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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自叶景渊下令,指令工部派人至洛州,协同温之言进行水渠整治以来,已过去半个月有余。在此期间,灵溏大坝的整改草图历经多次修订和完善,整修工程也在稳步推进中。

      十月中旬,灵溏县气候突变,大坝维修工作亟须加速,力争在下月上旬前完成主体工程。

      这一日酉时末,温之言与工部水利司相关人员、洛州及灵溏县各级官员一同巡查正在整修中的大坝。

      此时,裴伦突然上前对温之言低语。

      “什么?”温之言听后神色一紧,呼吸急促,脸上掠过一丝慌乱。

      在温之言身后的官员们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正欲派人询问时,他却已转过身来,沉声道:“本相突感身体不适,因此,接下来的巡查就由洛州长史代为执行。”

      温之言在事情交代完毕后,立刻与裴伦匆匆离去。直到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温之言才沉声问道:“千秋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有刺客出现,还差点伤到了槿容?”

      裴伦微微垂下头,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温令辉大人在密信中提及,幻术表演时,七名黑衣刺客突然从观星阁上方现身。他们原本的目标是皇上,但刺杀失败后,竟然转而攻击夫人。”

      温之言脱口而出:“那槿容可有受伤?”裴伦摇了头,回道:“夫人并无大碍,只是皇上在救夫人的过程中受了伤,好在伤势不重,已脱离生命危险。”

      温之言听后松了口气,“只要槿容没事就好。”他沉思片刻,提出了疑问,“观星阁地处皇宫西南域,崇山之上,四周皆有禁军严密把守,为何会出现刺客?”

      “内廷司负责策划宴会上各类表演,礼部和光禄寺则分担观星阁座席安排、菜品酒水等事务,禁军羽林卫、金吾卫将承担晚宴的警备、巡查及守卫工作。在此之中,禁军方面应该最不会出现问题,而礼部和光禄寺由于会提前到观星阁进行检查和布置,因此最有可能趁机藏匿刺客。至于内廷司的幻术表演,幻术表演…”

      裴伦接口道:“家主觉得幻术表演有问题?”

      温之言不敢肯定,“内廷司掌事乃皇帝心腹,不太可能因为表演幻术而犯下明显的失误。毕竟,无论幻术表演是否存在问题,一旦事发,他都难逃一死。”

      “术士有没有可能伪装得极好,连内廷司掌事都看不出破绽?”裴伦提出假设。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昶王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裴伦回忆道:“之前相府传来消息,说是昶王为了躲避参加千秋宴,竟然请夫人出面当说客,当时您就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温之言向前走去,语气坚定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越发肯定昶王私下意图不轨,甚至有谋反之举。即便这次刺杀与他无关,但他显然预感到千秋宴会有变故,所以找借口不参加,以撇清关系。”

      裴伦试探地问:“那…是否要将淳于简的事…”温之言冷静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半块虎符和一张画作,无法指控一个郡王谋反。”

      裴伦垂下眼,回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温之言沉默片刻后补充说:“昶王方面至今没有派人营救淳于简,这意味着他们认为那半块虎符并未落入我手中。因此,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淳于简的性命,而不是让他指认昶王。”

      裴伦点头表示认同,“因此,家主才采取瞒天过海之计,将淳于简秘密送走。”

      温之言回应道:“除了这个原因,我也还对昶王派谁来救淳于简充满好奇。”

      与此同时,在养居殿内,叶景渊倚着软枕而坐。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萧屹在侧。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那名女子是否已经找到?”

      “臣在灵溏县秘密搜寻了半个月,却仍未找到符合皇上描述的那名女子。”

      叶景渊微微皱眉,有些失望地道:“罢了,朕对此事原本也未抱太大的希望。”

      萧屹抬起头,仔细审视着叶景渊的神情,然后沉声开口:“经过臣深入探查,证实昶王与北夷皇室有往来至少一年矣,同时他还与多地官商存在钱财交易。”

      叶景渊沉声问道:“属实吗?”

      萧屹肯定地点头,回答道:“属实!”

      叶景渊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透露出丝丝杀意,“千秋宴之事必定与他有关,你,给朕查,好好查,若遇阻碍,可持朕赐予的黄玉令牌行事。”

      萧屹郑重跪下叩首:“臣领命!”

      就在萧屹准备离去之际,叶景渊叫住他吩咐道:“你亲自挑选一些身手出色的内卫,日夜守护长公主,但必须确保这一切都在长公主不知情下进行。”

      萧屹离开后,并未折返内卫府,而是径直前往叶槿容处,向她详细汇报了之前的事态发展。

      他分析道:“根据当前的线索看,昶王似乎与这些事件有着紧密的联系。特别是那个灰袍人,他所施展的剑法与承光苑逃脱的那名罪犯颇为相似。”

      叶槿容脸上疑云密布,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北夷皇室中人?”

      萧屹点头回应道:“昶王确实与北夷皇室有所接触。至于那位灰袍人,臣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只是觉得他武功高强,不在臣之下,且剑法独特精湛。”

      叶槿容紧握袖袂,缓步至窗前,“千秋宴的事若真与昶王有关,那么他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清除皇兄身边的亲信。自昨日始,内廷司掌事、礼部尚书、光禄寺卿等官员均已被关押于刑部天牢之中。虽然幕后主使尚未查明,但据被捕刺客供述,此事或与霍氏二公子有关。”

      “霍氏二公子?”萧屹当即抬眸,“那…方侍中恐怕难逃一死。”

      叶槿容面露疑惑,“这是为何?”

      萧屹向前迈出半步,解释道:“内卫府先前查到,方侍中曾私下收了江州刺史的来信。信上虽未直接提及霍氏二公子,却涉及了先皇的云贵妃。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叶槿容在了解萧屹所述情况后,咬字颇重地道:“真是好狠的心啊,一旦查明,受牵连之人数不胜数。”

      “依臣之见,昶王在朝中并无官职,要做到这一切绝非易事。因此,昶王可能与他人达成了某种交易。”萧屹推测道。

      叶槿容立刻追问:“是梁仁辅?”

      此时,门外传来了温泰的声音:“夫人,家主又送来家书了…”

      萧屹迅速躲至屏风之后,待他们谈话结束后才走出来,试探着问道:“温相…是又派人监视您吗?”

      叶槿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说:“今日便罢了,日后你若要见我,最好还是通过苏幕遮,以防万一。”

      在萧屹离开后,叶槿容才打开那封家书,上面写道——

      洛州之事,平安无虞,卿之挂念,吾甚慰之。

      然自别后,时日渐远。闻卿遭难,心甚忧之,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每至梦醒,唯见明月,寄情于此,盼卿平安。

      叶槿容在看完家书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折叠好并放回信封中,随后将其收入暗盒中,只见暗盒里家书已经堆积如山。

      “喵呜…”小狸在叶槿容脚边撒娇地蹭来蹭去,不停地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

      叶槿容微笑着将它抱起,轻声安抚道:“你啊你,总是这么调皮捣蛋,正事不做,就只会喵喵叫。”

      小狸耷拉着眼皮,轻声喵呜着。

      这可爱的模样引得叶槿容怜爱地一笑,“你还委屈上了呀,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叫声很好听,这样总行了吧!”

      ****

      十月二十六,诸臣于含元殿觐见,议事后各自散去。其中,右丞宋直离开后,先前往门台,随后转至刑部与内卫府,待他离宫返回府邸时,已是月挂中天,夜色深沉。

      关于十日前在千秋宴上发生的行刺事件,经过内卫府数日来的深入追查,发现背后的主谋竟然是霍氏逆党中侥幸逃脱的霍氏二公子。

      就在昨夜,内卫府在方侍中的私宅里成功捉到了这位还来不及逃跑的霍氏二公子,随后,内卫府迅速控制了方侍中的府邸。然而,还没来得及羁押,府内人员皆服毒自尽,使得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此刻,宋直坐在轿中,双眼紧闭,疲惫尽显。

      今日在含元殿上,虽然叶景渊并未直接点明,但话中的深意却已昭然若揭,显然是在提醒众大臣,若与此案有关,应速向内卫府坦白交代。

      自今晨至此刻,内卫府已拘捕数人。宋直对这些人是否涉案尚无定论,但他深知,一旦进入内卫府,恐怕再难重见天日。

      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宋直竟在轿中沉沉睡去。待他醒来之时,发现轿子并未按原路返回府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正欲发作之际,却见轿子已稳稳停下。

      宋直轻掀轿帘,环视四周,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无人踪迹,只有一座亭台中,太尉韩熙孤身站立。为确保自己没有看错,他揉了揉双眼,待确认无误后,才下了轿。

      “卑职宋直,参见韩太尉!”宋直恭敬地施了一礼。他之所以如此谦卑,不仅是因为韩熙的品级高于他,更因为韩熙年长他十余岁,且还是太尉、三朝元老。因此,每次见到韩熙时,他始终自称卑职,以表达对韩熙的敬重。

      “宋相请起。”韩熙一挥衣袖,示意宋直靠近石台坐下。

      宋直却带着些许拘谨地问道:“韩太尉召见,不知所为何事?”韩熙含笑走近,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随后双手递上。“谢韩太尉厚爱,卑职实不敢当,”宋直低头致意,接着说,“若无要事,卑职便先行告退了。”

      韩熙并未因此露出不悦之色,他举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宋相果然是有气节之人,不愧是先帝内定的左丞人选。”

      宋直眼神平静,韩熙则紧盯着他,随后缓缓开口道:“乾元十年六月,渭河上游因连降大雨导致河道决堤,五个村庄与两个驻兵所瞬间被大水淹没。七月,尚书台与六部商议后,决定将时任工部侍郎的你调任嘉州刺史,全面负责赈灾、救济难民以及河道修整等事务。八月初见成效,随后河道改造工程提上日程,次年一月在克服重重困难后基本竣工。自此,渭河上游河道未再决堤。”

      “一年后,时任左丞的顾文正曾荐举你接任工部尚书一职,然而,你以母亲离世,需守三年丧期为由,婉言谢绝。半年后,先帝病重,临终之际欲调你入京,但你再度辞谢,直至四年前…”

      韩熙话语稍顿,宋直则微微抬起眼帘,与之对视过后,只听韩熙继续道:“你屡次拒绝入京与晋升,却应皇上之邀,进入门下省,两年后升至右丞,负责台务,自去年起又兼理御史台。”

      “韩太尉多年未涉朝政,今突召卑职于此,似乎有些不妥。”宋直拱手表示歉意,“若韩太尉并无要事相商,卑职便先行告退!”

      就在宋直准备转身离开之际,韩熙缓缓道:“老夫知道你已厌倦官场纷争,但身处其中,中立并非上策。忠诚固然重要,但若心存善意却误入歧途,恐怕会被后世史笔所非议。”

      “朝中局势……”宋直停顿片刻,唇角微动,“卑职并非保持中立,亦非明哲保身,只是前有霍氏独大,后有外戚、温氏之争。”

      韩熙起身,正视宋直道:“宋相,你的话似乎有所保留。”他进一步质疑道,“关于千秋宴上的行刺事件,宋相真的认为是方侍中所为吗?”

      宋直闻言,神色惊讶,胡须微微颤动,不解地问道:“韩太尉,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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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60万字左右,目前已写40万字,全文存稿结束,后半部分修文后再统一发出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