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逃离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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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武兮枫提着婢女送来的满满一篮子桃花，兄妹两人在府外与清儿道别。
隔壁院的墨星辰于此时骑马过来，双方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打了照面。
“兮枫见过平昙君。”
“臣女拜见平昙君。”
“王子！”程澄与陆子峥异口同声，亦纷纷行礼。
墨星辰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盯着陆子峥斥责道：“还不回去练功！”
“是。”
“兮枫、妍妍，天要黑了，你们快回去吧。”程澄催促道。
兄妹两人听了清儿的话，拜别平昙君乘车回府。
“王子可用过晚膳了？要不来进来，给你煮火锅？”
“跟我回去。”墨星辰牵着马走在前面，没心情用膳。
程澄小跑跟在后面，不敢再言语。
她跟着王子进了清晖小院，看见院中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暗影飞上飞下地挥着剑，峥峥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
此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比武时峥峥施展的陌生剑招源自何处了。
“今日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墨星辰坐在正位，表情严肃至极。
“请朋友吃个火锅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本君是不是告诫过你，不准和太尉府的人来住？”墨星辰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没将它拍断。
“说过又怎样？难道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要放弃谈得来的朋友？”王子生气，她更生气，当即怒怼回去。
墨星辰没想到向来乖巧的清儿，突然像只炸了毛的斗鸡，眼睛瞪得像铜铃。
瞧着她这可爱的模样，他心里的火瞬间消了一半，语调亦不似刚才那般严厉，“清儿，乖一些，都是为了你好。”
“谢过王子为我好，可你以为的好，不一定是我想要的，请王子收回那些自以为的为我好吧！”程澄无语道。
“太尉府是个是非之地，你……”
“不管太尉府如何，我认定了他们是朋友，便不会随意舍弃。你有你的顾虑，我亦有我的原则。我不想改变王子的想法，亦请王子不要干涉我交友的自由。”程澄气得欲摔门离开。
“站住，不干涉就不干涉，本君话没说完，你走去哪？过来，坐下，我有事问你。”
甩袖要走的人被喊了回来，扭扭捏捏地坐到椅子上，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好了，有什么可气了，你与武家人来往，我不管就是了。”他无奈妥协道。
她听到这话，给了对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态度缓和些许，道：“王子有什么事要问？”
“你……胸口有没有一朵昙花印记，遇水方显。”墨星辰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好像在问晚膳吃的什么一样。
“胎记？没有！别说花儿了，连个点都没有。”
“遇水也没有？”
“没有！”
“这怎么可能！”他凝视着清儿，在她的脸上没找到任何撒谎的痕迹，莫非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王子就问这事？”
“你确定没有，还是你没有注意？”
“肯定没有啊，否则沐浴的时候，胸口突然出现一朵花，想不注意到都难吧？王子若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该准备练剑了。”
“去吧！”
墨星辰在清儿走后，拿出午后收到的密书，重看了两遍。
如这信上所说，的确是胸口的位置遇水会显现一朵昙花。送去的画像，按对方的回复有九分像。可唯一证明身份的信息却没有，难道真的错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望向门，眼神好似能透过它看穿某个人。
程澄回房间拿剑，紧闭房门倚靠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刚刚是她之前演练琢磨上百次的回答，所以她知道绝不会漏出任何破绽，只是脑子里不自主开始想到以后。
“王子已经怀疑我的身世了，若让他知道这副身体真正的身份是战败国的公主，肯定不会留我性命，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只有印记，只要注意不被发现，暂时还算安全。
“可未来呢？没有解药，只剩不到一年时间，即便有了解药，在他身边亦逃不过一个死字。
“倘若不找解药，留这副身体等死，说不准能回去，但也可能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
“所以我要活着，必须离开这里，也要找到解药，这是目前唯一的活路。”
思量片刻，程澄决定全力拼搏，活着走这条未知的路……
从房间出来时，见峥峥一人在练剑，她走过去，语气坚定地说道：“峥峥，咱俩也比一场，全力以赴地比一场。”
翌日晚上，程澄从医馆回来时，武妍妍送去郡主府的东西，已经转到了平昙君府。
不光有两壶酒，还有两盒梨花糕。
梨花糕她给王子、师傅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剩下的都留给自己。
梨花酒她浅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给了王子。酒她向来不喜，最多好奇味道罢了。
城北问天阁清秀少年坐在客间，手里拿着对面人递上来的寥寥几块布帛——价值不菲。
“掌柜调查的内容很详细，辛苦了，这是尾款，请验收。”
“谢小公子认可。”
“能查到这么多内容，掌柜势力不俗。”
“都是自家兄弟拿命换碗饭吃罢了。”
程澄反复看了好几遍手里的信息，脑子里却在分析是否要继续向他们打探消息。
问天阁是她目前唯一的消息来源，但她不能确定这里是独立的商铺，还是某国的情报中心。
思虑许久，她舒展开紧皱的眉头，下定决心道：“我想请掌柜再帮我找个人。”
“小公子请讲。”
“前云昙国，监国赵仁。”
“云昙国已灭数月，如今要找人难度很大。”
“钱不是问题。”
掌柜一手拄在桌子上摸着下巴琢磨片刻，道：“公子的委托，在下接了。公子虽说钱不是问题，不过还是要先讲清楚，查这个人至少要五百金，五月为期。”
“三个月内查到，我付千两金，如何？”
“好，三个月便三个月。不过这订金……”
“今日我没带那么多票子在身上，这儿有两百，算我的订金，如果掌柜觉得不够，明日我再来补上。”
“在下自然相信公子，待查清公子要的消息，再补齐余钱不迟。自然，若没查到，或是晚了时日，订金全数退还。”
“退就不必了，毕竟你们要耗费人力物力去查，各种花销总要的。找人这事，劳烦掌柜费心了，务必找到他。”
“公子可愿留下住址，方便有消息，派人告知于你，在下赵问，经营这间铺子已有三年。”
“怪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程离。不住城里，每个月跟着家里人进城一次，不麻烦掌柜送消息了，下次进城，我过来问便是。”
并非程澄忘记介绍了，是她压根没想说名字，只是这次掌柜问起，再不说显得过于不信任对方，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做个介绍再找个借口。
程离这个名字，是她之前就想好的，取了自己原本的姓氏和东方莫离的尾字，既简单又好记，所以每次她带上他送的面具时，都叫这个名字。
她只怪自己太早用本名了，导致清儿和本名被关联在一起。
“要辛苦程公子特意来了。”
“应该的，这事就拜托掌柜了。”
“在下一定全力而为。”
离开问天阁，程澄骑马转去福利院看了看。
陈大海夫妇将宅子里一切事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强一家也团聚了，钱阿婆祖孙两人帮忙打下手也很勤快。
三家人住在前院，后院最里面那间倒座房被改成了通铺，也快要住满了。
她骑着小花慢跑回府，晚上急着办事没留在医馆吃饭，走这一路没觉得饿，到家才感觉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安置好小花，她二话不说直奔厨房，从蒸屉里拿了两个包子，倒了碗水，一顿狼吞虎咽，垫了三分饱。
“你放心我已经禀明主人，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你只管等着嫁便是。”
“都是我，给你添这么多麻烦。”女子抽泣着小声说道。
“我心甘情愿。”男子将人拉入怀中，环住她，轻声安慰道。
“咳咳咳。”
程澄回书房的路上，撞上了陈逸和春雨互诉衷肠，看见了自不能装作没看见，否则走到跟前，以陈逸的眼力一样能发现她。
不如好心打断一番良辰美景，她假装咳嗽两声后，打着哈哈，道：“纯路过，你俩继续，继续。”
“清儿”，春雨挣脱他的怀抱，声音透着满满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清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在这乱晃，主人都出府找你去了。”陈逸一点不尴尬，还故意打趣道。
“王子找我干嘛？他去哪了？”
“还不是你迟迟不归，主人才动身去医馆接你。”
“你俩继续继续，我走了。”程澄没功夫废话，一路小跑往府门口方向，碰巧遇上刚回来的王子。
“王子去医馆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没一会儿，肯定是咱俩走岔了，没遇到。”
“吴不知说你一个时辰前就走了，去哪了？”
“这不是到时候发月钱了，去了福利院一趟。”
“下次提前说，徒惹人担心。”
“皓月城里安全得很，再说我的功夫可是王子亲传的，完全不用担心。”
“正是知晓你是何水平才会担心。”
“没那么差吧？而且王子没发现清儿最近格外用功嘛。”
“的确有进步……”
程澄满意得笑呵呵的。
今日晚膳耽搁了不少时间，练功的时辰跟着延后。
夜里，她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卷医书，她瞧了眼对面的王子正写着什么，试探道：“清儿有一事想请王子帮忙。”
“讲。”
“我想把屋里那些金银换成票子，明日能不能找两个人帮我一下，箱子太沉。”
“好。”
“还有之前赏赐的能当都一并当了。”她原本没想典当那几位王子赏的东西，但日后处处要用钱，早点换成票子省事，总不能将来买个铺子给人家一个扳指吧！
墨星辰听到清儿要将赏赐一并当了时，脸色微变瞬间恢复如初，随即应声。
“睡前我将东西整理好放门口，省得明日出错。”
“好。”
程澄嘴角含笑，仿佛自己说什么，对面的人都会应下。
翌日墨星辰廷议回来，推开清儿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万般寂静，门边摆着一口大箱子，箱子上用砚台压着一块绢帛。
他读着她写下的条条款款，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愉悦地用了早膳，甚至亲力亲为替清儿将事情办得妥帖。
晚上程澄收到王子给她的一叠票子，整整数了三遍，“123一千五，123二千四，123三千，12345678910四千。果真没数错，这里是不是四千金？”
“嗯。”
“天呐，怎么比预计的多了这么多。”程澄激动不已，比她预估的多了整整五百金。
她走到王子跟前抱着他蹦蹦跳跳好多下，乐开了花。
他亦宠溺地任她抱，任她跳。
跳累了，安静了，她脸上的笑虽有所收敛依旧很是开怀，“怎么会这么多？”
“最近玉石行情好，还有那颗粉珍珠难得一见，当了不少钱。”
“真要感谢太子，没他让我上去唱歌，哪里赚得了这么多。卖六首不过赚三百金，这次唱一首，就有两千多，这等机遇恐怕一生只此一次，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如此。”
“你知道就好，以后在王上面前万不可如此肆意妄为，可记住了？”
“谁让太子故意消遣我，不让他出点血，都对不起他的心意。”
“若有下次，你不想唱便不唱，我自会护你周全。”
“没有不想唱，不过是感觉太子有点刻意讨好星叶国那位罢了。唉……应该没下次了，要是有下次……嘿嘿……还是不能放过他！”
墨星辰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呀……罢了……”，日后自己护她周全便是。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初夏微风习习清爽宜人，医馆的大门敞开着。
程澄泡了一壶菊花茶，给师傅与二师兄倒上，嘴上念叨着：“三师兄怎么还不回来，我要饿死啦……”
“确有些迟了。”吴不知估摸着时辰道。
“皮猴准是去哪乱晃了。”
“等师兄回来，师傅你教训教训他。”
程澄话音刚落，门外孙良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回来了”。
“师兄好慢……”
“怪我怪我，快吃饭。”孙良摆放好饭菜，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挑眉道：“清儿想不想知道为兄为什么回来晚了？”
“不想！”程澄无语道，她现在饿得一心只想干饭，没力气调动八卦的好奇心。
“你这让为兄怎么接，算了，不问你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在街边看见一封王榜，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这才回来晚了。”
即便孙良很想说，他依然要先兜个小圈子，调起大家的好奇心。
“普天同庆？”吴不知率先问道。
“嗯嗯，师兄你听我说，当今王上最宠爱的五公主及笄，就在明日，王上要为五公主举办亲民礼。”
“上一个举办亲民礼的，据说是王上已故的长姊，五公主不愧最受王上宠爱。”
“几十年难得一见，师傅明日我想告假一个时辰。”
“都去观礼，直接关门好了！”
“那敢情好，就这么定了。”
“亲民礼是什么？”
“王族公主在及笄时的一种仪式，据史卷记载以前云昙国的每位公主及笄时都会举办。不过近百年只有少数公主能获此殊荣举办此礼，使其能有受百姓拥戴、万民朝拜的机会。墨月国上一位举办此礼的公主，声势之浩大，堪比册立王后。”
“几十年一次的，想必定是人山人海了！”
“那是一定的，清儿明日咱们一起去，师傅都给假了。”
“我就不去了，人多容易被踩。”
“为师何时给假了？”
“师傅……”
“老实待着！”
“小良听师傅的话，再说咱们这里，在主路上，仪仗肯定会经过的。”
“二师兄说得对，师兄听师傅的话老实待着吧！”
一个两个三个，没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孙良泄气得不再多言，夹了一块烧鸡，苦涩连连。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逃离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