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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流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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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跟泼了粪的野草一样疯长。
宝亲王头顶“淫”光罩顶的光环上赫然又多了一串金字:猥亵幼童!
回到王府,夏准被下人们带下去梳洗一新后就被送到赫连瑾的书房来。
赫连瑾挑着那双桃花眼将眼前的孩子上下扫了两遍。
夏准到底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刚进王府就被硕大的庭院楼阁、池塘水榭给眩晕了目。
此时才后知后觉这个带着“王八”之气打量自己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王爷”,生杀不过一念之间,顿时开始局促不安起来!爷,您要是觉得草民够塞牙缝的话,草民愿舍“身”取义,求您饶草民一命吧!
齐方拿了方巾过来,给刚沐浴完的王爷擦头发。见这孩子直愣愣地杵在那里,眨着清泉般无辜的大眼与王爷互瞪,怪逗人的,笑道:“王爷,小子没个规矩,还是先放在下面调/教一番再进房吧!”
赫连瑾扯了扯嘴角:“见了本王敢不跪不行礼的,整个王府也就你独一个了!下去吧,好生学着,一个月后到书房来当差!”
夏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带了下去。王爷这是要把自己养肥了再吃干抹净吗!
赫连瑾懒着身子摊在椅上,将湿湿的长发撂到椅后,从书桌上摸了本书卷到手上,似模似样的看着前朝《春秋传》,一动不动。
窗外冷风扫落叶,人比秋更凉。
齐方给王爷把头发擦干,瞄了眼书本,善意地提醒:“王爷,您该翻页了!”
赫连瑾这才像被人解了穴一样,动了动手,翻了一摞向后卷去,又原般模样,一手支头,一手握书,斜靠椅背,神思千里。
“王爷,您还在想宋公子?”齐方看了眼王爷脸色:“宋公子那样的男子,清高自傲,即使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到时王爷一片深情无人回应,徒增伤悲啊!您解了婚约也是好的,大梁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哪里寻不到个可心人儿呢,王爷还要放宽心哪!”
赫连瑾放下书卷,看向京城的方向,冷笑一声:“本王中意的,要人就够了,要什么心!”
齐方连忙禁声,收起心绪仔细擦着发丝。
赫连瑾烦恼的不是宋子逸,而是那丫留在这个身体上沉重的印记,两年来都无法消磨,深入骨髓的记忆,夜半想一想都是身心悸动,无法抑制,跟他妈摸了高压电似的,欲罢不能。
宝亲王舍弃性命的情意,被他三番五次践踏于脚底,恨不能再棱上两脚。高高在上的人这般低至尘埃的求爱,于他而言,不过是“大梁四大公子”这名头上锦上添花的一笔罢了,还是最臭的那笔。
女皇赐婚,更是直追京城八卦笑话版头条!
谁人不知宋公子与今年探花小姐沈墨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偏偏她赫连瑾仗着皇女身份,整天装情痴,若得女皇心疼,最后赐婚,跟强取豪夺似的还让人敢怒不敢言!
赫连瑾闭上眼,那鲜活恣意的生命呈现在脑海中,最后变成水中挣扎的少女,陷入绝望。原来这个二皇女,真的很二!不会游会也敢跳湖救人,不死她死谁!
“王爷,王爷?”齐方给王爷戴好玉冠,拿过外袍,却见王爷神色苍白,面露苦色,心下着急起来。
赫连瑾猛然睁开双眼,平日里水汽泛滥的桃花眼刹时凌厉万分,见面前是总管齐方这才柔和了神色:“走!陪本王找乐子去!”说着就起身张开双手,由齐方给自己把外袍穿好。
“王爷,您还没用晚膳呢!”齐方从后面跟上来。
赫连瑾又折回房间,不知从哪里寻了把檀木扇出来,“唰”一下散开,在胸前扇了两下:“哼,爷还能把你饿着不成?!”
齐方抽了抽嘴角,属下早饿惯了,怕把您给饿着了:“爷,天凉,您不要扇病了!”
赫连瑾合起纸扇,点到齐方肩头:“爷是那么弱不经风的人么?!”
齐方抹汗:“爷,咱们去哪儿?”您要是不弱不禁风,两年前落水,能昏迷一个多月吗!
“楚馆!”说完赫连瑾就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爷,您能不能消停一天?
日落月出,华光满街,香粉扑鼻,红袖漫天。
赫连瑾撒开折扇挡住口鼻,穿过肉林,四下一扫,寻了个看上去雅致些的小楼就进去了。
齐方跟在身后打点鸨父秦爹爹,听说今日正好头牌公子献艺,便要了个二楼雅间方便观赏。
二楼这种雅间都是用来观赏一楼高台表演用的,正中间视线好的位子早被人先订了去,齐方秉持低调嫖/妓的原则,要了个略偏的座位,见王爷没吭声,她也没过多计较。
谁知赫连瑾一路行去,极尽招摇,手中折扇摇得呼呼作响。
齐方跟在王爷身后汗直滴,爷,您想坐哪儿就直接坐上去吧,不用像发情的孔雀一样,扇子撑得跟开屏似的,您才来燕北两天,没多少人认识您,您的心思,白费了!
但是,王爷是威武的!
那正对一楼高台的风水宝地上,一个精瘦干练的女人笑眯眯地迎了过来,撩袍子的手顿在半空,这礼将行未行,又改为拱手,示意王爷借一步说话。
赫连瑾从善如流,收了扇子握在手中,有一下无一下地敲打起来,就着来人作“请”势的手进到雅座里。
何铭将她请到座上坐好,这才跪下行礼:“下官临仓县县令刘铭,叩见王爷!”
赫连瑾的心早飘到眼下的台子上了,楼下歌舞渐起,美人长袖如虹飘飘似仙,想不到从外面看,这小楼一般般,里面却是不一般,有点意思!
齐方弯下身子低语:“王爷,王爷,咱们的位子不是这儿!”那声音不大不小,堪堪落入刘铭耳中。
赫连瑾将视线收回,忍着抽搐的嘴角,眯着桃花眼冏冏有神地看着齐方,好样的,齐方!你比爷还会装!
刘铭听了这话立马慷慨道:“王爷恕下官斗胆,如王爷不弃,还请王爷赏脸,一同欣赏!”
赫连瑾眯眼,刘铭,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嘛,本王甚是高兴啊哈哈哈哈!!!
“哈哈!刘大人快请起,快看快看,开始了开始了!”赫连瑾做势虚扶一下,刘铭哪敢真让王爷扶,立马就站了起来,对着齐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在旁边坐下。
楼下的高/潮一是波接一波,舞完又唱,唱完又跳,好不热闹。
赫连瑾挥着扇子喝着小酒摸着小侍的手跟着起哄,刘铭也没了开始的拘谨,看着台下活跃的男人女人向王爷讲述这燕北欢场的规矩与行情!
赫连瑾晃荡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向知县刘铭:“刘大人挺懂行的嘛!”
刘铭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虽然律法并未严禁官员嫖/娼宿/妓,可这也不是什么好的作风问题,一时就冷在了那里。
赫连瑾又哈哈大笑起来,仰头将半杯酒倒进嘴里,半醉半醒的拍了拍受惊的刘铭的肩:“懂行好!本王就喜欢懂行的!不然本王连个酒伴都没有,岂不寂寞?”
刘铭听了这话才把心放回肚里,擦擦汗继续附和。
酒性正酣时,台上的角儿又换了一拨,传说中的头牌公子众星拱月般登了台,朝众人行礼后聘聘婷婷坐于琴前,一频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场中女子早被迷得五米三道的。
皓腕轻扬,高山流水般的清洌之音便从指下淌出。
赫连瑾感觉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盯着那弹琴的公子又好似怎么都看不清一般。
青龙不知从哪里现了出来,低声在王爷耳边说了几句。赫连瑾放下心来,也不再看那公子,只顾和着拍子听琴。
赫连瑾亲自给刘铭将酒斟上,执壶的手摇晃不止:“哎,不对啊刘大人,本王接风宴前天就办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刘铭诚惶诚恐地跟着王爷一起抖,好不容易才接了满杯。
“回王爷的话,下官本应今日回临仓县,只是临走时在太守刘文俊大人府上偶遇惜日好友沈大人,刘大人又嘱咐在下与沈大人多聊聊,所以就耽搁了!”其实今日她占这么个好位子,也是约了好友一起叙叙旧,只是不知何故人到现在还没来!
赫连瑾听到姓沈的就觉得头皮一麻:“哪个沈大人?”
“哦,是今年的新科探花,沈墨沈大人,皇上将她从翰林院调至燕北任新陶县知县,应该是和王爷您一起从京城出发的,您不知道吗?”
赫连瑾哼哼干笑两声,冷飕飕地看向齐方。
齐方及时凑过来:“王爷,陛下说,这是给您的惊喜!”
赫连瑾接着干笑两声,本王太阳!还真他妈是个大惊喜!!!母皇,您还真是我的个亲娘嘞,您把您女儿的情敌搞到跟前来是个嘛意思嘛!这不瞧着闹心吗!
“王爷!王爷?”刘铭看着石化的宝亲王,不安地看向总管齐方,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齐方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没错,错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空嗟叹!咱们家王爷是颗玻璃心!!!
“刘大人,让沈某好找啊!”在这糜糜之音泛滥的酒池肉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来人头缠方巾,身着布衣,清风带月让人眼前一亮。
好吧,赫连瑾,你输给一个这样的人没什么好丢脸的,就人那一身淡泊宁静的气质就不是你这种穿金戴银满身庸俗的国家蠹虫能相比的!
沈墨见主位上坐着王爷,脸上一阵不自然,还是跪下行了礼:“下官沈墨叩见王爷!”
赫连瑾懒得看她,怕一个错手把她给掐死,摇晃着站起来,齐方连忙扶住。
“本王不胜酒力,回府!”
刘铭不知原由,急忙挽留:“王爷,这正在兴头上,怎么不再听会儿呢?”
赫连瑾看了眼那头牌公子:“好办,青龙!打晕,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