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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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像惩罚，这分明是炫耀。
跟了他十几年的老将暗暗腹诽，却又实在是抓心挠肺的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徐行渊都栽得如此彻底。
众人心思各异，却又同时望眼欲穿，磨磨蹭蹭不愿朝前走，许久才见那马车有了动静。
最先下来的是徐行渊，身着玄锦常服，一派清冽肃冷，面无表情的压着眉眼时，犹如风雪里的白刃，孤冷锋利，令人望之胆寒。
可待那小姑娘从马车中探身出来时，他犹如得了暖阳般，绷紧的目色渐渐松缓，唇角无意识的上扬，倾身挨过去托举住她，小心翼翼的将之抱下了马车。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偏转过一瞬，专注得甚至有些诡异。
但徐行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他理所当然的想着，祝秋秋那么黏人，又爱撒娇，脾气还坏。
所以他得很小心很小心的盯着，不然若是叫她哪里受了委屈，定是要把天都给哭塌了才会解气。
眸中深处碎开愉悦的欢欣，徐行渊紧紧揽着祝颂秋的腰身，听着小姑娘惊叹。
“这就是皇宫吗？真漂亮。”
她眼睛亮晶晶的，左顾右盼，算起来，这其实还是她第一次进皇宫呢。
上辈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即便变成灵魂之后她也没办法离开将军府，很多事情也只是从旁人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
比如这次夜宴，摄政王晏辞会被人引诱至冷宫梅园，中药差点与宫女做出荒唐事。
祝颂秋觉得，后面阿渊不愿接受晏辞的追求，很有可能就是对此耿耿于怀。
她的好姐妹有很严重的感情洁癖，而那差点和晏辞发生关系的宫女，又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姐姐，两人年龄不过差了两岁。
这一点祝颂秋也颇为嫌弃，再者，那姑娘也是个蔫坏的，她能看出来，好几次阿渊都有些动容了，却总是因为这人暗中作祟又再次冷寂下去。
哼！晏辞也是个坏东西！
祝颂秋隔着点距离，看着那立于长阶之上，眉目如画，身姿清雅，温缓如玉的摄政王含笑望过来。
他长得是极为好看的，一袭素雅的青裳很是简洁，衬得那挺拔的身骨越发出尘，像是画里面的神仙一样。
且凭着他这身皮囊，加之后面意识到问题后能够迅速处理掉身边的宫女，又苦苦等了阿渊一辈子，种种加起来，这“夫婿候选人”倒勉强合格。
就是不能脏了去。
祝颂秋目光落到晏辞旁边的宫女，模样姣好，眉眼低垂，一副娴静知趣落落大方的模样。
哼！坏东西！
她像只挑剔傲娇的猫猫，不过看了两眼，便接连轻哼了好几声，那小表情里藏着的嫌弃简直溢于言表。
晏辞眉头微挑，边上的礼部尚书似是对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时忍不住问道：“王爷看到什么了？”
“……一只脾气不好的小猫。”
轻而又轻的呢喃碎在了笑意中，风一吹便散在了月色下。
那礼部尚书没听清，再回头时，晏辞已经朝前走了好几步了。
祝颂秋对此一无所知，她心中那点不快很快就被周围的新奇给抢占殆尽了。
落座时还滴溜溜的看殿中摇曳生姿的舞女们，瞧着她们于丝竹声中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得连她这个女孩子都移不开眼睛。
真好看。
祝颂秋目不转睛，啊呜一嘴吃掉徐行渊递上来的葡萄，剥了皮的，但还有籽，所以她自然无比的把籽吐在了徐行渊捧过来的手心当中。
“砰。”
一声不太明显的碎裂声惹得祝颂秋回神，她眨巴着眼睛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些仿若见了鬼的朝臣，一个二个目光惊疑，看她像看什么稀有品一样。
连一时之间的热闹都诡异地寂静了一瞬。
“怎么了吗？”祝颂秋略微迟疑，边上的徐行渊神色冷淡，睨了一眼坐下众人，瞬间打量的目光便消失了大半。
但也有人明知不讨喜还依旧要往上凑的。
“夫人今日可真漂亮。”
温柔的夸赞落于祝颂秋耳边，她皱皱眉，转头看去。
果然是云晚，她肯定是来催阿渊给她引荐摄政王了。
虽说这两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王爷，也算是叔侄，但老韩王是祖辈便被分封至北疆了，又沿袭了晏氏嫡庶尊卑的劣习，甚至更为严苛。
以至于到云晚这一代，连入京的资格都需要抢得头破血流，更不要说与晏辞这正儿八经的王爷见面了。
如此推算，其实云晚年幼时过得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不择手段的要往上爬。
祝颂秋一向对这种人报以同情心，但云晚意图伤害阿渊，这便是她所不能忍的了。
所以在她想要挨近时，她立马像是护崽的鸡妈妈一样，凶巴巴的瞪着人。
“你不要过来。”
云晚步伐微顿，目光中藏着点兴味，瞧这试图亮爪子的小猫凶人，好笑道：“为什么呢？”
她故作伤心，“我就这么令夫人讨厌吗？”
“对。”祝颂秋应得斩钉截铁，小表情十分严肃。
旁边坐着的晏辞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指腹压在滚热的茶杯边缘上，用力摩挲了一下，似是犯了什么瘾。
祝颂秋完全没注意到他，她戒备得像是炸毛的猫崽子，回头瞪着唇角微扬的徐行渊，压低声音假惺惺地凶他。
“不许看她，更不许和她说话，不然……不然……”
她连着“不然”了好几下，才想出个吓人的法子，继续“凶神恶煞”道：“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这个后果可真是严重。
徐行渊心脏像是化在了糖水里似的，长睫低低压着，瞳仁中亮着一阵怪异的光，他克制不住的贴近祝颂秋，全身血肉像是都泛了痒似的，急需渴望被她的温度侵染。
瞧见这一幕的云晚目色略微晦暗了几分，知晓徐行渊脑子定是被勾得不剩什么了，现如今恐怕祝颂秋叫他学狗叫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吠上两声。
她心思微沉，暗自稍微衡量便知自己只能通过徐行渊来搭上晏辞，要不然，那疯子怎么可能会理她这势微力弱的女人。
至于眼前这碍事的小姑娘，估计也是听了那些传闻，正对她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吃醋呢。
得想办法先解决她。
云晚思绪翻转不过瞬间，面上的笑仍旧温婉大气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在她要开口那一瞬间，悠扬的丝竹声骤然停歇了下来。
所有吵闹与喧嚣渐渐消弭，随着太监高昂的传呼升殿，姗姗来迟的皇帝和太后总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封将拜爵的徐行渊享着最高礼仪，并不用跪拜，晏辞同样，这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以着身体不适的借口，早就不拜这空壳帝王了。
于是偌大的殿宇里，屹然不动的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祝颂秋被迫紧紧挨着徐行渊，眸光好奇的望向那悠悠而来的皇帝。
她记得这人十分奇葩。
十二岁登基，以着雷霆手段血洗了一遍朝堂，查抄贪官，斩杀佞臣，短短数年，这少年皇帝拢权独政，果决狠辣。
虽然行为举止乖张凶戾，却也运筹帷幄，谋略滔天，从未出过一次差错，以至于诸多激进的朝臣认为此子定是雄才大略，武帝之姿。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六年之后，这位权倾天下的皇帝，忽然松权颓丧，任由太后干政，宦官作乱，平白将自己作成空壳皇帝。
如今他三十有六，后宫美人如云，却后位空悬膝下无子，在祝颂秋先前的想象中，这晏漆定是孱弱消瘦一副纵欲过度的昏庸形象。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这皇帝不仅没有半点瘦弱之相，反而身量颀长，肩宽腰窄，身着玄色龙袍，眉眼轻佻嘴角含笑的睨过众人时，霸气侧漏，威武自成。
这是空壳皇帝？？？
祝颂秋表情都空白了一下，呆愣愣的和对方撞上目光，瞧着他无波无澜，似是根本不在意她这货不对板的将军夫人。
可他不正是因为听闻自己丑得见不得人，这才强行指婚拿她来侮辱人吗？
现如今瞧她和传闻相差甚远，怎么还如此稀松平常，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呢？
到底为什么？
祝颂秋一头雾水，脑袋下意识跟着晏漆的身影转动，眉头撇了又皱，皱了又松，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忍了许久的徐行渊指尖发痒，猝不及防的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硬生生将她的脸给扭转过来。
“不要乱看。”他压低声音，装模做样的吓唬她，“他会乱挖人眼睛的。”
“真的？”祝颂秋大惊失色，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留了条缝隙看徐行渊，很小声的问：“我的也会吗？”
“嗯，他杀人不眨眼。”
徐行渊面不改色，挨在自家胆小鬼耳边用气音说道：“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祝颂秋挨紧了他，猛猛点头，“阿渊真厉害。”
他们说悄悄话这点时间，晏漆和太后已经有来有回的说了一番场面话了，前者大手一挥，丝竹弦乐再起，舞女飘然而至，气氛再次回暖。
祝颂秋趁机又偷看了一眼晏漆，却冷不丁的和他撞上目光。
那肆意的打量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什么物件，古怪得让祝颂秋猛地打了个寒蝉，连忙又往徐行渊那边挤了挤。
后者正在和旁边坐着的晏辞说话，被她挤得酒都洒出了些许。
“怎么了？”徐行渊垂眸看去，心神敛回来的祝颂秋正想悄悄告状，忽然瞧见他手里拿的东西后，表情一下子严肃下来。
“不许喝酒。”
本来就有胃病，再喝这种又苦又辣的东西，指不定晚上得疼成什么样呢。
她跟个小管家婆似的，拿掉徐行渊手里面的酒，换上自己的小茶杯，抬头对着笑盈盈的晏辞说道：“烈酒烧心，喝茶好一点。”
说话时她目光瞥见那叫月怯的宫女，正跪在地上给晏辞斟酒，低眉顺眼，姿态优雅从容，不见半点谄媚。
哼！红颜知己还在给自己斟酒，就迫不及待的来勾她家阿渊。
扣一百分！
祝颂秋眼底都在冒着小火苗，表情凶巴巴的对着人家，没好气道：“算了，王爷你还是喝酒吧。”烧死你算了。
那嫌弃的小表情就差直接翻白眼了。
晏辞牙尖发痒，眼帘半压，好笑道：“夫人好像对我很有成见。”
“没有。”她言不由衷，视线划过他身边的美娇娘，心里又替好姐妹生气，索性转头对着徐行渊指桑骂槐。
“你可千万不能学某些人，心里想着一个旁边还养着一个，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你说讨厌不讨厌？”
彼时徐行渊目光正落在那小茶杯上，里面还留着茶水，杯沿甚至还能瞧见她的唇印，很浅，因着那口脂都被她自己给吃没了。
她含过……
鬼使神差碰上去的指尖像是被火苗燎过，汹涌澎湃的热意窜上神经，心脏跳得近乎吵闹，以至于他都没有听清祝颂秋的话，略微愣怔的抬头时，表情都有些懵。
这副模样让祝颂秋简直恨铁不成钢。
热门人选姜衍已经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了，现在眼瞅着就晏辞配站在阿渊旁边，且算算时间，这会儿两人应该已经心生暧昧了。
可现在，情敌都挑衅到眼前了，姐妹还如此木楞！
祝颂秋心里着急，面上努力装得风平浪静，暗中提点道：“王爷身边的姑娘可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呀？”
“月怯。”
晏辞笑着，眼帘半压，似是开玩笑般问道：“很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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