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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医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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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返回营中时,士兵向营地今日负责职守的百夫长行礼通报。
百夫长摆了摆手,吩咐道:“赶紧带江姑娘去沈参军的营帐吧!不到午时,参军便又昏睡不醒了。”
参军?原来沈大人是军中的军师,江白芷心忖。
“可是都尉吩咐我,回来后要先去禀报他。”士兵不解道。
百夫长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军情很紧急,都尉哪有功夫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说着,百夫长往一个帐蓬的方向努了努嘴,“回来就紧急招集了几位副将,一同商议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除了派钟阳那小子和我通报了一声,交代你们回来了不再禀报他,直接去看沈参军之外,里面再没一丝动静了。”
江白芷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眼不远处营幔紧闭的营帐,旁边还有来回巡逻的士兵,严加把守。
“好吧,我就带江姑娘去沈参军那里了。”
士兵对着百夫长又行一礼,扭头对江白芷说道:“走吧,江姑娘。”
江白芷点点头,两人直奔营地里最深处那个营帐。
沈怀风果然又已昏睡在榻上。
江白芷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不敢再耽搁一点时间,把背篓放下,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江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白芷一边依次取出药材,一边回答,“劳烦您,去问一下营地里可有煮药的工具,若寻来了,放在营帐门口就行。”
“好的,江姑娘。”
士兵离去不一会儿,就已返回,站在营帐外,大声询问:“江姑娘,有一座炉子,还有一个砂壶,我放在这里行吗?”
江白芷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手里拿着药材,走出营帐,看他带来的工具——的确简易,不过还好能用。
“多谢您了。”
士兵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江白芷正要回营帐继续准备熬制的药材,突然瞟见他手上的一处刮伤,还在淌血。
士兵注意到了她探询的目光,不在意的笑着解释道:“没事儿,小伤,刚刚搬炉子时不小心磕到的。”
江白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先去训练了啊,江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找值守的弟兄们。”
士兵说完就要离开,江白芷叫住了他。
“等一下。”
江白芷转身回了营帐内,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罐子。
她走到士兵身边,将打开的罐子,递到他面前。
“剜走一些,抹在伤口处,可以止血止痛。”江白芷看着罐子里青黑色的药泥,“虽说我自己制作的,有些粗糙,不怎么好看,但是挺管用的。”
士兵往后推两步,摆手摇头道:“江姑娘,真的不用,我们这小伤小痛的都是避免不了的,哪能这么娇贵呢!”
江白芷想了想那人随意掏出的“上好”金创药,再看眼前士兵一脸推辞的样子,便直接自己用手剜了一些,迅速抹到了他手上。
“自己涂在伤口处,抹匀了。”
江白芷叮嘱完,把罐子合上,转身回了营帐。
士兵看着自己手上的药泥,呆愣了片刻。
想起江白芷的嘱咐,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涂抹开,又深深的瞧了营帐一眼,方离开了。
江白芷终于备好了药材,出了营帐,把备好的药材,倒进砂壶里,放在火炉上,盖上壶盖。
点燃炉火慢熬后,江白芷又赶忙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铡刀、筐箩、竹筛,将刚采集来的麻黄草,整理择净,晾晒起来。
待闻到丝丝缕缕的药香,江白芷停下手里的活儿,去看炉子上的药壶。
掀开盖子,江白芷仔细端详了一番。
还好,成色不错。
江白芷把盖子放一旁,自己搬来小板凳,拿来一把小蒲扇,一边轻晃着蒲扇,一边盯着药壶中咕嘟咕嘟着的药汤。
刚才忙活起来,全身发热,甚至出了些汗。
这会儿坐在营帐外,不过半个时辰,便觉得被秋风吹的,身上凉了起来,江白芷拉着衣襟,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蓦地,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不在营帐里煮?”
兴许是盯的太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何时站了个人,江白芷被这声音吓得一抖。
坐在小木凳上的江白芷,抬眼一看——又是这位都尉大人。
想到他在自己家中的所作所为,本不愿搭理他。
但又实在担心,若哪日她不在营中,这人真把炉火搬去他兄长榻前烧,于是没好气地回答道:“炉火燃烧散发出的烟雾,会加重你兄长的咳疾。”
“哦。”
身边男子应了一声后,江白芷不说话,他也没再吭声。
江白芷以为他会进帐中,看望自己兄长了,却发现身边男子一直驻足,未曾离去,于是她忍不住奇怪的侧头向上瞟了一眼。
不曾想,正看到他眼中盛满了愁容,望着药壶发呆的模样。
看来情况确实不太好。
但这不是她能有忧心的事,待医好了沈大人,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江白芷将头转了回来,不再理会他。
待药汤熬好,江白芷拿来笊篱,把药汁过滤出来,盛进木碗里,端至木榻前。
“沈大人?沈大人?”
江白芷见接连唤了两声,都没有响应,只得把盛着药汁的木碗放下,去掐他的合谷穴。
只两下,榻上的人果然缓缓睁开了双眸。
江白芷复又端起药碗,见沈怀风看清是自己后要开口讲话,便无奈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少讲话、少思虑,保存体力。”
说着,江白芷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送至他嘴边。
“慢慢咽下,会有些苦。”
沈怀风轻笑,一口一口喝下江白芷喂来的汤药。
一碗汤药见底,江白芷拿出他枕边常备着的帕子,为他擦去嘴边的药汁,起身。
“好了,那你歇息吧。”
沈怀风见她就要离开,赶忙道:“多谢江姑娘。”
“既然答应了医好你,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不必言谢。”
江白芷答完,就要离开,沈怀风又唤住她。
“江姑娘,军中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怀风醒来,目光便巡视了营房内一遭,喝药期间,还时不时看向营幔,江白芷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呢。
对自己病情担心的不得了的弟弟,却在今日第一次喂药时,不在榻前。
“沈大人,养病期间,忌思虑。”
江白芷见他一身病气,此时又增满脸忧色,轻声宽慰道:“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事,沈大人只有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养好了病,才能去与您弟弟一起解决,不是吗?”
“江姑娘说的对。”沈怀风黯然道。
“您先休息片刻,过会儿我会再来看您。”
江白芷走出营帐,才发现,已是夕阳西下了。
晕黄色的光线洒满整个营地,结束一天觅食活动回巢的乌鸦,盘旋着从头上掠过。
远处传来阵阵士兵们操练的声响,江白芷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怎么?练就一身铜头铁臂,胃也能是铁打的了吗?
有没有人知道现在已经是该吃饭的时间了啊!
江白芷唉声叹气一番,准备拿着药碗去洗刷,迎面却走来一个人。
“江姑娘,都尉大人吩咐,你再稍等片刻,都尉大人会来和你与沈参军,一起用餐。”
来人正是早上为自己牵来马匹的小士兵,脸上带着一贯的开朗笑容。
“我随便吃点就行的,就不用和两位大人一起了。”江白芷无法想象同那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你们吃饭怎么解决的?能劳烦带我去吗?”
“那怎么行呢江姑娘!”小士兵惊讶道,“我们都是一口大铁锅煮出来的菜,填饱肚子就行,都尉大人他们这些将领,吃的是单独做出来的饭菜,您一个姑娘家,怎能吃的来我们的饭菜!”
平日的生活里,权贵阶级,和平民百姓的衣、食、住、行,样样都分作三六九等,也就罢了。
没想到,在一样人头勒在腰带上卖命杀敌的军队中,将领和士兵的待遇也会有如此大的鸿沟。
江白芷看着一脸朴实敦厚的小士兵,正色道:“你们能吃的,我也可以吃,劳烦你取来些。”
“江姑娘……都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
江白芷看着小士兵的确一脸难色,开口道“那好吧,我不让你为难,我自己去寻些吃食。”
“哎!江姑娘,军营里,不能乱走动的。”小士兵急急拦下江白芷。
他这墨守成规的态度,让江白芷也没办法,只得避过他,想要把手中的药碗先清洗了。
不料,江白芷这避开的举动,让小士兵误以为她硬要闯进其它地方,赶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膀。
“这是做什么呢!”
一道威严且蕴含着怒气的生气传来。
江白芷循声望去,那位都尉大人,正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走来。
他身后两侧,还跟着两名端着食盘的士兵。
小士兵看到来人,连忙松开了拉着江白芷的手,低头行礼。
“都尉大人!”
“不是让你传话?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呢?”男子语气里全是不满。
“我……”
小士兵不知该怎么说,他把事实说出来,都尉一定会斥责江姑娘。可若不说……自己岂不是欺上之罪。
“我要去洗刷这些煮药、盛药的器具,他拦住我,不让我去,让我等你一起吃饭。”
“是吗?”男子把目光从士兵身上转向了江白芷。
江白芷觉得自己这不算撒谎,不过只是挑了部分事实陈述而已,所以目光非常坦然。
“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小士兵听到江白芷对着都尉大人说话的语气这样强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里一片沉默。
在这个时刻,江白芷的胃中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直叫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的清晰,目光齐齐望向她。
江白芷顿时脸庞发热,正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时,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该吃饭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