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舫中藏刺共谋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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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各位入围清风诗会第二轮～
本题的主题为无题。”各位桌前设有纸墨笔砚，两刻钟内可将写好的诗，交由诗童渡湖至画舫交于逍遥子诗人定夺入围。”掌事指着一旁的身着棉袄的双丫髻诗童说道。
众人行至桌前开始做题。无题，看似随意，但最让人抓耳挠腮。一旁的苏绮兰却笔下生风，干脆利落的留下四行墨痕。
高扬的琴音渐婉，眼看时辰将至，林风染提笔思考良久才落笔纸上。
《无题》
江风瑟瑟起寒波，落日余晖映岸坡。
孤棹渐遥愁绪绕，相思无尽寄残柯。
众琴师手中的动作在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幽幽尾音清雅绵长。两刻钟已至。众人停笔，诗童前来收了题纸。转身乘舟渡湖，朝着湖心中的画舫渐行渐远。
“莫非，不学无术是假？你是深藏不露！～”林风染看苏绮兰方才落笔如行云流水忍不住打趣道。
“管他的反正首轮已过，。我索性随便写了四句，知足常乐嘛。”苏绮兰撞了一下林风染胳膊得意笑道。
“倒是我高看你了…”林风染讪讪一笑。
不消片刻，诗童乘舟返程，将一纸绢帛文书递于掌事，掌事接过手后朝众人道：“本次入围着者，只取前五名。”
言下之意，要淘汰掉一半以上的人。众人听到此处皆屏住呼吸。
林风染也不能笃定是否能入围，逍遥子前半生游历时在南阳觅得伯仲举荐，如今官至祭酒。这人正是南阳刺史齐涣。
齐涣在南阳当差深受其父郡公关照，因此林风染也知晓逍遥子许多事迹。人总会对喜爱之物加分。她便取巧写了一首别离诗。
不消片刻，诗会掌事开始宣布入选名单：“本轮入围者取前五名：孙宁贤、温道宜、张邻、李墨诗、林风染。”请五位移步至船舫内为残诗做题填词。
“风染我就知道你能行！”苏绮兰似乎无意落榜之事。
“运气好，运气好～”林风染轻咳了一声。
“苏小姐真是热心肠，人林姑娘入了榜你搁这又唱又跳的。”张邻撇了她一眼冷哼道，随后又补充：“林小姐可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道理。”
他对南阳林家的印象，只停留在十年前斛律族还未陨落时与贺家定了婚约。至于这林家小姐从未出席过京中任何名门氏族宴席，说是查无此人也不为过。方才首轮见她联对水平低下，只当她今日运气好。
“我倒听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林风染也不甘示弱朝他笑道。
“各位能入围第三轮，皆是被杜祭酒赏识的才能。又何必此番锱铢必较，伤了和气。”那人头戴进贤冠，身着深青圆领窄袖袍衫，气韵儒雅随和。
“怎么？温兄如今已官至士林侍讲，却也来赴这清风诗会。”张邻揶揄道。
温道宜默了默随后笑道：“温某以为，学识与官衔无关。学海茫茫，不思则枉，不学者殆。”
“此人又是谁？”林风染胳膊肘撞了撞一脸恋慕盯着温道宜的苏绮兰，约莫已猜中玄机。
“我的梦中情郎啊…”苏绮兰眼神滞留在温道宜身上，随后晃过神来：“喔～他是当朝太子侍讲温道宜。”
“喔～”
林风染意味深长道，模样倒算是长的面若玉冠。这般姿容，不怪让人倾慕。不过，这宫中当差理应薪俸殷厚，更何况是太子侍讲，何需再图虚名傍身。
入围五人被掌事引领至湖岸船舫。船舫甲板外候有船夫，只待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划桨至湖心的画舫。
林风染刚踏上甲板，脚步突然顿了顿。恰好是这艘船舫，她方才在岸边晃眼看到一双眼睛。不过，这官家办的诗会，舫内怎么会有人啊。
定然是昨夜温习过度脑子幻视了。思及此，她摇晃了一下脑袋，还是伸手去推了舱门：
——咯吱
木舱门被推开，一道金光洒在矮桌上，给桌上的文房四宝镀上一层金衣。林风染扫视搜寻四周，帷幔挂壁、镂空雕花屏风、空无一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遂转身去关舱门。
———咻
刹那间，一道黑影将她整个身体扭转拖入舱内，一套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林风染想开口喊救命，一只大手几乎将她整个小脸覆盖，难以呼吸。果真，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颈脖处顿时传来冰凉，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她纤白的颈子上，身后男人声音清冷如泉带着些许嘶哑：
“小爷我昨晚被仇家追杀，途径此地。我可以不伤你性命，但你若敢声张我就～”
男人加强语气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四个字：
———先煎后杀。”
林风染感受到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两寸。冰冷的刃与温和的肌肤贴合让呼吸也不能自由。
“嗯嗯～”
林风染声音透过指缝含糊不清，身后那人手臂粗实有力将她钳制在怀臂，体格像是常年习武之人。她虽自幼习武，但对方与自己体型差异过大。真动起手来胜算渺茫。只能先应了对方。
两人僵持片刻，林风染透过指缝小心翼翼试探对方：“好汉何不放我写诗。待会我这边若没动笔，必然惹人起疑。”
一缕幽草奇香从少女身上匀绕鼻尖，贺宴川嗅着香味看去，少女腰间别着一个六角蓝花秀纹香囊，其做工精细皆以金丝勾勒，贺宴川眼里闪过狐疑，随后另一只手绕至林风染腰前将香囊的取下：
“可以，不过这香囊爷先替你保管，待会我松了手，你胆敢叫唤。这香囊若落入流寇手中，必叫你身败名裂。”
林风染猛猛点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应下。
贺宴川扫视了林风染一眼，此女衣着样貌衣不凡，定是个富贵官家小姐，这贴身之物若落入匪人手中必然影响清誉。妄她也不敢声张，这才将她颈前的匕首放下，别于腰间。
林风染表面松了一口气，但心有余悸。转身去桌旁拿纸笔。余光却偷偷观察那黑衣动作。
男人虽身穿黑衣，面蒙布罩。但手臂处好像受了伤，血染斑驳。宽肩窄腰，身形矫健约莫八尺。却难掩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剑眉斜飞入鬓。
他腰间的那把鱼肠匕首，刀鞘以犀牛皮制成，手柄处有璎珞镶嵌，雕刻龙凤暗纹。显然此人身份非富即贵，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他为何说谎……
贺宴川似乎察觉到林风染异样的眼光，眼睛突然朝她这边一撇，眼里瞬间蒙上一层股冰霜：
“再看，爷把你双眼挖了喂这湖里的鱼。”
林风染被他猝不及防的眼神吓到，连忙回过眼，佯装仔细查看手中的残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繁花似锦映月明。
夜泊扁舟思旧事，————————。
林风染将笔提在空中已有片刻，久久不能落笔。这诗词歌赋中，写诗最看当时际遇心境。
她扭了扭酸楚的手。看似散漫随意，心声却仍未平复，乱着节拍。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试探道：
“我见着侠客，无从落笔……”
贺宴川听了她话后，一双瑞凤眼露出一丝凶狠，但也转身留了个背影给她。一只手扶转而住腰间的鱼肠短刀，若她敢有心思，他手里也不缺一条人命。
半响后，林风染沾墨落笔在纸上写下一句：
“心随流水到江城。”
若说她此刻心境，便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履薄冰！身在京中却心在南阳。
最后一寸檀香屑落，水榭岸边琴音缓缓余绕消停。半个时辰已至。船夫朝湖心滑浆，船舫内也随着水流摇动起来。
厢内桌上砚台随着船厢晃动移至桌边一角。若里头起了动静惊扰船夫，必然也会起疑查看。计上心头，林风染假意抻了抻手，那只砚台随即倾落。
谁料半个呼吸间，一抹黑影闪至桌前，紧紧握住那只快要掉落的砚台。
嘀嗒～嘀嗒～
墨汁滴落甲板上炸开墨花，贺宴川抓握砚台的手指节分明，指根带着薄茧。有半个拇指被墨水浸染了色。
一时间四目相对，林风染平生第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眉眼。一时没顾上刚才的忌惮。
眉宇如峻岭山峰折入云霄。狭长的瑞凤眼微微上钩，眸如寒星。
“——想死？”
贺宴川言语淡然。却抬眸，杀意起。另一只手已将腰间短刀夹在她脖颈上。
“不想……”
林风染咽了咽口水，不敢移动方寸。
“舫上风景独好，五只船儿摘魁榜～
花落谁家无人晓，看了清风湖景都叫好～”
船夫歌声一同与手中摇橹动作停下，随后朝着舫内的人道：“湖心画舫到了，请姑娘去送诗吧。老夫我在此等候～”
罢了，眼下四周耳目稀少。待他们去了湖心画舫，便可脱身。思及此，贺宴川将刀刃逼近，对林风染使了眼神。
“嗯？”
林风染心领神会朝外头笑道：“好嘞～”
林风染从船厢里走出来吱声笑道。一双眼似丹凤斜飞微垂笑。此时，谁能想到那舫内却暗藏杀机。
五艘船停至湖心画舫周围。气蒸云梦绕画舫，好似水中琼宇楼。这艘画舫，船身皆由金丝楠木打造，设有二层，一楼为厢，二楼设有甲板观景。栏杆露台皆以帷幔装饰，随风翩舞。不似凡物。
林风染与其余四人登船行至厢内，旁边有一名双丫髻的诗童已恭候多时。诗童收齐了诗纸便朝二楼甲板上去。
彼时，只听扑通一声，黑影掠入湖中消失，随后荡开一圈圈涟漪。
“可惜咯，白瞎这江鲈长的肥美，却年年禁钓。”船夫闻声看向消散的涟漪，摇头不禁感叹。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诗童下至一楼，便朝五人公布名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舫中藏刺共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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