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高存

51、一颗星

　　痛下杀手不止因为老姚被陈玺狠揍一顿，还因为他还发现了白梅的尸块，就在陈禾睡觉的那段时间里，那个绿油油的垃圾桶，散发着无敌的恶臭，把这个不大不小的烤肉饭灌满毒气，晕厥的老姚是被这气体刺激醒来，流眼泪，想把鼻子割掉。

　　老姚奋力背起桌子，走到灶台边，用嘴叼菜刀，再蹲下，一刀一刀割着胸口的麻绳，割不断，怎么办，老姚又去找其他东西，最让他好奇的还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在上二楼的楼梯口。

　　就一眼，老姚差点昏厥，那大概是一只糜烂的脚踝，长长的皮连着筋，那东西乍一看像大可乐罐子被踩扁了，然后是半快肩膀，经过风吹日晒，没了水分，就像炸过的鸡块或者牛肉块。

　　没有被任何其他垃圾盖着，光秃秃显现在老姚眼里。

　　老姚加快了菜刀割胸口绳子的动作，他情愿被自己所伤也不愿意别人拿菜刀给他分尸。

　　但这一次，菜刀被陈玺拿在了手上。

　　老姚没有料到，陈玺会直接拔了妹妹头上的刀，那拔之力道是巨疙瘩的，不是一下抽离的，所以妹妹的头分裂成西瓜瓣的样子陈玺也有不小的责任。

　　只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给妹妹报仇，他要杀了老姚，他站起来，像不知道疼痛的肉，眼里只有猩红的气，就一下，只要一刀，他就能亲手杀了这个杀掉妹妹的凶手，可这时徐燚出现，他撞向老姚，呼喊着：“陈玺不要！陈玺！不要杀人！”

　　为什么害怕还要冲下楼来，徐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躲着躲着浑身颤抖，没法僵硬得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他只能重新站起来，往前走，又走到楼梯口。

　　微微弯下腰探头看，他发现陈禾脑袋上有刀，而陈玺正被陈禾压着，也许接下来陈玺的脑袋上也会有刀，那么再接下来就轮到他徐燚了，等脑袋上的幻痛变成真实的疼痛是何等的恐怖，徐燚不敢想象，他只能冲下楼去，然后撞倒老姚，用尽全身的力量。

　　陈玺愣住。

　　徐燚则躺地哀嚎，老姚也躺倒在地，但他不太幸运，他直且快倒，被烤盘边的不锈钢夹刺穿后脑，左眼眼珠弹跳着半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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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燚吓昏过去，陈玺则摸遍老姚全身，摸到了车钥匙。

　　等陈玺走出烤肉店，他并没有发现老姚的车。

　　车子会在学校吗？今天是周末，不然老姚也不会来给陈玺送书，那么车子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老姚的家。

　　陈玺下意识找展乐，他是个万事通。

　　深更半夜。

　　“又有什么指示！”展乐在跟朋友在打桌球，大伙听见是陈玺打来的，呦呼着陈玺一块来玩。

　　“没空。”陈玺眯眼说，“乐乐，帮我问问，姚正林的家在哪里。”

　　“你找他干嘛？”展乐一杆子进球，大伙乐，陈玺把电话挂掉。

　　“嘿!这人挂我电话!”展乐甩手机上桌球台，大家齐声安慰，“陈玺就那脾气，你第一天知道？”

　　“神经，问我姚正林家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多少个月不读书了，我能知道他家在哪？”

　　“啧啧，他应该问陈胤，陈胤的爷爷不是校长吗，领导层面的问题就该问领导的孩子，问我们这种人能问出什么花来。”

　　有人说，“不过，陈玺好像…”

　　“陈玺会对陈胤这样吗？不就是看不起我们才总大吼大叫。”

　　“滚蛋，陈玺有看不起你们谁吗，你们吃的哪一顿烤肉他要过钱了，你们没地方住又不舍得去开房不是住他店吗，他哪一次赶过你们，还有，每一次打架他都领头打得最狠，最出力，现在你们说这话有意思?”展乐把杆子甩了，袖子一撸，发现没有袖子，有点尴尬，但气势不能输，“谁他妈敢再说他一句不好，我他妈就削谁！”

　　“展乐冷静，大家没这个意思。”

　　“我只是好奇他找姚正林干嘛？还到他家去找！”

　　桌游室一阵沉默，很久，有人开口，“你们会不会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说不定他就是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来惭愧，我上过姚正林的课，确认教得好，跟咱们县的其他数学老师不是一个等级，咱们的数学老师，长是爱撸（l），高是爱去(h)，听得我头里发猛。”

　　“说得你好像很爱学习一样。”

　　“…”展乐若有所思，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

　　把妹妹和老姚的尸体拖上二楼后，陈玺又准备来拖徐燚，所以他自然没空接电话，更因为这会烤肉店出现一帮人，他们个个手抓钢棍，纹身白虎飞龙，吐出的烟比云还厚，打头的男人拎了下裤头，把烟蒂丢地，小尖鞋撵灭，“陈玺，聊聊?”

　　“没空。”陈玺的眼也不抬，拍了拍徐燚脸，想他自己醒，自己走。

　　陈玺又说：“今天烤肉店不开业，不送。”

　　众人哄笑，“这是轰人走呢！”

　　“陈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陈玺，你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陈玺，你…”

　　陈玺站起来就踹一人脚，那人又撞飞另外一人，紧接着陈玺又抓一人手臂，秒给人弄骨折。

　　他打架前不爱讲话，能动手绝不犹豫，而且他一定不怕对方有武器，他就是要对方带，越带他觉得越刺激，他也不是不能拿武器，凳子桌子，烤盘炭火，全是都是趁手的东西。

　　还有菜刀，这不比钢棍好用？只是当他看见菜刀上的血，他愣住了，那是陈禾的血…就这一秒，他本来一打十占上风，就这一秒的愣住，瞬间下了战场，被人踩在脚下。

　　最后，菜刀变成扇他巴掌的东西，凉凉的，透透的，紧接着，钢棍下场甩脸，鼻子都要歪掉，痛感像坠楼一样，眼前没有任何事物，白茫茫，但不像影视剧说的那样，人死之前会把出生到现在为止经历过的所有画面都放映一遍，陈玺眼里什么也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黑白无常，有的只是一颗星，闪一闪，就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