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三思啊》培士风

9、出手相助

　　听着她说这话，林清和摔了柳条，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喻流也在抹眼泪。

　　林清和说以后你跟着我，便不会再过那种日子了。

　　随后带着她去登门道歉，给人家赔了钱，罚了喻流被抄了三十遍医训。

　　过了几天，林清和给喻流找了个夫子，教她道理，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喻流发誓，那绝对是她除了她娘死后她独自在府里，以及被送到别人家寄养外第三痛苦的时光。

　　原因无他，只是她的夫子是个……十分难相处的人，喻流每次看到他开始冷脸就有一种深深的绝望感。

　　不过好在喻流现在不用直面夫子了，只需要通过书信往来，把他布置的作业寄过去就好。

　　喻流也确实被掰正了许多，纵然在某些事情上还有着她独特的恶劣习性，但最起码有了原则和底线。

　　说完喻流便想走，可碰巧看见有人来买药材，买的里面还有刚才喻流指出过的受潮的几种。

　　掌柜的见着那人便不再管喻流了，还暗暗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喻流本来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听到那人报的药材名，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脚步。

　　听着这几种药材的名字，像是治疗惊厥之症的。但却比平常多治惊厥之症的方子多了一味窄红，一味苁桐。

　　这两种都是极烈的药，一般人都受不住。

　　喻流多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穿的虽好，样式也正经极了，但却是很明显的是下人一类的装扮。谈吐有礼，举止大方，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而且布料虽好，却不张艳，看得出主人一家也是低调不张扬的性格。

　　那人说了几样药材名，掌柜的听完就给他包起来了。连查验都没查验，一看就是个不懂行的。

　　不过再如何也与她无关。

　　收回目光，喻流转身离开，去了另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的药材虽品质没那么上成，但对于喻流来说也足够了，况且老板给价也实惠，两人很痛快地就成交了。

　　采购好药材，今日的任务就算是完工了一半，剩下的便是买些生活用品了。

　　东挑挑西捡捡，大半小包的收获颇丰。

　　就在准备回去之时，喻流碰巧看见有人在卖片云糕。

　　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问道：“老板，这片云糕怎么卖？”

　　前不久孟净胥刚摸到了一点做饭的技巧，就在厨房里捣鼓着做些小玩意，还乐此不彼。

　　昨晚上就尝试着做片云糕，结果惨败，还把家里的糖霍霍干净了。

　　当事人表示这些消耗的原材料一并记在账上，等最后的时候一起报销。

　　喻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关爱病患的心理健康也是大夫的重要职责，因此喻流决定给孟净胥买一份给他做模板，未免他受打击太过郁郁寡欢影响伤口愈合，从而阻碍她收取酬金。

　　“五钱半斤，娘子您看您要多少？”

　　“切这些吧。”

　　喻流伸手比划了比划。

　　“好嘞。”

　　手起刀落，还冒着热气的片云糕被切好，香香糯糯的，包好递给了喻流。

　　喻流付了钱，接过片云糕，刚准备走，就瞧见不远处有个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片云糕。

　　喻流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片云糕，又瞧了瞧一旁的小姑娘，挑了挑眉。

　　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噔噔”地跑过来，就在离喻流稍近些的时候，又后退了一小步，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小声问了句：“你是坏人吗？”

　　喻流忍不住笑，蹲下身看着她：“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小姑娘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姐姐长得好看，不像坏人。”

　　喻流笑眯眯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夸我，那我请你吃云片糕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咽了咽口水，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谢谢姐姐，但我娘说我不能吃。”

　　喻流惊讶：“不能吃？为什么？”

　　小姑娘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既然她被人叮嘱过不能吃这些东西了，那喻流也不好再继续给她投喂，万一让小姑娘吃错东西出了事儿可就麻烦了。

　　摸了摸她的头，喻流问道：“那你娘呢？”

　　小姑娘还是摇了摇头。

　　喻流皱眉，难道是走丢了？

　　耐下心来，喻流继续追问道：“那你知道你家在哪儿吗？我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啧，这可麻烦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喻流应该甩手走人不多管闲事的，但……谁让她夸自己好看呢？

　　喻流：“我带你去官府，帮你找你娘亲好不好？”

　　小姑娘眼眶越来越红，听见喻流说要带她去找娘亲，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却还是不说话，只摇头。

　　要不是刚才听见她说话了，还真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个小哑巴，

　　喻流耐心渐渐耗尽。

　　她本就不是个如何有善心的人，能主动帮她找家人也算是破天荒了，但既然人不需要，喻流也没必要硬凑上去了。

　　将片云糕收好，喻流站起身，将买东西剩下的几个铜板塞进她怀里：“好好藏着，别跟别人说，饿了就去拿着买吃的，我走了。”

　　说完便提着东西转身离开。

　　小姑娘却有些慌了神，急急忙忙地拽着她的衣角，豆大的眼泪往下掉着，可怜极了。

　　喻流感受到她在拽着自己，扭头看向她：“怎么——”

　　小姑娘哭着哭着，像是上不来气的模样，嘴闭的很紧，脸色发青，浑身抽搐了下往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喻流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把她平放在地上后用力掰开她的嘴巴，好让她能顺利呼吸，按着她身上的穴位缓解着她的抽搐。

　　一盏茶的时间后，小姑娘终于醒了，看着喻流的脸，又想哭。

　　喻流此刻却冷下脸，捏着她的腮帮子，威胁道：“不许哭！再哭我就不管你了。”

　　小姑娘被吓愣了一下，却听话的憋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见她听话不哭了，喻流才缓了口气，她若还哭，就还得犯病，那时就不是能像现在这样简单救过来了。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他娘为什么不让她吃这些糕点类的了，这小姑娘患着这种病，平时没出什么状况还好，一旦发病，这些糕点能把她的气道堵得死死的，危险极了。

　　见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为了不让自己落泪一直扑闪着睫毛，喻流轻叹一声：“你是不想回去吗？”

　　小姑娘身上穿的好，不像是被人遗弃，像是自己跑出来的。喻流就是在豪门世家出生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很多，看见她就好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终究是心软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

　　喻流没有耗费精力去揣测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只是问她：“那你原意跟我走吗？就在城东，不算远。若你想回家了，或者是你家里人来寻你了，我再把你送回家，怎么样。”

　　她身上这病，若是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是要命的。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喻流简直要被气笑了，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刚才问你怎么不说话？现在会说话了，嗯？别以为夸我两句就能收买我。”

　　小姑娘腼腆的笑了笑。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娘亲叫我笙笙。”

　　“那我叫你小笙好了……我叫喻流。”

　　“喻姐姐，喻姐姐今天救了我。”

　　“嗯，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有人牙子专偷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嗯嗯，我知道了。”

　　“还有，一会儿我可抱不了你，你得跟着我走回去，能行吗？”

　　“呼……我可以的！”

　　“……算了，累了就跟我说，我们停下来休息会儿，别强撑。”

　　“我知道了，谢谢喻姐姐。”

　　“……”

　　——

　　等着喻流大包小包、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拖油瓶回到医馆时，天已经黑了。

　　孟净胥听见声音，从后堂里出来。

　　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被烛光一映，像是点缀着细碎的光。

　　孟净胥受了伤就变得嗜睡了些，喻流说是正常现象，多睡觉正好养养元气。因此他们平日里做饭早吃饭也早，天刚擦黑孟净胥就歇下了，今日着实有些晚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话音未落，孟净胥就注意到她旁边跟着的小孩儿，惊讶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喻流将东西卸下，并把药材都分门别类地放到药柜里。

　　随口应着：“路上捡的。”

　　孟净胥闻言眉微挑，蹲下身，浅笑着看着小笙：“你好呀？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笙话虽不多却也不胆怯，看了一眼喻流，得到她的眼神肯定，便回答道：“喻姐姐叫我小笙。”

　　孟净胥摸了摸她的发尾，语气温和：“小笙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那我能问问小笙今年几岁了吗？”

　　小笙：“八岁了。”

　　孟净胥笑咪咪地问：“是来喻姐姐这儿做客，还是要住在喻姐姐这儿呀？”

　　小笙眨眨眼，道：“喻姐姐说让我住在这儿。”

　　喻流瞥了他们一眼，对孟净胥道：“你别在这儿欺负小孩儿了。”

　　孟净胥揉了揉她的发顶，站起身，拢了拢搭在肩上的外衫，笑道：“喻大夫这话可不妥，我哪有欺负小孩儿。”

　　喻流不搭他话，哼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