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高存

12、游戏一场

　　空气闷，每呼吸一口，就像吃下一块腊肉，陈玺是被渴醒的，他咽口水都疼，轻咳几声，腊味吸入鼻腔，然后一顿猛咳，吵醒徐燚。

　　陈玺起身，徐燚一把抱住他的腰，“你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男人撒娇，真是恶心，掰了他的小拇指，痛觉集中在一根指头上，指头连心，徐燚瞬间黑了眼，胡乱挣扎，又僵直不动，这给陈玺带来灵感，白天也可以搬尸体。

　　白梅不能长久呆在‘夏威夷’，会腐烂，会发臭，会被人发现，而且陈玺需要她，就得带走她。

　　既然有了方法，那需要用什么工具就一目了然，比如装尸体的推板车，比如能盖住全身的布。

　　小小厨房里东西不少，很多被老鼠咬过的瓶瓶罐罐，还真有重型钢板车，再拿雨棚当盖布。

　　不过雨棚在门外，早起上课的学生嗦粉路过，棚布也没想象中的好扯，陈玺不可能拿刀去外头敲敲刮刮，长时间，总有人会认出他，所以他改变想法，放弃雨棚，锁门，重新拿起水管，翻窗，进后院，再跳下污水道，把水管当绳子缠绕自身，再一股作气，全身肌肉鼓起，血液沸腾，绳子的另外一端勒上尸体，那白雪肉皮余水哗淌，就跟挤毛巾似的，尸体很成了一块干海绵被陈玺背上背，他再撇了眼徐燚，“残废，到你了。”

　　命令的语气，不允许一点拖延，徐燚颤颤巍巍爬着，他因为眼神失焦，世界一片黑，不知道陈玺在东在北，只能听声分辨位置，陈玺突然玩性大发，指，“左边。”

　　徐燚就往左边偏了头，往左爬。

　　陈玺又说，“右边！”

　　徐燚乖乖听话，猛得往右边挪了腰，想往右爬，结果平衡力差，原地摔了。

　　陈玺笑，“真瞎啊，真行。”

　　陈玺多疑，怕徐燚的瞎是假装，他又一拳探过去，徐燚居然不躲，还问，“帅哥，你到底在哪？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出去，我会压在死人身上当盖布，你就负责一直走，就算路人闻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因为这条路从来就是臭的，没有好闻过。”

　　徐燚默默听，一言不发。

　　陈玺突然想起什么，他把白短袖脱下，拿来酱油倒地上的小坑里,他手指沾了酱油，转头问徐燚，“年龄，老家？”

　　“干什么?”徐燚警惕。

　　“写你的可怜事迹，让人可怜。”

　　“二十三岁，东北。”

　　陈玺边写边念，“徐燚，瞎子卖艺，给重病弟弟赚治病钱，路过贵宝地，望好心人打赏一些，好人一定有好报！”

　　陈玺的字特漂亮，正楷，偏细长。

　　徐燚则晕字，他还依稀看见白白黑黑的长团在移动，是陈玺在光着上半身，把捕鱼服系在腰上，白梅正在他背上流浪，白梅的脸好安详，仿佛死亡是不疼的灾难，她只是做了个闭眼的动作，陈玺就相反了，他一脸狰狞，高高身材终于垮弯，像竹节虫套着蜗牛壳，鞋踩泥，越陷越深。

　　徐燚后知后觉他视力恢复了，可他会故意装瞎，因为他也想白梅离开‘夏威夷’，他帮陈玺做点什么，又怕陈玺骂他残废，幸好陈玺也没发现他的视力恢复，陈玺还会主动抓他手腕，“别抖。”

　　徐燚：“怕…”

　　陈玺嗤笑，“我们过了窗户，前面就是门，门外的人跟我们不是一种人，不要在乎他们的眼光。”

　　“还是怕…”徐燚眼泪汪汪。

　　陈玺一脚踩上窗户，“别怕，就当做游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