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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标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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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严粲要是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能看到眼前从纯粹的深蓝过渡到带着点金边的湛蓝,然后再是淡蓝,最后是踱着一层橙黄色光晕的懒散的清闲的蓝。
严粲微微睁大着双眼,耳边只有风声和鸟鸣,下人们都沉默着从他身旁走过,谁也不理严粲,谁都觉得他是个疯子。
阿原过来给严粲披上一件外套,闷着声音道:“少爷,回去吧,这里风大。”
严粲没有回他,只是一瞬不瞬看着树上一只蝶,它在这化茧好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阿原的母亲飞快上前,嘴里埋怨道:“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让少爷一个人在这吹风呢?快把少爷推回去。”
这个所谓的家里,只有阿原和他母亲芳婶是真的关心严粲,严粲父亲把他当个残废可有可无,严粲母亲只在乎二房的权势,更关注大哥严易。
“芳婶,”严粲鼻子被冻的红红的,手指着树上那只化茧的蝶失落道:“你看,我等了它两天,蝴蝶还是没有出来。”
芳婶就摸摸严粲的手,觉得冻的像冰,连忙脱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严粲缓了许久,身子才渐渐恢复了点知觉,芳婶道:“少爷乖,现在是冬天,早就不是蝴蝶化茧的季节了,说不定是去年就死在那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把自己冻坏了。”
严粲点点头,任由芳婶把自己推回屋,只是最后仍是回头定定地看着那只茧,眸子里光华闪灭。
忽而一阵风过,竟然吹落了黏在树上许久的枯茧,像是一个枯叶,无人在意。
严粲缓缓低头,凉薄一笑。
非要成蝶,作茧自缚,最后往往身死神灭,自取灭亡。
……
地下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照应着少年薄汗的额头和狼狈的嘴角,以及严粲状若癫狂的脸。
严粲拿着阿原递给他的鞭子,故意挑起少年的下巴,眸子里满是兴趣:“回答我,你跟我大哥,怎么认识的?”
少年不屑的眼眸扫视严粲,只道:“你当你是谁?我必须得回答你吗?”
“不愿意吗?”严粲歪着头,睁着纯洁无暇的眸子十分困惑,事实上,在外貌这一块他相当具有欺骗性,若是不说话,只会觉得是一位十分善良温柔的小天使。
可惜他不是。
一阵猎猎的风声破开长空,严粲毫不留情甩了一鞭子到少年身上,他的脸上脖子上由上而下立时起了重重的一道红痕。
少年忍不住低声闷哼一声。
而后整个耳朵都红的滴血,像是在拼命忍耐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我劝你,最好别再打了……”
呵,有意思,明明是个阶下囚,还威胁起他来了。
严粲紧了紧手里的鞭子,第二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胸前。
他闷哼一声,眼尾带些水汽,红的可怜,只紧紧抿着唇,像是克制什么。
严粲只当他在故弄玄虚,正准备打第三鞭。
突然,空气里弥漫起大量的信息素,浓烈且芬芳,香醇地像酒,过分醉人,严粲嗅了嗅,甜滋滋的,有点像抹茶巧克力的味道,微甜带着涩,又有点朗姆酒的醇香。
严粲的腺体早就被摘除了,无法释放信息素,也很久没有感应到信息素了,阿原则是位货真价实的beta,所以只有——
严粲盯着眼前的男人,觉得好笑:“再多的信息素对于我也是没用的,还是你是靠这种招数诱惑的我大哥?”
少年很愤怒,捂着脖子喘息着开口:“我有生理性疾病,腺体在感到疼痛时会大量分泌信息素,诱惑你妈!”
严粲:“……”
呵,第一次被骂,感觉还不错。
正当严粲想再次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许多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正在朝这里走近。
阿原也听到了,他看了看严粲,不动声色地拦在了严粲的面前。
钥匙插入孔的声音,门突然被打开了。
老爷子面色阴沉,手拄着拐杖,开门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严粲身上,沉声不悦道:“你来这干什么?”
严粲淡淡一笑,看了眼地上狼狈的少年,一副孝子的模样开口:“来替父亲教训一下这个勾引我哥的贱人。”
老爷子横眉冷竖,闻言声音有所缓和:“你身子不好,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别到处跑!阿原,推你家少爷回去!”
阿原欠身道:“是,老爷!”
然后严粲就被推离了这个屋,临走时与那少年对视一眼,他眸子黑黑的,跌坐在地上明明很狼狈,但就是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他对着严粲说了几个字,声音几乎听不见。
严粲看着口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少年消失在他的视线。
从地下室出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到处是花香,严粲琢磨着他最后的口型,有些恼怒自己脑子的愚笨。
怎么就猜不出来呢?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少年的脸,以及他一遍又一遍的口型。
阿原浑然不知,只是问道:“少爷,现在回房间还是回二夫人房里?”
猛然间,电光火石间,严粲仿佛参透了什么,眼神猛的一抬,抓住阿原的手,十分肯定道:“他刚刚说的是,说的是别闻我的信息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严粲怔怔地放下手,十分不解。
“什么信息素?”阿原摸了摸脑袋,有些困惑。
严粲闻言猛的一抬头,道:“你刚刚没有闻到吗?”
“没有啊!”阿原很老实。
严粲皱了皱眉,虽然说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但也不至于一点都闻不到,难不成这种信息素还能对特定的人释放?
不过再多的谜语也没有意义了,过了今晚,这小子不死也得半残,身上不缺胳膊也得少条腿了。
忽然间,严粲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猛烈的头晕,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胃部像烧起来一样,只是吐不出什么东西,严粲偏过头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这可把阿原吓坏了,他顿时急得快哭出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猛烈的晕厥间,严粲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少年缓缓勾动的嘴角以及那句话:不要闻我的信息素。
……
【腺体中毒:指Alpha可以对特定的对象植入信息素,达到一定浓度可以致幻甚至中毒,必须得有植入者的□□才能缓解。】
【切除手术:指腺体功能障碍,无法对信息素作出反应或者无法释放信息素的行为,为防止发情期痛苦,通常会选择切除手术。】
……
严粲终究是被折磨得晕了过去,唇色苍白,脸色铁青,身上时冷时热,犹如冰火两重天,时不时呓语,身上不断往外出着冷汗。
家庭医生紧急为严粲检查了身体,各种精密仪器在严粲身上照个不停,可却仍然没有头绪。
陈旋作为医疗博士,已经在这个庄园里工作几十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症令他也有些头痛,揉了揉眉角,身边的副手递过来一份报告,凝重道:“各项指标都正常,但是人就是昏迷不醒,脸色铁青,时常胡言乱语,有点像……”
他忽然顿住话头,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陈旋目光清明,接了下去:“……像腺体中毒?是吗?”
副手有些慌乱,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旋叹口气,道:“你先去排查一下中毒源,我去准备抗毒血清。”
副手点点头,急忙忙地就去了。
陈旋眼里光灭不定,手指渐渐握成拳,指尖发白。
怎么会?严粲的腺体明明是他亲自切除的,按理说不会再感应到任何的信息素,怎么还会中毒?
除非——
陈旋心里有了盘算,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而后打了电话过去。
阿原在病房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实在想不到他到底哪里出了疏漏,少爷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晕了过去?
阿妈还叫他一定要照顾好少爷,可他笨手笨脚的,总是把事情办砸。
阿原看了一眼昏迷的少爷,懊恼极了,垂头丧脑地坐在地上,像只犯错的小狗。
直到一双褐色皮鞋出现在眼前站定,阿原缓缓抬头,看到是一脸严肃的陈旋,连忙站起来问道:“陈医生,少爷怎么样了?”
陈旋表情凝重,道:“阿原,我问你,少爷昏迷之前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这……”阿原有些犹豫,少爷之前跟他说过,他的行踪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旋淡淡开口,嗓音带着些不容质疑的压迫感:“你还不说实话。是想看着你少爷死吗?”
阿原顿时心中一急,就把严粲去了地下室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陈旋眯了眯眼,眼里闪过精光:“你是说,地下室那个少年也是个Alpha,那你们少爷出来后有没有说什么?”
阿原努力回忆:“好像说,那人告诉少爷,别闻他的信息素……”
陈旋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源头了。
他拍了拍阿原的肩膀,道:“好好守着你家少爷,我马上带解药回来。”
地下室里,严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人手,控制住了伤痕累累的少年,将他绑了起来,正要往他体内注射什么东西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陈旋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不住地大口呼吸着,看了眼那人手里拿着的针管,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道:“老爷,还不能打!”
带着人出地下室的时候,陈旋还有些恍惚,手下的少年身体冷的像冰,全身湿透,身上到处是拳打脚踢的痕迹,眼神有些迷茫离散,好像发着高烧。
他急忙从口袋里摸出几粒抗生素喂给了少年,防止他中途倒下。
到了医疗室,嘱咐助手给他身上擦干,换身干净的衣服,在处理一下伤口。
他则提取了少年的血液,去做排异反应测试,用□□消除中毒,最好的是血液注入,但若是血型不相容,则会适得其反。
几分钟以后,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百分之九十相斥。
陈旋眉头深深地打了一个结,几乎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你没拿错样本?”
助手肯定道:“我亲手取的,亲手做的,一分一秒等着结果出来的,绝对不会出错。”
陈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哪怕是百分之四五十的相融几率,他都没有这么无力,可偏偏——既然血液不相容,那就只能……
他咬咬牙,马上吩咐道:“马上给我去准备催情的药物,给那个男孩子服下,将他放入……粲少的房间。”
“什么?!”
陈旋咬牙:“快去!”
……好晕好难受
严粲渐渐睁开眼睛,眼神仍有些不聚焦,好像有些异样,感觉不断涌起,像是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船,而后随着浪起浪平,一波接着一波地沉浮着。
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动不了?
严粲仍是一片混沌,十分不清醒,忽然,一股岩浆,像是炽热燃烧的火焰,严粲顿时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
急忙往身上看去,眼前差点一黑。
浑身雪白的少年乖巧地躺在他旁边,脸上是潮红未退。
意识到什么之后,严粲的脑子短路了三秒,才渐渐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被标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