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孤云倚危楼》这个件NOK

9、试探

　　楚云修自大婚当日一头扎进了书房之后，接连数日，都未踏足正房。

　　在此期间，楚云修与冷月心二人之间的关系，就犹如两条平行线，虽在同一空间内，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未曾出现过交集。

　　见楚云修冷淡处之，冷月心则静观其变。更何况，她并非如寻常女子那般擅长以柔情蜜意讨好夫君，更不可能用卑微的姿态去换取楚云修的注意。

　　不过，她知自己身负密令，还需暗中窥探楚云修之心，以防他对太子楚凤楼有异念。

　　长街上，楚云修心不在焉地闲逛。

　　连钰见楚云修这几日的情态，妄自揣测着他的心思，道：“世子啊，您自打娶了这位新夫人，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许多，何苦自我折磨呢！”

　　其实还有一句话连钰憋在了心里，没敢说出来：“既然你这么不乐意，当初为何偏要勉强自己答应赐婚呢？”

　　楚云修驳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折磨自己了？我只是闲得无聊而已。”

　　连钰道：“反正也是无聊，那不若回府去瞧瞧那位新夫人吧，她是太子的人，也是有背景的，您这样冷落于她，怕是会落人口实。”

　　楚云修这几日心中翻腾，矛盾非常，他其实也很想去看看冷月心在忙些什么。

　　于是说道：“也好，就去探探她的虚实。”

　　说完，疾步就往府中走去。

　　连钰连忙跟上，在后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内宅中，冷月心这几日无事可做，闲下来就抚琴打发时光。一边抚琴，一边思索着心中的筹划。

　　侍奉冷月心的有四个丫鬟，两个是她从太子府带出来的，两个是世子府里的人。

　　一曲弹完，冷月心闲下来的空档，世子府的一个叫九儿的丫鬟拍手道：“夫人人美，琴弹的也好。”

　　冷月心笑了笑道：“你也懂琴？”

　　九儿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奴婢愚钝，不通音律，只是见夫人人美，便觉得十分养眼。”

　　冷月心这几日观察一直观察着身边这些下人，见九儿这丫鬟挺憨厚，于是向她侧面打听世子的情况。

　　“九儿，世子整日里都忙些什么呢？”

　　这个九儿也是刚刚入府不久，几日来的察言观色她也知道世子妃不受待见，心中不由得十分同情这位新主子。

　　“回夫人，世子平日里作息简单，看书，写字，舞剑，无聊时就带着人出去游玩了，很少见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忙的。”

　　冷月心盘算着楚云修自入京以来，皇帝未曾安排他任何事务。如此，也算正常。

　　她知从丫鬟口中探不到什么要紧的，她只是想了解一下楚云修的作息，借以寻找可以与他进一步了解的机会。如果他暗中部署着什么，一定可以寻得到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另一个从太子府中带过来的小丫鬟红玉从门外跑了进来道：“夫人，世子过来了。”

　　说话间，楚云修已踏入房内。
　　冷月心站起身来，缓步至门前，轻声回应：“世子有何事？”
　　楚云修顿了一下，道：“呃……没事，只是想来问问夫人已来府数日，可曾觉得府中有什么不便之处？若是有，尽管告知，我定会命人安排妥当。”
　　楚云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今日之态度与成亲之日大有不同。其实他这几日一直在反思当日的冲动，既然人已经娶进门了，又冷在一旁，确实有失君子风度。
　　于是今日过来，他想替日前的不当行为找补回来几分。
　　冷月心微微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她明白，这或许是楚云修试图打破两人之间僵局的一种方式。于是她微微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世子客气了，府中一切都好，并无不便之处。”
　　楚云修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他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更好的话题。于是，他看了一言房内放置的古琴，继续硬着头皮道：“那……夫人平日里除了抚琴，可还有其他爱好？比如书画，或是刺绣？”
　　冷月心微微一笑，坦荡直言道：“世子所言，皆是风雅之事。妾身此前都是做下等人伺候人的，这些我都不大擅长。”
　　楚云修知她这是自嘲了，她是太子看重之人，怎么会是下等人的待遇呢？
　　楚云修道：“夫人不必自谦了，何苦贬低自己的身份。”
　　冷月心也自觉失言，贬低自己便是贬低世子了。
　　于是垂首道：“世子说的是。”
　　楚云修自觉话题再硬聊下去，会更加尴尬，于是轻咳一声，道：“既然夫人觉得无甚不妥之处，那便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世子慢走......”
　　冷月心话还没说完，楚云修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楚云修走后，冷月心思考着他过来的深意，却也只是胡乱揣测一番，不得要领。
　　既然如此，她决定自己也合该主动一次。

　　这日，她终于踏出了正房的大门，带着几个小丫鬟借口要逛一逛这个园子。

　　说来也巧，她们在园子里没逛上一炷香的功夫，主道上，迎面碰上了宫里的同僚。
　　“夫人安好。”郑为府恭敬地行了一礼。
　　九儿见状，赶紧向冷月心介绍道：“夫人，这是我们世子府的大管家，郑总管。”
　　冷月心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十足的笑容，说道：“郑统领，久违了。想不到数日不见，您竟然成了这儿的总管大人了。”
　　郑为也回以一笑，道：“还是夫人更令人意想不到才对。”
　　彼此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冷月心深知，郑为与他均是皇帝派过来的卧底，可惜彼此间信息不通。可见，皇帝多疑，让他们各忙各的。
　　郑为之前对冷月心嗤之以鼻，以为他以男子之身魅主，不过日前已知她的女子身份，心中对她的能力和作为反倒产生了几分敬意。
　　但她本是太子心腹之人，又被指婚于楚云修。对于皇帝做出此番决定，郑为是越琢磨越困惑了。
　　冷月心问道：“郑统领这是从世子处来？”
　　郑为道：“正是，刚接了圣上旨意，世子在此处已安顿妥当，无需我在留此处主持事务，圣上招我回宫述职，刚去书房和世子辞行。”
　　冷月心了然，原来自己是过来接替郑为的任务的。
　　别过了郑为，冷月心吩咐九儿去沏茶，然后带人径直向书房处走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的案头上，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暖意，楚云修正埋头看着一本闲书。
　　这时，冷月心手捧一盏刚泡好的龙井，轻轻敲门而入，她的声音温柔而得体，如同春风拂面：“世子，请用茶，休息一下眼睛吧。”
　　楚云修闻声抬头，目光恰好捕捉到女子轻盈步入的身影，一时间竟呆立当场，思绪飘忽。
　　方才，他虽手捧书本，然目光游离其外，一字也未看进去，心中正犹豫不决，琢磨要不要再过去瞧瞧她呢。
　　熟料，想什么来什么，冷月心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来了。
　　冷月心见他还在发愣，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呼唤道：“世子。”
　　楚云修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收起呆愣的神情，面色羞赧，道了一声：“多谢......夫人。”
　　他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他的心跳急促起来。
　　喝过茶后，楚云修注意到冷月心仍站立一旁，便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声音略带尴尬地邀请道：“你坐。”
　　冷月心朝着他坐下。二人相视一眼，彼此又都移开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片刻的沉默后，还是冷月心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世子……在看些什么书呢？”
　　楚云修答道：“哦，只是古代的兵书而已。”
　　冷月心看了一言那厚厚的书籍，道：“世子每日如此为国操劳，妾身心中实是万般不忍。”
　　冷月心轻声细语，言辞间流露出几分真挚的关切，却又巧妙地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楚云修闻言，自嘲道：“我进京数日，尚未能为国分忧解难，谈何辛劳？夫人此言，岂不是谬赞了？”
　　言罢，他目光中放佛闪过一丝失落。
　　冷月心淡淡一笑，那笑容温婉而得体，她轻启朱唇，声音听起来柔和而坚定：“世子乃西平王膝下独子，西平王为国驻守边疆，功勋卓著，威名远播。世子若能保重身体，不让双亲担忧，便是最大的尽忠了。”
　　楚云修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声音也有力了一些：“大丈夫生于世，若不能建功立业，岂不是枉为七尺男儿？夫人难道不希望我有所作为，为国为民尽一份心力吗？”
　　冷月心微微颔首，道：“世子心怀天下，妾身十分钦佩。只是，世子心中所想，可曾向陛下请示过？陛下英明神武，定能洞察世子之才，为世子安排合适的差事。”
　　楚云修闻言，眼神一亮道：“你所言极是，与我想法不谋而合，近日边疆烽火连天，敌寇蠢蠢欲动，妄图侵犯我朝疆土。我虽不才，但身为西平王之子，岂能坐视不理？我愿即刻启程，回到边疆，助父王一臂之力，共御外侮，保家卫国。”
　　冷月心闻言，心中微微一震，楚云修这是想离开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