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末时代》青于田

21、祖母绿之宣叙调

　　湿热的空气黏在晴天的雨衣上，这是在雨林里的第三天了。高耸的树木已经迷失了晴天的方向感，此刻全凭着厄流的古地图配合南十字星来摸索前进。两个高度现代化的人，却也在这绿色迷宫内手足无措。厄流骑着黑豹，一边利用风刃劈开前路的障碍。手机没信号，晴天就失去了整个世界。然而对于厄流来说，虽然计算核心里存有亚马逊雨林的地理数据，但是两千年的沧海桑田，很多地方都有些偏颇了。连不到这个时代的互联网，那么只能用最传统的指南星座来确定方向了。就这样俩人一路磕磕绊绊，最终是来到一条小河边。这里或许是亚马逊河的某个分支，有了河水就方便了，二人只要逆流而上，就一定会到达安第斯山脉的某处。晴天总算是放下心来，只要能到山脉附近，也许就能连接到导航卫星的信号。二人沿河而上，在厄流劈开拦路的灌木后，二人突然发现远处的河边，立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毛毡帐篷。“啊，土著？”晴天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原始居民居住。厄流骑着黑豹走出灌木丛，径直朝聚落走去，晴天本想先观察一下状况，但是现在只能无奈跟上。原始部落的一些青壮年看到骑着黑豹的少女，登时四散而去。看到此情此景，晴天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稍后，二人在村广场一样的地方待了一会儿，静静的等待着。终于，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老者跟着身边几名脸上画满涂鸦，手持长矛的部落战士，走到了二者跟前。老人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厄流也用同样的语言交流。稍后，老人突然张开双臂，对着厄流开始围绕转圈，同时还高呼着听不懂的怪叫，四周的围观居民见状有慌忙走上近前，开始朝厄流跪拜。晴天不解，这丫头和他们聊什么了，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厄流扭头看了看，没有张嘴。她的声音却直接传达到晴天的脑海中，“他们看见我的大猫，以为我是神话里面那个伊兹帕帕洛特所以都聚过来朝我膜拜。”那没事了，晴天还担心被当成入侵者受到攻击呢。“不过，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并不责怪这些蒙昧的部落居民朝拜神灵，可是我讨厌自己被当做神明，明明人类自己才是最伟大的奇迹，却非要将自身的崇高信仰献给神这种东西。大盛世的时候人们都称呼自己是人神，就是从那时候起世界开始走向衰败的。最后连尖塔顶端的一批都开始崇拜山铜了，还自封什么寰宇圣铜，然后所有人神都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最后，毫无悔改的首席会居然选择留下一个非人个体来传承文明，真是好笑的历史。”晴天沉默，他能理解艾琳的心情，此刻无异于让她去扮演自己最痛恨的角色，这个角色无形无体，凝聚于人类，却又压迫着人类。“对了，还有一个事情需要注意一下，他们说在几天前，这里还来过四位神。”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圣铜的人？晴天心想，若是如此，恐怕此地又是危险重重。“他们被土著称作四色烟雾镜，”厄流脸上也露出来担忧的神色，“红，白，黑，蓝。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十分危险。”厄流和老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众人散开一条道路，不待晴天反应，一手抓起他放到黑豹背上，二人匆匆向着密林深处逃去。路上，晴天抱着豹腿才勉强没有被颠下来。“为什么这么慌张，我们还没问清楚呢。”“我不知道是哪四个，但是既然能被冠以阿兹克特神话中的烟雾镜尊号，那么来者一定是做了只有首席会才能做到的事，现在确定的是有四个人，不清楚他们聚集于此的目的，极大可能是眼镜喊他们集合开会，这里只是一个道中的落脚点，但即便如此，仍然不能确保他们是否会折返回来或者还在附近徘徊。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然后藏匿起来，至于偷取南美的梦成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是艾琳第一次如此紧张，晴天不清楚首席会的底牌到底有多么深厚，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单个的首席晴天已经见识了两个了。据厄流所说这已经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了，通常首席会的活动都是以团体进行的。采乐因为自己的秘密能力比较强悍，所以被特批允许自行入世，即是了解当下世界动态及时汇报，也是作为看管01的眼线存在，一旦发现此塔无人驻守，可直接行使特权代为管理直至接到下一道命令。至于奥黛丽·卡洛斯，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秘密活动的，她在M国经营的一切首席会都不知情。不允许干扰新世代的自然成长，这是大家都投票通过的。所以这次曝光后，卡洛斯回去后将被严惩。消灭首席会任重而道远，起初艾琳厄玲以为他们都被梦末时代的战火给烧灭了。但是自从在晴天家里遇上采乐后，不管是厄舞还是厄流，迄今为止行动的最根本动力还是尽可能的报复首席会。晴天理解她们的仇恨，他作为见证者，看到了厄舞千年来冰封的哀伤和恸哭。也看到了厄流因为唯一亲人逝去而产生的无情与狂暴。无论此前艾琳再怎么温婉可爱，一旦复仇的火焰燃起，她的内心都会因此而一遍遍破碎。心光，心雪，心崩，伴随着艾琳的旅程，神性逐渐褪去，人性越发明显。喜怒哀惧皆是人类心思，在她越来越像一个普通少女的变化过程中，她每次内心崩溃时因为梦末元素失控而造成的破坏也越发恐怖。这种变化，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不论如何，晴天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陪在她的身边，与她共度难关。因为自己的生命是她救的，本已无欲求活的晴天，在见识了这一路的各种不可思议后，他枯萎的内心开始重新焕发出某种情感，他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余生晴天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见证这漫漫奇旅的终点。当这个想法从心田萌芽的时候，晴天的内心突然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晴天，忘了我吧，之后你才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