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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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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玉景看到周锦轩昏迷，紧张地呼唤着他。
周锦轩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玉景气急，狠狠掐住了许云薇的脖子，“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许云薇无法呼吸，双手攀住玉景的胳膊，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这样，他真出事，就迟了……”
玉景思忖片刻，觉得许云薇的话有些道理，松开了她。
周锦轩之前交代过，这件事务必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他倒不是怕忤逆周锦轩，毕竟救人要紧，可他一直很信赖许云薇，总应该有他的道理。
事已至此，再信她一回，反正她的性命如今在自己手上。
气道忽地涌入了大量空气，让许云薇咳嗽了几声，她顾不得许多，跌跌撞撞地来到周锦轩身前。
她先是紧张地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无异常，才紧着马上给他搭了个脉。
脉象平稳有力，虽稍弦，但已不见了先前的沉郁之相。
“没事，殿下他没事……”许云薇的声音抖得厉害，“没事，他没事！”
喃喃的语调提高了，许云薇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她抬头看着玉景，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没事，殿下他没事，他没事！”
玉景上前，查看着周锦轩的情况，“没事？真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摘掉了还留在周锦轩穴道上了银针，激动地抹着眼泪，“嗯！殿下身体康健，中毒不深，经我施针后，已经将肺腑淤积的毒素全部排出了。”
“那他为何还会口吐鲜血昏厥过去？”玉景半信半疑地质问。
许云薇抽抽噎噎地解释，“我施针的穴位，均是加速代谢的位置，许是一时气血翻涌过快，身体难以承受导致，口吐鲜血排出淤毒，反而是好的。”
“他的脉象平稳，真的已经没事了，只消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定会醒来，”许云薇说，“我的身家性命在你手中，绝不会骗你的，你要是不信……”
玉景不理会许云薇，探过周锦轩的鼻息后，把手按在他脖颈处片刻。
虽心中对许云薇有所顾虑，可周锦轩的状况确实并没有多糟糕，玉景决定再等待一会儿。
那是许云薇迄今为止所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她带着对自己命运的担忧，止不住流泪，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周锦轩，生怕眨眼功夫，他平稳的喘息、平稳的脉象再次紊乱。
她甚至暗暗发誓了好多次，日后再也不会随便给人诊脉施针，只求老天法外开恩，这回一定让周锦轩醒来。
哪怕她是相信自己的医术与平生所学的，可是至今从未施展过一次的心虚，让她并不如她以为的那么自信。
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卧床的周锦轩突然动了动手指。
许云薇几乎整个人扑到了床边，瞪大眼睛看着他。
床上的人又动了动手指，然后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下？”许云薇试探着叫他。
玉景一时心急，推开了她，凑上去看着周锦轩，“殿下，您醒了？您还好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不等他问完，许云薇再次把他撞开，问道，“殿下，您认得我吗？告诉我，此刻我们身处何处、是何季节？”
周锦轩“嗤”地笑出了声，无奈道，“侧妃，我脑子清醒得很，无碍。”
许云薇悬着的一颗心狠狠落回了腹中，她顺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差点哭了，“太好了殿下！太好了殿下！您没事，您没事！呜呜呜呜呜真的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把你治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呜呜。”
周锦轩没有责怪许云薇的口不择言，支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喜极而泣的少女，轻声说道，“我也吓死了，吐血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我的宿命是无论如何都会吐血而亡了……”
“您……您说什么？”许云薇茫然地看着周锦轩。
周锦轩回过神，摆摆手，“没甚，做过的一个梦罢了。”
他蹭了蹭嘴角干掉的血痕，听着许云薇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后，问，“所以我已经没事了，是吗？”
“对，”许云薇点点头，“殿下此刻是否觉得身体轻快，呼吸顺畅，没有先前沉滞郁结的感觉了？”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周锦轩按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不是很明显，你要是不说，我其实分辨不出区别，但的确畅快了很多。”
“殿下，您不然先把身上这身衣裳换了吧，万一一会儿有人进来……”玉景小声提醒。
周锦轩点点头，冲他扬了扬下巴，“你出去守着吧。”
“属下帮您更衣吧。”玉景正欲上前。
周锦轩微微蹙眉，拒绝，“有手有脚的，帮我作甚，出去吧。”
“属下遵命。”玉景颔首行礼。
他临走时，目光和许云薇撞在了一起，似有些欲言又止。
许云薇愣了愣，回头低声对周锦轩说，“殿下，我先出去看看，马上回来。”
“嗯，”周锦轩点头，“快些回来，我有话与你说。”
许云薇跟着玉景出了门，他果然有话要说，对着许云薇行了个大礼，“辛苦侧妃出来一趟，方才……属下实在抱歉，对不住……”
许云薇蓦地想起，初次见他时，他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间的样子。
她淡淡摇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你也是担心殿下嘛，你是殿下的心腹，一时情急，可以理解。”
“属下实在是……”
玉景还想再说什么，被许云薇抬手打断了，“真的不要紧，你快去忙吧，殿下还有事找我，我也要快些进去了。”
玉景是个有眼色的人，许云薇不想听他说话，他便不再纠缠，再次行礼后，飞身翻上了屋顶。
许云薇并没有马上转身回房间，她嘱咐了守夜的内侍和青雀几句，绕到门外的屏风后，愣了一会儿神。
她早该认清的，这阖宫上下所有人，对她的尊重全都仰仗周锦轩。
稍有不慎就会像方才那般，就算是她平日觉得还不错的玉景，也会顷刻变脸，要她性命。
今日万幸没事，倘若周锦轩真因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必将万劫不复。
这是人之常情，何况对方还是国之太子，许云薇心中没甚不舒服的，她只是。
只是有些恨自己的弱小。
如同置于砧板无处逃生的鱼肉，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好像无论她在哪里，都一样。
许云薇回到周锦轩的卧室，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的唇上带着些过量失血的病色。
许云薇又帮他搭了一次脉，“确实无碍了，只不过您呕了血，我觉得明日还是让太医过来，开一副补气养血的方子，吃上几次吧。”
“明日再说明日的，”周锦轩不太在意自己的状况，收回了手腕，“先不聊这个，我有事与你说。”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下毒了。”
许云薇一惊，瞪大了眼睛，“您是说……难不成是那时？就我还住在西苑时，您突然唤我过来，怀疑我给您下毒……”
“对，”周锦轩说，“那日我午睡被噩梦惊醒，梦到你……算了，简而言之就是，那日我午睡醒来，发现衣裳上被人熏了毒。”
“您怎会知晓？难道殿下您还会医术？”许云薇十分意外。
“医术不会，但那下毒之人，正中了我的专业，”周锦轩苦笑道，“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的赭青石吗？”
许云薇回忆了片刻，“记得，赭青石磨粉后吸入体内，便会形成如肺痨一般的中毒反应……”
她话未说完，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那时起，您就已经在试探我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周锦轩无奈道，“你看到了，我周围，能信能用之人寥寥无几啊，我不步步算计，如何活到今日？”
“那殿下如今为何又相信我了？”许云薇反问。
“我几次试探，你都没露出破绽，而这次，你稍使手段我便能命丧黄泉，你却依旧没有害我之心，我想，你是值得信赖的。”
“大抵现下，运道还是在我这边。”
周锦轩深吸一口气，看着许云薇，“我之前说过，希望你在日后某天，保我一命，今日之事让我突然醒悟，我发现若一个人想让他人死，不会只设计一次，大概恨不得只要得了机会，就狠狠往他人背后捅上两刀吧。”
许云薇觉出了周锦轩话中的微妙，“殿下您，知道是谁要害您？”
“我大约——”周锦轩抱臂胸前，看着桌上一豆烛火，心情复杂，“心中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