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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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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薇晨起梳妆时，一只小木鸟悄无声息地从压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沿着设定好的轨迹，稳稳地飞到了许云薇的梳妆台前。
它的喙中衔着特别小的一个纸卷，许云薇捧着它把纸卷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展开，看到了上边周锦轩遒劲有力的笔迹，“院中等你。”
许云薇勾起了唇角。
青雀温柔地为她梳着头发，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带着些讨好地说，“侧妃和殿下的感情真是极好。”
许云薇的脸红了一下，否认，“你说什么浑话。”
“本来就是嘛，”青雀说，“大家私下里都称您二位是一对璧人呢，就跟陛下与皇后娘娘那般。”
许云薇的眼神从纸条上挪开了，看着镜中的青雀问道，“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感情极好吗？”
“那是自然，”青雀点点头，“侧妃您不曾听闻过吗？陛下与娘娘的佳话。”
确实是听说过的，许云薇还看过好几个描写两人爱情甜蜜的话本子，那些话本子的剧情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说皇后娘娘陈若澜，与陛下识于微时，是一对少年夫妻，陛下成为皇帝后，两人的感情也仍旧如胶似漆。
后宫佳丽众多，陈若澜始终坐稳皇后的宝座，永远是陛下心尖上排名第一的女人。
青雀摇头晃脑地，把这些剧情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的点评总结，“陛下后宫中的娘娘有那么多，不管是仁妃娘娘也好，或是他有段时间专宠的兰妃娘娘，最终都没有皇后娘娘得宠的时间长，还不足以证明，陛下用情专一，至真至切吗？”
原来这就叫用情专一了？
许云薇不太理解青雀的逻辑，“可陛下并非与皇后娘娘一生一世，她并不是陛下心中的唯一。”
青雀好像也对许云薇的话无法理解，“排第一个还不够吗？把对方排在第一位，此生有享不尽的荣华，便是陛下爱之深的体现呀。”
许云薇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个话题，她之前在陈皇后宫中时，已经自己想过了，那天白白生了一肚子闲气，今天又被青雀提起来，她又生气了。
从理智上，她当然能理解青雀话中的意思，也能理解陛下雨露均沾的原因，可是从感情上，她仍旧会心中不悦。
这种话题多说无益，还会被人按上善妒的名头。
“女子在世上活一回，心胸宽阔是最为重要的，凡事都要想开一些，多忍多让，会有福报的。”
许云薇蓦地想到孩提时母亲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的话。
小时候的许云薇，性子火爆，受不得一点委屈，母亲时常这么教导她。
母亲的一生，都在为许云薇操心，临终时心中挂念的依旧是她，闭眼的最后一刻，还在叮嘱她凡事忍让，宽宏大量。
以前许云薇小，并不懂什么，以为母亲说的是让她忍让身边蠢笨顽劣的同伴们，今日她忽然茅塞顿开，那大概是久病的母亲，深知自己无法活到许云薇出阁之时，所以才提前对她进行的叮咛。
很多事要经年之后再回头想，才知其中深意的。
心胸宽阔地忍让吗……
许云薇的脑中映出陈皇后和白月明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场景。
母亲你，是否也在女儿所不知道的、看不见的时刻，如此这般的忍让着呢。
为女子一生，真的只能这般活着了吗？
原本收到纸条后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许云薇看着上边的字，叹了口气。
青雀觉察出了许云薇的异样，小心道，“侧妃，奴婢是说错话，惹您不高兴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些别的事。”许云薇心不在焉地回答。
梳洗结束，许云薇捧着小木鸟出了门，周锦轩坐在院中筛砂石，衣袖高高挽起，额头渗出汗水。
“来啦？等我把最后这一点儿弄完，咱们就去太医院。”周锦轩看着她笑了一下。
许云薇走上前，把小木鸟递上去，“这就是上次殿下说的，给我看的改造后的机械鸟吗？”
“嗯，不赖吧？”周锦轩邀功似的扬起头，“细节上我做了些调整，如今它能飞更远更高的距离，虽然依旧只能作为传送短信的工具，但相比信鸽更稳定、也更加隐蔽。”
他想了想，继续说，“目前确实还没有什么大用途啦，不过再改进一下，说不定就能取代驿马或信鸽，提升速度和准头儿，运用到战场上了。”
许云薇捧着小木鸟，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周锦轩见她喜欢，大手一挥豪爽道，“送你了！以后咱们传个话聊个天的，多好。”
许云薇被逗笑了，“咱们的住处就隔着一道门，用得着这么传话吗？而且还有玉景和青雀他们呢。”
“这便是夫妻情趣嘛，太子殿下对侧妃真好！”青雀插了句话。
先前她不知怎么惹了许云薇不高兴，很怕她心中记恨，正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两人的脸因着青雀这句话同时红了，周锦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丢了手中的筛子，起身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算了，不弄了，回头再说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太医院吧。”
他下意识要去拉许云薇的手腕，手刚碰到她的手，又触电一般弹开，整个动作隐秘又短暂，只有他和许云薇二人觉察到了。
脸变得更红了。
周锦轩觉得，夏天是真的要来了。
许云薇此番来太医院，不是为了还书，更不是为了借书，她是为了调查王乾海的事。
前些日子，都是玉景替她取书，她始终没有机会亲自来太医院一趟，前几日找了个借口，她对周锦轩说，玉景拿来给她的书越来越浅显了，有些甚至是医术初学者的读物，读起来乏味极了，因此她想自己来太医院看看，还有什么更好读的医书。
“何必这般麻烦，我让玉景找院使推荐几本不好吗？”周锦轩生怕许云薇累到。
许云薇急忙阻止，“找院使多有不便吧，一来他肯定公务繁忙，二来他经常见到陛下，万一把此事告知陛下，我怕他老人家又要嫌您不务正业，要找您去御书房训话了，哦对了，咱们也不可以乘轿撵，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去，也跟昭告天下无异了。”
许云薇此话正中周锦轩下怀。
许云薇虽然看着柔弱，却天生脚力不错，从东宫一路走到太医院，愣是一句都没有抱怨，反而越接近地方，她的表情越是期待。
一行人低调地行至太医院藏书阁，除了值日的小太医，连太医院知晓太子和侧妃光临的人都寥寥无几。
小太医吓得一抖，赶紧差人去找院使，被周锦轩制止了，“我们随便过来瞧瞧，别搞得大张旗鼓的，你该做什么继续做你的。”
小太医肯定是没法安心做事的，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往日都是玉景大人过来，今日殿下和侧妃一同前往，莫不是藏书阁的书……”
“没有没有，”周锦轩俯身，亲手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藏书阁的书甚好，正因太好，侧妃才想要亲自看看，借阅几本心仪的。”
“你们守在外边即可，我与侧妃一同进去。”说着，周锦轩递给了玉景一个眼神，带着许云薇走进了藏书阁。
走到了四下无人的角落，周锦轩的声音突然幽幽地在身后响起，“太医院的藏书阁，虽然不是什么皇家机密之地，但也不是随便什么皇胄妃子就能进来阅书的消闲场所。
“你是学医之人，应该知道，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因此宫中不可私自偷习医术，每位医者、哪怕只是会一点点治病救人的小手段，都要上报记录，倘若藏拙隐瞒被发现，不问缘由立斩。
“而藏书阁借阅的书籍、来往的人员，均要通过门口的值日太医记录在册，每晚散值后，让院使亲自过目，发现异常便立即呈于陛下，哪怕我身为太子，也不可例外，另外，藏书阁内还藏有暗线一十八枚，各个身手矫捷如玉景，擅入会尸骨无存。”
许云薇一愣，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周锦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周锦轩是动用了自己身份的特权，帮自己从藏书阁借书出来，也以为这次来藏书阁，只要小心谨慎，亦不会被人发现。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他欺骗自己的谎言。
“你骗我？！”
“我不曾骗你，侧妃，我说过，我从不曾骗你半分，你是我十分相信的人，”周锦轩狐狸一样的桃花眼和许云薇淡淡对视，“反而是你，从未对我坦诚相待，这些时日你明明看到了，我身边危机四伏，不用些自保的小手段，早都死得很难看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气，也带着些委屈。
“你到底为何非来不可，能告诉我了吗，侧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