止白了她一眼：“快进屋吧，你倒是穿的暖和。”
进到暖阁中，萧玄止饮了杯暖融融的姜蜜水，从寒气中缓过来后，问：“那个秋千什么时候修的，我记得从前整修西苑的时候没见到过。”
赵徽光颇为得意：“我来了之后做的。”说罢又补充，“我做的。”
“你做的？”萧玄止有些惊讶。
松月正端着一盘酥饼走来，骄傲地说：“自然是公主做的。驸马爷不知道，先前在宫中的时候，御花园那个小秋千也是我们公主做的。”
赵徽光拿了块酥饼，一边吃一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读书，自然别的也不会？”
萧玄止面色有些微微发红，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松月将酥饼端至萧玄止面前：“驸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萧玄止就这样破天荒地闲坐到晚饭时，听赵徽光絮絮叨叨讲重修秋千需要用到什么东西，熟练地宛如一个小木匠。
席间赵徽光让松月拣几只鲜桃来，认真嘱咐她从今往后一日只能吃一只，如若自己想多吃，叫松月一定拦下来。
萧玄止觉得好笑，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就这么喜欢吃鲜桃吗？”
“喜欢的不得了。”赵徽光猛点头。
萧玄止逗她：“我也想吃。”
松月没动身，她听得出这是玩笑。但赵徽光向来听不懂人们的玩笑和真心，果真转头道：“松月，去给驸马也拿一只。”
萧玄止惊讶极了：“你不是很舍不得吃吗？”
“你说你很想吃啊。”赵徽光不懂他为什么惊讶，“大不了我和松月少吃一些。”
他更惊讶，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松月：“既然这么宝贝的东西，你和下人分着吃？”
赵徽光觉得无聊，她不懂为何萧玄止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大惊小怪。她把自己那只鲜桃塞到萧玄止手中，认真地说：“松月陪我长大，她不是下人。”
萧玄止看了一会儿那只桃子，又看了一会儿赵徽光，没有再说话。
用完饭后，萧玄止出门前对着赵徽光说：“什么时候修秋千？”
“找个天晴的日子。”赵徽光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答。
“好，到时候让人叫我来西苑。”
赵徽光戒备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又想吃我的鲜桃？”
萧玄止无语：“我看热闹不行吗？”
那日夜里赵徽光辗转难眠，望着帐顶自言自语道：“沉香味的。”
松月在帐外迷迷糊糊的：“公主说什么？”
“没什么。”
萧玄止是沉香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