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一梦轻耳语，倾月花楼渡浮世》似已倾君

9、顾予

　　顾予在做梦，但他自己却是觉察不出。

　　太过真实了。

　　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砖一瓦都太过真实了。

　　他看到了很多人，走马观花一般，他不认识梦中的任何人却又感到无比的熟悉，他们每一个见到他都会亲切地喊他：“阿予”或者“小予”。

　　可梦醒时分，顾予连那些人的样貌、姓名都不甚了解。

　　“醒了？”秦晚掀开帘子，眼前的画面让他忍不住轻笑。

　　顾予不理会他的笑，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虽然很在意那个梦，但他总不能耽误进程，很快爬了起来。

　　秦晚不催他，准备好早餐在外面等着。

　　离开时依旧是言诺将他们带出去的。

　　一踏出领地，顾予便有种眩晕感，再次转身，哪怕是覆上他的火焰也无法寻到精灵的身影了。

　　奇妙的空间折叠。

　　空间系灵天赋的秦晚不由在心底感慨。

　　言诺断开精灵族和外界的出入口，转身却看见了幼童模样的喻清岚，她像往日一样，恭敬道：“清岚大人。”

　　喻清岚眉眼微动，眼睛一眨，轻声说：“以后，可能要没有黑夜了。”

　　言诺一怔，神情严肃几分道：“我们会守护过里的。”

　　喻清岚无奈地笑笑，说：“我啊，一直都信任着你们所有人。”

　　正因如此，才会永远驻足于此，做着所有人的守护者啊。

　　“守护”这个词一直都有着双向性，一直以来，也不仅仅是喻清岚在守护着他们。

　　浮光森林，距离商队有几公里的位置是一处水质清澈的小河。

　　河岸边的柳树下，躺着一具……尸体。

　　远看确实很像。

　　那具“尸体”有着不凡的容貌，身上穿着一身高中生的校服，百褶裙摆下，一双纤细白皙的腿赤裸着，覆盖着白袜的脚上没有穿鞋子。哪怕没有呼吸起伏也令人心生遐想。

　　躲在草丛里观察的几个年轻人看着看着也不再感到惊恐害怕，他们互相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几人几天前就进了森林，起因是做着主播工作的一人与网友打赌说敢进黑森林，为实现自己夸下的海口，找了几个朋友一起。

　　几人都是胆子大的，年纪轻，也抱着猎奇心理，却不曾想竟迷了路，带来的设备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已经是他们与外界失联的第五天了。

　　因为丰富的“冒险”经历，几人的野外生存能力还算合格，但今天他们注定走不了了。

　　微风忽起，带来一阵异香，几人怔愣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般，纷纷露出痴痴的笑容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最终竟是生生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哈~真残忍。”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坐在树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吐槽道。

　　只是他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透露出他的态度——无趣。

　　柳树下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几具毫无生息的尸体前，闻言嗤笑一声，“换你来只会更惨烈吧，斯派。”

　　斯派不恼不怒，从树上一跃而下。

　　如果现在是在紫微城，大概很多人都能认出他的脸，并且和他打声招呼。

　　少女轻笑，道：“这是你的新目标？”

　　斯派知道她这是在说自己这张脸的主人，眉头一皱，冷声道：“格丽娅，不该问的别问。”

　　格丽娅瞬间噤声，心里却感到嘲讽，看吧，多强也有失手的时候。

　　远在紫微城的云渺若是知道格丽娅的想法估计也会嘲讽她吧。

　　斯派一脸烦躁地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格丽娅才不管他在想什么，那家伙永远只对自己的猎物有耐心。哪怕是他们的神主，若是打搅了他收割猎物也会被冒犯。

　　斯派是个疯的，谁会明知还凑上去呢。

　　“早叫你不要总说他的脸。”

　　原本躺在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直愣愣地坐起来，脸上的人皮一寸寸裂开，露出里面乌漆嘛黑的一团。

　　格丽娅哼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恶意道：“人类的皮囊真好看，尤其是女人的，你说对不对，柳玥？”

　　“……对。”柳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半点没有抬头的意思。

　　格丽娅不太满意，一脚踹了上去，冷笑道：“你的皮很好用，等我玩够了再给你。”

　　柳玥没想到她居然还打算还，于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用完扔掉就好。”

　　这话不知又触动到她哪根神经，两条细眉几乎要竖起，却在发作中途停了下来，鼻尖一耸，倏地笑出来：“精灵的味道。”

　　……狗鼻子。柳玥想。

　　格丽娅笑意更深，一双眼仿佛冒着贪婪的红光，“把这几个人类吃了，去找精灵吧，那些家伙可比人类好吃多了。”

　　柳玥：“……”

　　恕她理解不了。

　　尽管被转化成异族已经快一年了，但她毕竟是作为人活了十八年的，根本做不到生吃人类血肉这种事。

　　但这不是理由，该去还是得去，格丽娅说到底也不是她能惹恼的。

　　日头正盛，商队整顿休息时，顾予便在四处看看。

　　保证一队人的安全，单靠两个人似乎是有些难度，但敢进来的，多少也是有点本事和胆气在身上的。

　　顾予和雪言微一人一边，秦晚正在确认队伍人数。

　　蓄谋了半分钟的袭击便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在那股异香袭来之时，秦晚第一时间让所有人捂住口鼻，匆忙寻找顾予的身影。

　　事实上，离香气源头最近的人就是顾予。

　　他站在原地，一副失神的模样。

　　格丽娅的身体贴着地面，蛇一样扭曲爬行，速度飞快，而她的目标——“阿予！”秦晚来不及过去，他的视线被一团勉强有个人形的黑雾团团包围，彻底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钟迟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拳头一握就要砸向那雾气组成的幕布。

　　秦晚眉头一皱，拦下了他，“有腐蚀性，不能碰。我先出去，你组织好他们。”

　　钟迟毫无异议，立刻退了回去。

　　秦晚用了灵天赋。

　　他的灵天赋【跃迁】，是空间系能力，有点类似于瞬移，但原理倒有些不同。

　　他的移动是直接在两个坐标之间建立通道而不是同瞬移一样压缩距离。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受任何障碍物的影响。

　　柳玥拦得了商队的人却拦不了雪言微，打起来，她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被动躲避，期待着格丽娅快点结束。

　　“啊！！！”

　　正打着的柳玥和雪言微以及刚出来的秦晚都愣了一下。

　　是一道女声，尖锐刺耳，饱含痛苦。

　　这声叫喊持续了很久，逐渐变得沙哑扭曲，再听不出半点人类的音色，最后也听不出在叫什么了。

　　柳玥很果决地跑了。

　　雪言微伸手抓住了她，那点腐蚀效果根本伤不了他。

　　“阿予！”秦晚完全无视被烧成灰的一团，抱住了顾予，问道：“没事吧？受伤了吗？”

　　顾予脱力般回抱住他，轻声道：“没事。”

　　回到刚才。

　　顾予确实被拉入了幻境，很短暂，他几乎一瞬间就识破了。

　　他的记忆里美好的事物太少了，少到哪怕有一点虚假也能很快察觉。

　　格丽娅大概没想到顾予能这么快挣脱出来，但一开始却也没多慌乱，她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

　　而顾予......靠在秦晚的怀里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和异族战斗的方式像是刻在骨子里，不需要思考，早已融入灵魂。

　　“就叫【重明】吧，怎么样？”

　　“小予喜欢吗？”

　　"阿予的火焰居然没有温度诶！"

　　…………很多，又很少。

　　待顾予回过神来，这场摸不着头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试图去想，却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还不行，还不可以。

　　"怎么了?"秦晚关切道。

　　顾予不太想说话，只道:"头疼。"

　　雪言微看了一眼手上抓着的东西，对秦晚道:"你先带他去休息下，这边交给我。"

　　"好。"秦晚应声，一把将人抱起。

　　雪言微随便寻了个空旷些的地方将柳玥扔下，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黑雾将自己团巴团巴，在原地瑟瑟发抖。

　　柳玥:QAQ。

　　雪言微见状撇撇嘴，道:"这么想跑，只好把你锁起来了。"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说是锁起来，在行动上却变成了封起来。

　　被冰层完全和地面封在一起的柳玥:……这算不算没事找事?

　　她就算真的没想跑也不敢现在说，被封在冰里，安静如鸡。

　　雪言微奇怪地看它一眼，问说:"你会说人话吗?"

　　柳玥:"……"

　　她犹豫一下，迟疑道:"不会?"

　　现在无语的换成了雪言微，他想他从前不礼貌的问题一定不怪他。

　　现在也是。雪言微想通，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交代，别浪费小爷时间。"

　　柳玥听见这话，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不是交代什么，而是……

　　别的不说，雪言微这张脸通常情况下毫无威慑力，娃娃脸、小虎牙，冷笑也很可爱。

　　但柳玥只愣了一下，活命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

　　"我…我叫柳玥……"

　　"我不关心你们的名字。"雪言微似笑非笑地看着它，银色的瞳孔泛着冷意，"不会有谁在意一个异族的名字，不管你曾经是什么。"

　　柳玥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脑袋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耳鸣。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柳玥的喃喃自语被雪言微听得清楚。

　　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个人类或许能同情同情你，可惜了，小爷不会。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清楚自己该干什么，懂？"

　　柳玥直视他那双充斥着蔑视和不屑的眼睛，之前的想法荡然无存，呆呆地应声。

　　雪言微是不在乎她的反应，反正不说还能【搜魂】，虽然疼了点儿，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大了点，可风险又不是他承担。

　　"死掉的那个异族是谁?"

　　"......格丽娅。"

　　"我问编号。"

　　"不、不知道。"

　　"啧，为什么来这儿?"

　　"吃掉…精灵。"

　　雪言微没忍住笑了声，又问:"还有异族在这里吗?"

　　柳玥一动，道:"斯派、003，他还在这里。"

　　雪言微眉毛一蹙，神色阴沉。

　　003？

　　他手一挥，将柳玥冰封起来，收进了协会正式成员的工作证明里。

　　嗯，这里面的空间其实不大，但放四五个异族还是足够的。

　　顾予没什么问题，说头疼倒也没严重到需要立刻休息。只是他现在很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怀疑自己，可一旦连自己都无法信任就会无比的痛苦。

　　所以……我的记忆，真的可信吗？

　　顾予在问自己。

　　可这个问题，他自己是注定无法回答的。

　　似乎，起风了。

　　顾予瞳孔微缩，耳边似乎又传来阵阵风铃声，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带来声声叹息。

　　他伸手抓住秦晚的衣角，轻声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秦晚蹙眉道:"什么声音?"

　　顾予默了默，冲他笑道:"没什么，不重要。"

　　声音不重要，记忆也不重要，既然怀疑，那就去寻找真正的答案，在这期间，反复试错是必须的，不是吗?

　　雪言微回来时，顾予已经恢复平时的状态，安静地站在一边，顺便看看秦晚清点人数。

　　没有人受伤，这是好事。

　　"还好吗?"

　　顾予摇摇头，道:"没事。"

　　雪言微欲言又止，虽然他真的很想问问顾予是怎么做到的，但最终还是决定回去问问最可能一清二楚的那个"人"。

　　学院里的基础训练可做不到让毫无实战经验的人一击毙命，何况，就算匆匆一眼，他也看得出，死在顾予手里的那个异族，至少也是一星的修为。

　　圣级对上星级，可能吗?

　　说真的灵力修为等级的划分是绝对的，技巧是无法弥补这一点的。

　　或者说，灵魂的强度?

　　但这东西也无法用来直接与人战斗啊。

　　雪言微思考，雪言微放弃。

　　他真不适合思考这些问题。

　　抛开这一次不谈，他们的进程总体而言是很顺利的，也成功在原定时间抵达了宛城，。

　　达宛城之后，顾予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本来应该直接回紫微城的，却被雪言微严肃的拒绝了。

　　用雪言微的话来说，就当公费放假了。

　　所以说，他还是留在了宛城。

　　和秦晚一起。

　　宛城是座美丽的城市，环城四面有山有海，冬季的到来让这座城蒙上了一层白雾。

　　城中小河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未枯的草叶上白霜作花。

　　这样的日子里，大型商场内的人流量依旧不少。

　　商城一楼的正中央摆着一架钢琴，站在二楼的青年视线内很轻易将其收入眼底。

　　秦晚从店里结账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裹着白色羽绒服的青年半张脸都埋在帽子边沿的绒毛里，整个人都显得软乎乎的。

　　秦晚放轻脚步，站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是注意到了那架钢琴。

　　秦晚侧头看他，问道:"要去弹一首吗?"

　　顾予慢吞吞抬头，一双狐狸眼水润清透，他静静地与秦晚对视，周围一切的声音都仿佛在消退。

　　脑子里乱糟糟的，可能也没过多久，顾予踮起脚尖，在秦晚的注视之中向他靠近。

　　一个亲吻，很单纯的唇齿相贴。

　　明明是表现情与欲的动作，可在那双清澈到感觉不到欲望的眼眸中，这样的动作又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顾予很快就分开了，他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单纯的好奇却远远没有认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秦晚心里暗骂一声，手臂紧紧抱住眼前的青年。

　　他甚至摸不清顾予在想什么，更不可能遵循内心的想法亲回去，只好将人抱住，把所想的一切都碾碎磨平，揉入骨血。

　　他用一个不含暗示的吻换他极尽克制的拥抱。

　　顾予轻吸口气，回抱住秦晚。

　　他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拥抱和亲吻是很亲密的接触，但两者还是不同的，拥抱远比其他任何行为更令他心安。

　　在身后店铺香槟色的灯光中，这对名义上已经结婚的伴侣紧紧相拥，这氛围让人不忍打扰。

　　此刻，恩爱无法形容他们。

　　他们之间没有爱意满溢的热烈，也没有时间积淀的岁月风平，有的只是暗河汹涌般的压抑与静如止水的宁静。

　　就这样抱了有一会儿，顾予轻声说:"我们去弹琴吧。"

　　秦晚深吸口气，声音微哑，"好。"

　　顾予也算是学过钢琴的，尽管大部分是靠自学，但对他而言，本也只是打发时间用的，没想过多专注地去学习。

　　秦晚则是不同，他是特意去学的。

　　上流世家大都喜欢陶冶情操，无论是浮于表面还是真心喜欢都不重要，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秦家的家风没那么腐朽，不过乐器之类也是要学的，算是培养兴趣爱好。

　　两双手搭在琴键上，极致的黑与白相碰撞，秦晚没动，他在等顾予。

　　顾予思索片刻，选了自己记忆里最清晰的一首曲子。

　　冲天的火焰中，音律反倒成了痛苦的慰藉。

　　明明是徘徊于死亡边缘的最后一刻，十四岁的顾予却只想到面容姣好的女人第一次教他弹奏的曲目，哪怕此刻他的眼中只余下她的死状。

　　依旧很美，那时候的顾予这么想，现在也一样。

　　四手联弹。他们出乎意料地默契。

　　音符在翻飞的指尖流淌，很快引得过路人驻足欣赏，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的侧脸都显出十分的认真来。

　　人群中唯二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也格外惹眼。

　　银白发本就是不多见的发色，女生还是大波浪的卷发，一双湖中般蔚蓝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中央演奏的两人。

　　在琴音落下最后一点时，她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似乎带着感染力，很快全场便都有掌声响起。

　　顾予冲她善意地笑笑，便要离开，哪料女孩大声喊道:"小哥哥弹得好棒!祝你们百年好合!"

　　站在她旁边一直有些拘谨的女生退后一步，脸上是不失礼貌的笑容。

　　秦晚显得不多计较，揽着顾予走了。

　　商城中央的钢琴本也是愿者展示的平台，自然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打扰他们——两人身后五十米左右，完全投入购买快乐的两人走走停停，看不出半点跟踪痕迹，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在干嘛。

　　若是顾予转头去看就会发现，这两人便是刚刚站在一起的女生。

　　银发少女的表情很是兴奋，似乎完全沉浸在这种"跟踪"的乐趣中。

　　她身旁的女生略显慌忙却也好好跟在他身边，轻声说:"咱们这样，不太好妈吧，哥哥?"

　　银发少…少年转头，清凌凌的女声毫无违和感，"别直接这么喊，而且，这只是为了提前认识下新同事而已嘛。"

　　他说得一本正经，可完全是陪着他闹，才穿了女装出门现在又跟踪新人的池屿安心里真的很紧张。

　　池屿歌听不出他的紧张吗?

　　当然听得出啦。但这不妨碍他还想继续呀。

　　不过……池屿歌犹豫了下，比起一个还不认识的新人当然还是弟弟更重要。

　　他看着一头紫色长发，娃娃脸的女装少年感慨道:"可爱!"

　　池屿安很懵，不知道自家哥哥又抽什么风，只好乖巧地任由他揉捏。

　　最终池屿歌下了定论，"走，去三楼买衣服!"

　　不过……顾予真的没察觉吗?

　　那倒不是，只是没去管而已。

　　当然，这其中也有秦晚解说的功劳。

　　"不用管后面那两个，他们可能只是看了群里的消息，闲的。雪言微应该拉你进去了吧?你们协会内部的群。"

　　确实有这么个群来着，只不过顾予还从没点开看过。

　　他起了点兴致，问道:“你怎么知道?认识他们?”

　　秦晚笑道:"【群星】和协会是合作关系没错，但其实偶尔也有人员流动，知道这个并不奇怪，公司内部也有群聊里有协会的人在。至于那两个，他们是宛城长驻的成员，想认识的话明天带你去这边的【摘星】。"

　　顾予闻言，摇了摇头，他没那么喜欢认识新的人，至少不到主动去认识的地步。

　　秦晚不由笑起来，顾予总有些不自觉的可爱之处在身上。

　　他像个做工精致的瓷娃娃，总想着待在原地，可总架不住旁人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但……秦晚想，至少那个吻是他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