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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失控 ...

  •   俩恶童来至后门,果然无人看守,推开门便出去了。

      许久未出府,二人亢奋至极。

      四下看看,只见宁静的后门大道,高大迤逦的青砖院墙下,远远蹲了几人,不知在做什么。

      两人忙过上前去凑热闹,原来正在比骰子大小,赌输赢。

      二人一见便眼热手痒,非要挤进去也玩两把,被那些人嫌弃没钱,推推搡搡给推了出来。

      两人瞪了牛样大的眼珠子,气得脸上痘粒爆红,刚要发脾气砸了人家的摊儿。

      便见一个精瘦的灰衣男子,打抱不平的站起来:

      “何必如此,他们一时手痒,便让他们玩上两把 ,也就回家了,推搡人家作甚,来,这把,我替你们出钱。玩吧。”

      那哥俩一听,忙蹲了进去,将骰子抓在还沾染了丝丝血污的胖手里,互相看看说,异口同声说:

      “押大!”

      说着将骰子一扔,竟咕噜噜转着,恰好停在了六点。

      蹲着的几人骂骂咧咧,将输给他们的钱给了他们,又轰他们:

      “行了吧,玩也让你们玩了,小孩别在这凑热闹,走走走!”

      那哥俩赢了钱,怎么可能回家,立时又把全部的钱都押上,喊道;

      “还押大。”

      说来也是怪了,这哥俩手气奇佳,竟一连押了七把大,全赢了。

      赢得那几个人纷纷站起,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这哥俩怀中揣满赢来的铜板,拉这个不要走,又拦着那个不让走。

      倒是那灰衣人笑着上来劝道:

      “他们钱都让你们赢光了,纵留下,也没的玩了,我看你二人如此精通此道,手气又壮,在这里玩屈才了,不如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管保你们玩个痛快。”

      那哥俩一听,这还等什么?

      走吧~

      孙姨娘坐在家中,一上午没见儿子,倒还不在意。

      只是中午也没有回来吃饭,这倒是奇了。

      这两子身躯庞大饿的快,无论人在哪里,饿了是定然要立刻回来吃东西的,偶尔饭上的慢了一星半点,便急的掀桌子砸椅子的等不得,怎的今日午饭都不见人?

      等到下午,还没回来。

      孙姨娘慌了,渐渐坐不住,令下人满园去找少爷们。

      下人们平日都躲着他俩,谁还真给她找,在外面躲了一两个时辰的清闲,回来说都找遍了,找不到。

      眼见天色擦黑,还不见两子回来,孙姨娘急的顾不得许多了,一路直冲去清芷阁,欲找夫人要人。

      谁料清芷阁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沈七七笑吟吟地拦在了门口:

      “姨娘何事?”

      孙姨娘咬牙切齿说:

      “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去了?”

      沈七七闻言,儇挑长眉,轻笑道:

      “哦?他们俩不见了啊,那可必须得有所表示。”

      转头示意。

      小雀和小石头下午轻声玩了半日锣鼓,此时拿了起来,奏演的有腔有调,虽然声音不大,但热闹非凡,喜气洋洋,颇有节日庆祝的感觉。

      孙姨娘猛地扑过来,被两个护卫拦得死死的。

      她面容扭曲,隔了他们指着锣鼓歇斯底里问:

      “你把我儿怎么着了?他们的锣鼓怎地会在你们手里?”

      沈七七现学现卖,把她上午那句话原样奉还:

      “谁说是你儿子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儿子敲了?你那么大岁数,别欺负我这小孩啊!”

      清芷阁满院人都欢笑起来,真真现世报。

      孙姨娘气得浑身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不久前,毫无忌惮令婆子硬赶出去的沈七七。

      被嘲笑的哑口无言,她只能佯作不屑转头就走,及至拐出角门,这才按耐不住,掩面哭出声来。

      又满院去找王管家,央求他帮着出去找找儿子。

      王管家一口答应,出去直接找了个安静的客栈,正好把自己这几天缺了的觉好好补一补。

      一觉睡到次日上午,神清气爽的王管家回来禀告她,说生生找了一宿,没找到。

      孙姨娘一听,腿一软,往地上一瘫,嚎啕大哭。

      哭了半个时辰,想起了最后一条路——报官。

      五城兵马司,黑夜白天接到的案子都和她们有关,万分不耐烦。

      来了以后,又听说是那两个深夜敲锣打鼓放炮仗的恶童不见了,只觉颇为解气,先把孙姨娘劈头盖脸的教训一番,让她管好自己孩子。

      孙姨娘急的了不得,摘了手上金镯子硬塞给副指挥使,这才答应出去替她找找。

      出去后,几人想着沈府那么大,没准躲哪睡着了,那俩孩子身躯壮大,轻易吃不了亏,便不当一回事,一起吃酒去了。

      孙姨娘苦苦在家等候,饶是等到深夜,仍没有半点消息。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的人都软了。

      之前盼着老爷赶紧走,她好在府中称王称霸,现在只恨老爷不能早日回来,帮她找回儿子。

      那俩儿子,终于在第三日上午,揉着滲满红丝的眼睛,带着一身馊臭味回来了。

      赌坊对待肥羊极其殷勤,饿了管吃,渴了管喝,困了管睡,所费花销,一律记账。

      哥俩痛玩了两日两夜,突然想起母亲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才不得不回府亮一个相。

      孙姨娘一见他俩,简直像俩大金元宝失而复得,尖叫着冲过去,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抱完这个搂那个,口口声声我的儿,你们去哪儿了啊,怎么也不告诉为娘一声,你们是要了娘的命啊。

      哭了一会儿,突然又怒火上头,一边暴骂,一边猛拍俩儿子。

      两儿子困得木讷了,理都不理她,她哭闹她的,他俩一径走去卧房,躺下就鼾声如雷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了喊着要吃饭,吃饱了抹把嘴,抬屁股匆匆往外走。

      孙姨娘追在后面,把沈七七如何欺负他,如何气她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俩儿子。

      俩儿子态度出奇的统一:

      “哦,哦,待回来就去收拾她。”

      孙姨娘追在后面,尖声追问:

      “从哪儿回来?你们又要去哪?你们父亲不许你们出门,给我站住......”

      话语焦急,却压根拽不住两扇夺门而去的背影。

      孙姨娘气得怒砸了两个杯盏,一屁股在红木圈椅上坐下,剧烈喘息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她一向在压制夫人,蒙蔽老爷这事上做的顺风顺水,眼看就要成功了,那老女人就还剩了最后一口气,她已预备了随时上位。

      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呢?

      对!

      沈七七!

      就是她突然回家后,一切才发生变化的。

      孙姨娘面色狰狞,将手中一条丝帕越绞越紧,最后,竟“撕拉”一声硬生生撕成两半。

      将两片残帕幽幽扔了出去,孙姨娘阴鸷的目光盯着它们在空中无助地漂浮、落地。

      ——沈,七,七!

      看来,想除那老女人,首先,必须要先除掉她......

      两恶童一头扎赌坊里不出来,早把骚扰嫡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沈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沈七七见母亲这里终于安定下来,也不再一日日地泡在这里,开始有条不紊打理自己的店铺。

      春光潋滟,街上行人如沸。

      一间门上挂“沈记漆行”的气派铺面,虽门前熙熙攘攘,但店内冷冷清清,几乎无人踏足。

      沈七七坐在店铺深处,面前黑漆描金方桌上,一杯清茶袅袅飘着热气。

      缕缕茶香,混合了店中大漆与松香的味道,那是沈七七最熟悉喜欢的味道。

      桌对面的老掌柜,将几个账本摆在她面前,对她一一交代:

      “都按小姐您交代的办了,这两间店铺已招好新人,找了几个老人带着,名字招牌俱都是新的,对外只说,是租给了旁人,每年公帐上交上几十两的租金即可,其余收入,另起账目,都替您保管着。”

      沈七七点点头:

      “务必做的谨慎,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这您尽管放心。”跟着父亲干了一辈子的老掌柜又拿过另一本帐,问:

      “余下这间,小姐说想留着自己经营,但,最好也重新起了名字,改换门庭再来。”

      沈七七知道这几年三间店铺已经倒了口碑,老顾客得罪差不多了,甚至连沈记本家店铺都受了很大影响。

      她本就如此计划,便点头应下,细细与老掌柜商议新店陈设如何摆放布置。

      老掌柜事无靡细,一一记下,最后问,

      “名字可起好没有?”

      沈七七探身拿过老掌柜的纸笔,将早已想好的名字,龙凤凤舞写了下来。

      老掌柜拿过来一看,只见纸面上三个矫若惊龙的大字——

      “漆宝阁”!

      夜色沉酽,碧桐苑西偏厅灯火明亮,沈七七今晚也被传来,与众人一起用晚膳。

      如今紫玉,只在用餐之际给陆夫人捧箸端饭,象征性侍奉一下,之后陆夫人马上就让她坐下一同用餐,关怀备至,说月份大了身子累,也不能饿着孩子之类的话。

      陆夫人左手坐着段姨母,段姨母下首是陆亦棂;

      右手自然是陆亦寻,然后竟让紫玉挨着陆亦寻落座,反将沈七七安排坐在紫玉下面,隔到了最远的位置。

      平常沈七七不来也就算了,现在她人在这里,竟还让她坐在妾室下首,实在不像,陆亦寻皱着眉头反对,让沈七七与紫玉调换位置,坐到自己身边来。

      沈七七一点也不愿意挨着他坐,而且更是离陆夫人越远越好。

      因此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微笑推辞:

      “我近日忙于店铺事务,都是紫玉妹妹日日操劳,替我侍奉婆母,照顾夫君,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和妹妹争位置前后呢。婆母做此安排,七七觉得甚是妥当。”

      陆亦寻听了,也不好再说母亲安排不好。

      隔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脸尴尬的紫玉,满目赞赏怜爱地深深凝望沈七七一眼,觉得自家娘子真是贤惠懂事。

      反倒是母亲,掌了一辈子家务,怎可能连这点座次安排都出错,要说不是故意针对,只怕没人相信。

      陆夫人本想给沈七七点颜色看,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她以前拿捏沈七七的这点小心机统统失灵,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人没打到,还差点闪了腰。

      倒是自家儿子,朝她望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的样子,又咽下去了,眼中隐隐有按耐不住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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