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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文风瑰丽 ...

  •   谢灵知被这一句话搞得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长恨兄莫拿我打趣了。”

      梁长恨看谢灵知的脸色并不是生气,大笑了几声,一时之间,二人的氛围很好。

      “梁公子、谢大人,姜老传唤您二位过去。”有侍者从远远的地方跑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能不中断说出这句话。

      连着来了这么久,不是次次都能见到姜铭慎,主要频率要根据对方心情而定。谢灵知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当时贺经要她天天来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像她现在经常与梁长恨一同出入,世人也默认了她就是姜铭慎的得意弟子。

      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

      往上弯曲的檐角还沾着点儿雪,乌木长廊仿若没有尽头,墙的对面是一片极大的湖,湖水很清,没有额外的作物,略显单调。

      谢灵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片湖,她心痒痒。

      梁长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解发问:“灵知是看见什么好东西了,不如说出来与我瞧瞧。”

      谢灵知觉得他没有杀伤力,也就如实说了,“我看老师那一大片湖什么都不做浪费了,真想找个机会种点儿莲。”

      “灵知好妙的主意!”梁长恨拍了拍她,示作鼓励。

      谢灵知大喜过望,以为遇到了心意相通的知己,说话的音量都忘记压制了,“不愧是长恨,你太有眼光了,此湖广而深,等到丰收的季节,定是能够一手一条藕。”

      “哼,一手一条藕,你怕是没有下过地。”威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正是姜铭慎,一个身着深色长袍,面黄且瘦的老人。

      两人急忙行礼,一时不吭声。

      姜铭慎站在一条长桌前,上面摊开了一幅画卷,姜铭慎观察得很仔细,是不是俯身下去看。

      谢灵知与梁长恨对视一眼,分别从姜铭慎两边走上前。

      梁长恨比较讨喜欢,率先开口:“这幅画下笔流畅,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墨停与留白布置得当,一看就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姜铭慎表情淡淡道:“路边一小摊上买的,你当真这么喜欢的话,不如跟着他拜师学艺。”

      梁长恨丧气地摸摸鼻子,只站着不说话。

      见夸画行不通,谢灵知转换话题:“别院风景美如画,今朝亦有良画作赏,老师可是唤我与长恨一同赏画作诗?”

      姜铭慎半晌没出声。

      就在谢灵知以为这个小老头是刻意冷落她的时候,姜铭慎的嘴动了,“以你的文采,也就能写两首诗了。”

      谢灵知呆愣原地,表情非常受伤,内心坚定下次出门之前一定得看黄历,还是梁长恨走到她旁边,轻轻拍了她的肩,这才缓和不少。

      一般姜铭慎寻学生说话时,不会有无关的人在场,于是二人现在也找不到一个能为他们解释清楚情况的人,只能惴惴不安跟在姜铭慎身后,内心求着这个老头说话收敛点儿,别再伤害他们了。

      姜铭慎自己在看画,二人无奈,过了一会儿后,偷偷凑在一起说上了悄悄话。

      正在二人嬉笑打闹之间,姜铭慎淡淡开口:“长恨,我上次让你写的赋完成了吗?”

      两人连忙收敛了神色,装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梁长恨半步向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卷好的纸页递了上前,纸页的背面很清晰有前面渗透出的墨迹。

      梁长恨收起书桌上的画卷,姜铭慎将他写的文章放在了桌面中心的地方。

      “老师留下的题目是‘月下’,我前日半夜惊醒,正好作了这样一篇赋。”梁长恨耐心地解释道。

      姜铭慎看了一会儿,应当是将行文全部看完了,右手招了招,声音很缓很重:“灵知,你过来看看。”

      谢灵知先看了梁长恨一眼,这才依言上前去看。

      不多时,她便看完了全部。

      “你觉得如何?”姜铭慎的眼睛已然是不可控制的浑浊,但幸得他的眼神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让人看着一瞬间好像能忘却他的年纪。

      这还是第一次让她点评梁长恨的赋,中庸之道,想必哪怕不出彩也不会出错。谢灵知思索良久,终于整理好了措辞:“文风瑰丽,鬼神意象,通篇大胆又傲然,堪称传世佳作,倒是与长恨兄平时的行文风格不一。”

      姜铭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赞许地说:“虽说你写赋的能力不佳,但没想到评文还不错,也不算白活了。”

      谢灵知第一次被夸奖还这么憋屈,不知道该不该笑,只能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行了,长恨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写出的这篇文章?”

      被点到名的梁长恨上前对着文章讲述,从半夜惊醒到漫步庭院,一步一情,随意的一缕风都好像成为了他的一缕情丝,流转飘摇,直至变成他的文字。

      通篇下来,谢灵知听得认真,情绪自然而然被带着走,亦被对方的才华惊讶。

      “你觉得如何?”姜铭慎看向谢灵知。

      “当然是极好!”

      姜铭慎点点头,在桌边踱步,反倒是将空间留给了谢灵知和梁长恨二人。

      他骤然转头,“灵知,如若是让你于半夜惊醒写一篇文章,你会写出什么?”

      谢灵知一瞬间被问懵住了,但她很快开始思考,她想到的却是与梁长恨截然不同的笔触,相较于情感的抒发,她更觉得她会在思考,像以前学过的物理一样,认知世界,万籁寂静之时,正是世界的规律悄然运行的时间。

      想了许久,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轻轻摇头道:“定是写不出此情此景。”

      姜铭慎没有追问,反而是屈指指了下梁长恨,问:“长恨,你看过灵知的文章,你觉得她会写什么?”

      梁长恨并不觉得这个连当事人都回答不出或者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恨难,思量答道:“灵知不善长文,许是会写诗或词,或叹从前或窥来日。”

      姜铭慎点了点头,但不知道是不是认同。

      “你二人认识也有不短时间了,又同在我手下学习,看来并没有多大改变。”

      两人相视疑惑,不甚了解姜铭慎的意思。相衡良久,还是谢灵知先问:“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铭慎却先将眼光投射到了梁长恨身上:“你可知道你行文最优之处是什么?”

      梁长恨表情变了一下,微皱的眉头好像让他整个人有了一层阴影,声音不是太稳:“老师曾夸过我情如天降,飘渺神思,最好的应当会是‘情’之一字。”

      姜铭慎暂且并未对这个答案发表看法,转头朝一旁事不关己的某人道:“灵知,你觉得你行文可取之处有何?”

      深刻体会到了差距,怎么他梁长恨就是‘最优之处’,她谢灵知就是‘可取之处’?

      偏心的老头!

      当然,她不敢当面说。

      于是乎,谢灵知只是淡声道:“我曾在岭南待过几年,因着是在军队,经历过许多或大或小的战事,相较于情、景,想来我应当是会在行文之中窥探行军之理。”

      在其位谋其政,她和梁长恨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都没有破开自己原有的渠道。

      姜铭慎抚了抚胡须,语调又长又缓:“看来,你们二人都很了解自己。”

      谢灵知垂眸沉思,她一向是一个宁可错是不可放过的人,若是同等情形,可能有人会觉得姜铭慎是在故作玄虚,但谢灵知更会不计代价找到对方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可能是杞人忧天,但总比刀架颈前好得多。

      “灵知,说说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窗外恰好有一阵风吹进来,在一个刁钻的角度之下将桌上的纸页翻了个面,谢灵知骤然惊醒,又回想到了刚进来时姜铭慎的那番话。

      “灵知?”梁长恨见谢灵知久不出声,不禁有些担心。

      谢灵知认真感受那阵风带起的空气在她的脸上流动,缓缓回道:“老师有意让长恨兄同我交流,长恨兄在佛寺长大,心善却情多,乃是顾念众生的情,我却历经多年战事,内心早已磨损。我们二人相差甚远——”

      她拿起了桌上那篇赋,细细端详,言语轻却不缓:“我讲求效率,窥探真理,长恨兄却是眷恋情意,感念众多。老师是想让我们二人互相学习,不能管窥蠡测。”

      不得不说,谢灵知的这样一番解释是非常厉害的。

      姜铭慎细细地看她,笑而不语,半晌,却言走偏锋:“长恨,说说你的看法?”

      再这样下去,谢灵知已经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姜铭慎故意设的局,他就是不想说话,然后就让他们两个互相教。

      好阴险的老头!

      梁长恨深吸了一口气,“我确有不同的看法,灵知与我,无论是行文还是处事,实在天壤之别,二者并无太多可取之处,如何能够贸然学习改变?灵知努力好学又极善观察,定能在她的所属之地得到圆满。至于我——”

      他像是有些困扰,朝姜铭慎拱手道:“老师恕罪,学生私以为尚没有能够看清局势的眼光。”

      两人的见解近乎相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文风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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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今天更一章,后面开始隔日更,谢谢支持!!!康康预收!!!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