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娘子》夏新衣

56、老太来了

　　明白原委后，姚秋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

　　倒是小黑在他手背上舔了舔，希望他别嚎了。

　　“我真是太惨了。”说完，他一把将小黑抱在怀里，摸了又摸蹭了又蹭，看在他这么悲伤的份上，毛孩子由着他了。

　　临走前，张镇令又亲了毛孩子几口，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姚秋儿怀疑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想撸狗。

　　将大门关好后，姚秋儿开始目光落在锦盒上，难掩期待道：“相公，我们快打开看看吧。”

　　说完后，她将锦盒拿了起来，在手上掂了掂，“好轻啊。”话落她更加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将封条拆掉后，周重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难怪这么轻，因为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压着一个小小的信物。

　　拿起来看完后，两人异口同声道：“钱引。”

　　再看数额：黄金千两。

　　国库岁入也就万两金，齐衍这礼不可谓不重。

　　只要拿着这张钱引和信物去钱庄就能提取，两口子对视一眼，有一种天降横财被砸晕的感觉。

　　晕了半天后二人逐渐清醒，将东西好好藏了起来。

　　他们临走那天，齐衍说过届时还会送他们一份谢礼偿还这份恩情，如今看来此物便是了。

　　“水放好了。”将最后一桶水倒进去后，男人走向媳妇，“我帮你洗吧。”

　　房里点了油灯，照出他眼底的绮念。

　　这人说话愈发没边了，太羞了，进了浴房后，姚秋儿将他锁在门外。

　　男人笑了笑，站在门外守着。

　　里间的水声荡漾，他感觉身上越来越热。

　　好不容易等到媳妇出来后，他赶紧冲进去，就着浴桶中的热水，快速在身上搓了搓很快就洗好了。

　　姚秋儿正用巾子绞头发，男人走过来，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再也无法压抑身下的冲动。

　　他低头吻在媳妇唇上，轻轻吮吸，一个吻让姚秋儿软倒在他怀里。

　　她也想他。

　　男人唇瓣辗转来到她的颈脖间，一双大掌也没闲着，在她周身游离，姚秋儿握着他火热的掌心，此时此刻，两人都有些意动。

　　良久后，周重山用力抱着她，用最轻缓的声音跟她说了几句。

　　在他身下双眸紧闭的女子听得满脸娇羞，将头埋在被子里，半晌后才闷闷道：“你去将油灯吹灭。”

　　男人心头狂喜，三步并作两步完成了媳妇的指示。

　　迫不及待在身上扒拉几下后，男人躺了下来，黑夜给了姚秋儿勇气，她愿意。

　　黑暗中小媳妇俯身看着他，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一吻，她的动作很温柔像对待小宝宝一般。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男人手掌紧紧握着褥子，指尖泛出了一丝白。

　　“秋儿。”他哑声唤了一句。

　　姚秋儿立即抬眸，“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

　　最近忙着搬家收拾新房，再加上他砍了不少柴火，估计是累着了。

　　她覆在男人耳边，体贴道：“那我们，”她刚想说早点歇息，男人长臂一捞将人带入怀中。

　　成婚一载，他的小媳妇还像个懵懂的小姑娘，不像他早就无师自通甚至弄出了很多新把戏，这样的媳妇越发让他欲罢不能。

　　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昨天闹得太晚，导致两口子今天都起得有点晚。

　　“你们终于开门了。”周母满脸焦急。

　　周重山沉声开口，“出什么事了？”

　　姚秋儿下意识以为是周秀才那边有麻烦了。

　　周母看了两人一眼，一脸为难地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一个老妪。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姚秋儿心头升起，总感觉有坏事要发生。

　　“我的好孙儿，阿奶总算找到你了。”对方一上来就扒着周重山认亲，打了小两口一个措手不及。

　　孙子居然住在这么好这么新的大屋子里，李老太下意识流露出几丝贪婪。

　　捕捉到这一点后，姚秋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荒谬。

　　这是她内心的感受。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不曾关心他的死活，如今过上好日子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周母将两人拉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原来老妇人姓李，是周重山生父的母亲。

　　老妇人两儿一女，大儿子早亡，女儿姚月荷也不见了，千辛万苦打听到一些消息后，跋山涉水来了桃花村。

　　“阿奶过来是为了打听你姑姑的下落。”

　　姑姑二字姚秋儿只觉得无比刺耳，要不是姚月荷，周重山根本不会受那牢狱之灾。

　　周重山脸色也沉了下来，怕前婆婆不知情，周母跟她解释了几句，听完后，李老太连连抹泪，替女儿辩解起来，“小小一定有她的苦衷，她那么做一定是为了让重山认祖归宗。”

　　姚秋儿气笑了，不客气道：“事实如何，您这个当娘的，肯定心知肚明，何必颠倒黑白。”

　　自己已经年老力衰，斗不过年轻人，李老太识趣地闭嘴示弱，“重山如今是我唯一的依靠。”

　　话到这里，姚秋儿心凉了一半，老太婆是打算来养老了。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老太太提前开口道：“当年艰难，家里揭不开锅，若不让你婆婆带着重山离开，只怕大家都活不下来。”

　　她说完转头看向周母，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周母勉强笑了笑，“没错。”

　　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今早一开门就看到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嫁到这边快二十年了，周母没想到前婆婆居然会找上门。

　　“你来做什么？”

　　她的语气并不好，李老太并不回答，而是说道：“听说你小儿子举孝廉，去了咱们县衙当差。”

　　大西村的确位于邻县，周母没想到她连这都打听到了。

　　听出她话中的不怀好意，周母怒道：“自我进门，没少被你小姑子磋磨，且当年夫君尸骨未寒，你们便急着将我们母子扫地出门，真是丧良心。”

　　李老太笑得阴险，“你儿子孝字压头，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要拖他后退？”

　　周母后退了两步，“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若不让我颐养天年，我便去县衙告你，你儿子名声必定被影响。”

　　周母简直要炸了，指着她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即使你去告，也没人会说我，你根本没理。”

　　“是啊，我没理，但我已经上了年纪，只要我颤颤巍巍地往地上一跪，什么都不用说，别人就会指责你，同情我。”跟周母的暴躁不同，老太太讲话时慢条斯理，井井有条。

　　想到那种场面，周母气得脸色发青，但她没有失忆，遂道：“虽然死了一个儿子，但你还有一儿一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养老，你儿子只比重山小几个月，还养不活你？”

　　“小小失踪了，富儿闯祸了被东家追杀。”

　　听完，周母笑了，笑得很讥讽，“你们家没一粒好种子。”

　　李老太并不恼，“若你不肯奉养，那我便去县衙看看你儿子吧。”

　　她的威胁让周母忌惮起来。

　　“你儿子孝名远扬，在咱们村也是家喻户晓，既然是出了名的孝子，那你这个做母亲的更应该以他为荣，以身作则，奉养前婆婆传出去多好听，对你儿子多有助益，你说是不是？”

　　这位婆婆还是跟从前一样，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阴险最卑鄙的话，甚至让你无法反驳。

　　李老太继续道：“没办法，谁让你儿子是靠孝顺爬上去的呢，若是因你不肯给前婆婆尽孝，而被人质疑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他摔下来时会不会疼。”

　　对方拿周成林的名声要挟她，周母觉得自己比吃了还苍蝇还难受。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周母还是不愿依她。

　　直到此时，李老太才亮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其实你也不年轻了，再说咱两毫无亲情血缘，要你奉养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可重山不一样，他是我嫡亲的孙子。”

　　周母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仔细一想，似乎又没错，至少自己解脱了，至于儿子年轻力壮，应该养得起。

　　见她松动了，李老太再接再厉道：“血脉亲缘是斩不断的，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

　　周母动心了，她说得很有道理。

　　“带我去见见孙子吧。”李老太趁热打火道。

　　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在周母面前，李老太不装是因为，周母给她当了几年儿媳，了解她的秉性，但这个孙子不一样，他啥都不知道啊。

　　然而姚秋儿才不上她的当，直言道：“相公父亲刚入土，母子二人就被你们赶出来，明明是你们不念亲情，却说成生活所迫。”

　　这话不好听却是事实，老太太不再反驳，这孙媳妇没有儿媳妇好糊弄，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坐在地上哀嚎。

　　闻声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老太太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悲戚之色，抹着眼泪向众人哭诉自己如今的可怜处境。

　　“这么多年，我时常梦到这个可怜的孙儿，无数次想接他回去，重山，阿奶每天都在想你啊。”

　　她越说越悲戚，老泪纵横的老妇人总是轻易就能博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