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初》想改名字了

8、第八章

　　林末纷和魏落晖一人坐在一侧，摩天轮缓缓上升，林末纷歪头看着窗外
　　视野随着摩天轮的上升渐渐开阔，白天坐摩天轮也挺有意思
　　主要是因为和魏落晖一起
　　摩天轮转到四分之一为止的时候，林末纷感到一只温热的手凑过来，轻轻覆盖上来，包裹住自己的右手
　　然后魏落晖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捧着什么珍惜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林末纷的那只手捧在胸前，林末纷转过头，笑着看魏落晖捧着自己被“抢走”的右手
　　魏落晖的耳朵充当了缺失的天边火烧云，却比火烧云更浪漫温柔
　　理论上说，摩天轮速度是没有变的，毕竟是经常出现在物理题上的匀速圆周运动实例，但在震耳的心跳声里，魏落晖觉得这一瞬间无限绵长，他进入一个类似冥想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淡化，都不真实
　　在摩天轮升到顶点时，魏落晖弯下腰，在林末纷右手手背上吻了一下
　　没有烟花，没有霓虹灯，就是一个平静普通的早晨
　　他们会一起度过将来无数个平静的早晨
　　这个吻泄露出来的
　　魏落晖没有抬头，也没有松手，他嘴唇仍然贴着林末纷的手背，说:“学长，别对我那么客气，别总想着还我什么，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幸好不是在晚上来，林末纷带着有点失落的庆幸，烟花，夜晚，贯穿天际的聚光灯会带着过去的回忆，将柔软和悲伤一同打进他的心里
　　在上下起伏复杂难平的心绪里，面对着他刚交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他的男朋友，他的小孩，林末纷很难不流泪
　　但脆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起码现在不能
　　林末纷一方面期待着魏落晖能发现自己的“外强中干”，一方面又害怕对方会在发现后离开
　　林末纷用另一只手摸着魏落晖的头发，像在给什么动物顺毛，然后他手向下滑，摸到魏落晖的后脑，发力压着他向自己靠近，魏落晖感觉到了那个扳指的存在
　　林末纷右手反握住魏落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自己也向前俯身，在魏落晖侧脸处停下，扭过头在他耳边说“我也只想你陪着我”
　　离得很近，魏落晖想亲林末纷，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闭上眼
　　林末纷浑身微微发抖，为魏落晖发现自己的脆弱后可能的强势而激动，被自己想象中可能到来的撕碎刺激得浑身发抖
　　魏落晖看不见，自己学长眼神已经有点失焦了
　　林末纷深吸了一口气，在魏落晖耳边低声呢喃:“小晖……”
　　魏落晖抬起手楼住林末纷的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摩天轮还剩下四分之一落地时，林末纷松开左手，向后挪了一点，结束了这个拥抱
　　手还牵着，魏落晖还没缓过神，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发呆，乖得让林末纷忍俊不禁，明明先表白的是魏落晖，可他好像总是占不到上风
　　摩天轮坐完，两个人出了观景舱，并肩走着，准备过出口处的铁栏杆
　　突然，进口的铁栏杆处出现了混乱，在进口处检票的女工作人员一边着急地重复着“抱歉您没买票不能进去，请到入口处购买本娱乐设施的票，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一边死死拦着一个想要冲进门的中年女人
　　林末纷和魏落晖闻声向这边看过来，林末纷和那个女人对上视，还在微笑着的嘴角瞬间僵硬，表情一下变得空白
　　女人见从入口处进不来，跑到离林末纷最近的栏杆外
　　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人群一阵惊呼
　　她穿着沾满尘土的工作装，和周围穿着体面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们格格不入，已经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女人的骨架很小，又瘦，跪下来双手向前伸，身体缩紧，如果她拜的是佛，她的姿势非常标准虔诚
　　但承受她这一跪的，是只有十七岁的林末纷
　　魏落晖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转过头想问林末纷，就听女人呜咽着说:“小纷啊，姨给你跪下，你回去和自己爹娘说说，放过我幺儿吧!姨求你了，你们家行行好吧!”
　　魏落晖眼睛瞬间睁大，他转头看林末纷
　　林末纷感觉自己瞬间被一根尖锐的长钉贯穿了大脑，他忘记了怎么呼吸
　　魏落晖转头看着女人，震惊的神色褪去，眼神像一片宁静的冰湖，他朝林末纷走两步，搂住学长的肩
　　女人哭喊起来，声音凄厉，说:“我老汉当时确实一时鬼迷心窍，不该拖着不给你赔偿款，姨给你道歉，但他也已经死了呀!这报应还不够吗？!!”
　　“你爹娘已经带走他了，你们不能这么自私呀!!!就算有报应，让我和那个老东西来偿，你奶奶本来就快了，我们要偿的命，只有两条呀!就算，就算要带走两，冲着我来，别冲着幺儿来呀!求你爹娘天上有灵，开恩放过幺儿吧，开恩呀!”
　　女人边哭边一下接一下地磕响头，声音很大，两三下下去后，额头已经见血
　　林末纷还是没什么表情，脑袋里好像塞进去一堆蜜蜂，耳边嗡鸣不止
　　看见女人磕出了血，他本能想上去扶，刚走一步，脑袋就一阵眩晕，直直往旁边栽下去，魏落晖赶紧把人扶住搂在怀里
　　林末纷没有昏厥，但状态很糟糕，根本听不清魏落晖说话，魏落晖急得手脚冰凉，快速拿出手机打120
　　刚刚的工作人员拿出对讲机大声叫:“喂?摩天轮这块有个女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可能会伤到孩子，赶快过来!”
　　一个丸子头女生拍了拍工作人员，告诉她自己已经报警，警察会已经在路上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热闹不比娱乐设施有意思?
　　“呀，游乐园保安怎么把这种人都放进来啦，她精神明显不正常，叫她进来多危险，伤着人怎么办呀，我还带着孩子呢”
　　“这小孩看着不到二十吧，父母就都没啦?怎么活呀，惨呐”
　　“你没听那个女的说?赔了一大笔呢，自己一天天穷的叮当响，还去操心别人怎么活了，没钱能来游乐场?他还和同学来游乐园呢，我看这孩子，巴不得爹娘死了换成钱给他疯玩”
　　“经过我都录下来了，打个码，放到网上去肯定能赚大钱，现在节奏这么快，谁不想吃个瓜娱乐娱乐，放松放松，哈哈哈，这种发出去肯定火”
　　女人继续哭喊着，头砸地的声音很响，保安叫着“让一下”分开人群赶到，制止住了女人歇斯底里的自虐行为
　　警车拉着长鸣停在游乐园门口，三个警察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
　　安青是这次出警的领队，他穿着风衣，身形修长，叠戴着两根项链，一根上坠着个素银戒指，一根是稍粗的铁链状银链条，右手手腕上套着串佛珠，绕了三圈
　　他没说话，一路快步走过来，拨开人群后，他扫了一眼现场
　　女人被制止住后，魏落晖就撑着林末纷出了出口，这会正坐在长椅上，林末纷被搂在他怀里，魏落晖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和林末纷说着话，林末纷看上去仍然迷迷瞪瞪的，听着魏落晖说话也没开口，受的刺激不小
　　安青问:“谁报的警?!”丸子头女生挤到安青面前，举着手说“我”然后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安青听完，表情严肃，说:“意思是你和朋友坐的是紧挨当事人观景舱的后一个观景舱，所以事情经过你们都看见了是吗?”
　　女生点了点头，安青转过身，冲着围观人群喊:“有拍视频的一律不得传到公共平台，这涉及他人隐私，更涉及办案细节，若因为个人言行引导了舆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公安机关会依法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然后转身对同事说:“没造成人员伤亡，我先把逻辑尚且清晰的主要人员带回所里，然后回来接你们”
　　他又对着丸子头女生说:“麻烦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到所里来一趟，做个笔录，把案发经过更详细地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