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白季夏》橙子加冰

6、悸动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假期一结束，作为清北班的学生迅速进入状态。当第一个人利用课间开始刷题时，所有人宛若多米诺骨牌一般跟上，铺天盖地的学习氛围将我们笼罩。
　　“去打水吗？”我放下了笔，揉了揉起茧的食指，戳了戳季焱的侧腹。
　　“走。”
　　从课室到水吧的这段路，作为难得脱离教室的时间，普通但被赋予了难得的美丽。
　　一路上连走廊都比平时可爱许多。
　　“我昨天晚上把jay的新歌烤到MP3了，中午一起听？”我抛着杯子，啪地接住。
　　“好。”季焱欣然答应。
　　他撇过头，看了眼我颇为有节奏地抛杯子，趁杯子在空中扬起的刹那，他一只手先我一步接走。
　　啪，我给自己大力地鼓了个掌，接了个寂寞。
　　我转过身给季焱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越熟越无聊了。
　　看见我吃瘪，季焱低着头笑起来。
　　没等我动手抢回来，少年人先我一步在走廊轻跑起来。
　　“颂知，跟上啊。”
　　“等着！”
　　起初，季焱是不大爱听歌的，在我的疯狂安利与带动下，听音乐渐渐也渐渐变成了他的习惯。
　　“我一直觉得歌曲拥有着承载时间的魔力，每一首歌都会记录着你每个不同时刻的记忆与心情。当某天你再次听起这这首歌时，它会帮助你想起雪藏的记忆。”
　　我神神叨叨地说着，企图给季焱洗脑。
　　望着少年人认真思考的模样，我憋着笑问道：“是不是这个理？”
　　我给自己打着拍子，对他唱起了Jay的晴天。
　　慢慢的少年人笑起来，也跟着我哼唱。
　　就这样我成功给jay增加了一个粉丝。
　　这天中午，我和季焱没去图书馆自习，而是在班级里学习。
　　中午班上人很多，至少二分之一的同学都选择了留在课室自习，学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小咪一会儿。这样可以节省往返宿舍至少十来分钟的时间多背些单词，多刷些题目，主要是还不用担心午睡睡过头。
　　下午一点三十分，还有四十五分钟打上课铃。
　　今天我效率很高，超计划完成了中午的任务，打算提前奖励自己多睡一会儿。
　　我摘下耳机，对着季焱比划
　　我：我先睡啦
　　季焱点点头，准备把耳机摘下来还给我。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我把凳子往他旁边挪近了些，原本有些许紧绷的耳机线，瞬间轻盈了起来。
　　我趴在桌子上，侧头望着还在书写的季焱。
　　此时此刻，我的左耳与他的右耳里传来下一首歌的声音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
　　贴着桌子的右耳里，我听见他桌子上笔落的沙沙声
　　是如此清晰的、确切的传到我的耳边。
　　窗边的风带着摆动的窗帘，掀起少年人浅浅的刘海。
　　同样的电流与歌曲，将我们的时间借由短短的线条连接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呢？该用那一首歌曲将它记忆呢？
　　我合上眼睑，和风一起静静摇摆着。
　　“啊，快看快看！”
　　“怎么了？”
　　“好像是有猫掉在了护栏外边。”
　　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将我从弥蒙中唤起。我摘下耳机望向季焱
　　“发生什么了？”我喑哑着，揉了揉眼睛。
　　“去看看？”
　　我们起身出了教室。
　　我们在教学楼的四楼，顺着人声往楼下走，才知道是有一只猫爬到了介于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护栏外，进退两难。
　　一楼、二楼、三楼的小部分学生已经跑到了走廊外窃窃私语。
　　我和季焱下了楼，三楼和二楼的学生小心翼翼地叫着咪咪，想把猫顺着护栏引导安全的位置。
　　似乎是人太多，弄的猫晕头转向，一个劲的喵喵叫着离安全区域越来越远。
　　“去叫保安和老师！”
　　“已经有同学去了，但是还没来。”
　　同学们着急地讨论起来。
　　一楼已经好几个男生撑开秋季校服外套，准备为小猫拉起一道由校服搭载的安全网。
　　“走，我们也下去。”我看着那颤颤巍巍，随时有可能滑落的猫，牵着季焱的手就往楼下跑。
　　季焱没说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仍由我牵着往下跑
　　我俩有样学样的加入了校服构建的安全网队伍。
　　我将我俩的校服绑在一起，扩大面积直直地站定。
　　“你说他这能接住么？它会不会掉下来。”我抬头看了看那只可爱的小橘猫。
　　季焱头望了望我，低语道“会平安的。”
　　一楼底下，一群男生女生构建的安全网连绵成片，中午烈烈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火辣辣地跟着一起焦灼。
　　“啊，掉下去了。”
　　一秒、两秒？短暂的时间被静静地拉得长长，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喵。”我听见了耳边清晰的猫叫声，耳边传来学生们的欢呼声和嘈杂声。那一刻，我被一片安静的落叶裹挟。
　　小橘猫稳稳地落尽了季焱的校服上，我看见少年人柔柔的笑意，欣喜的眸子朝向了我。
　　他安抚着怀里的橘猫，向我道
　　“平安了。”
　　“很可爱。”
　　刺眼的阳光带着湿润模糊了我的视线，耳边传来我心底的低吟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我似乎隐隐找到那一刻属于这首歌曲的记忆与心情了。
　　直到这周末在游泳馆，我清晰地知道这份心情的名称为悸动。
　　难得周末，为了尽快学会游泳，我又约上季焱给我做免费的私教课。
　　一想到下次体育课我大展身手，教夏炽好好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就痴痴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憨憨的和小狗一样。”季焱亲昵地拍了拍我的屁股，转身下了水。
　　男生都这样，惯于用肢体的接触表示关系的亲近。
　　“喂，游那么快做什么。”我紧跟着下了水。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到深水区，往日里都是在浅水区学习游泳。刚下水，这种脚不着地的虚浮感就让我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季焱说只有在深水区里自如的游，我才算是真正学会了游泳。毕竟一直被抱着的娃娃是学不会走路的。
　　我带好泳镜，克服恐惧，顺着肌肉记忆慢慢游了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身边传来了其他的划水声。
　　是季焱。似乎是为了让我放宽心，季焱放慢速度，跟着我的节奏与我一道往前面游。
　　季焱就是这样，像是一杯加了白糖的白开水。光是从外表上看与其他白水并无区别，没有颜色、没有波澜、静静地缄默。
　　但当切身接触后，你才会发现它有着绵延的甜。
　　是一个很暖很好的人。
　　“呼！”我触到池壁，从水里出来，抬起头微喘着呼吸空气。
　　季焱也从我身边的的池水里探出头来，笑着扒拉着身边的水。
　　“怎么样？我看你基本上算是学会了。”
　　听见季焱的夸赞，我不自觉的扬起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可不，小爷的天赋可不是盖的。
　　话到嘴边，我换了种说法：“这多亏了季老师，是季老师教导有方。”我脚划着水，举高手，向季焱作揖致谢。
　　季焱果然笑了，划拉着水离我更近了。
　　“嘴贫。没诚意。”
　　我歪了歪头，倾身道
　　“以身相许怎么样？”
　　望着季焱呆呆的跟个愣头鹅一样，我就忍不住想笑。
　　拉开他的裤带一弹，我立马潜下水游开。
　　在水里，我隐约听见季焱嘟囔着他惯常用语。
　　“无聊。”、“没正形。”、“神经”、“又在胡说。”
　　我弯着嘴，想着他的语气心里默念道，我都会背了。
　　事实证明总是做恶作剧也是会遭报应的。
　　我的脚掌心被池壁年久失修的壁砖划破了口子，疼痛顺着水珠蔓延出浅浅的淡红色。
　　“呼”我游出水面，坐在泳池边上，盘坐着看着脚上被划破的口子。
　　其实伤口不算大，只是滴滴答答地渗血有点点吓人。
　　没在泳池里看见我的身影，季焱张望着在池边找到了我。
　　“颂知！怎么不游了？”季焱远远地呼唤着我，然后头栽进水里，一下子就游到了我身边。
　　“你受伤了？”季焱泳镜一摘、泳帽一脱，随意地放在泳池边上，趴着看我的伤口。
　　脚掌上传来他指尖的温度，我尴尬地有点不自在，意思意思地虚拍开他的手。
　　“没事，小伤口，你游着，我去处理一下伤口。”语罢，我ji着拖鞋，脚跟着地，重心放在右腿，瘸着往前走了几步。
　　季焱出了水，扶忙过来搀扶着我。我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拐一拐的。
　　怎么有一种扶老爷爷过马路的感觉，还是个老爷爷扶老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想着，我已经笑出了声音。
　　季焱：？......
　　“神经。”
　　听见季焱熟悉的口头禅，将心比心，我一想到他有一个动不动就抽筋的朋友，再配合上他一脸麻木的表情，我就笑的更大声了。
　　“哎呦，不行，不行，笑的我肚子痛。走不动，走不动了。”我弯着腰，手扶着腰，企图平复心情。
　　季焱极其配合地把我搭在他身上的手也弯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一看他那表情，我就忍不住想逗弄。
　　“哎，好累啊，走不动了。”我夸张地长叹一口气，瞧瞧瞅他一眼。
　　他静静地看着我作妖
　　“要不你背我吧？”
　　“无聊。”
　　我捏着嗓子，学着季焱妈妈的口气“焱焱～”
　　季焱果真受不了，划拉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站离我一步，目视前方，无动于衷。
　　“自己走。”
　　我只好站起来，耷拉着脸，惨兮兮地嘟囔。
　　“嘶，有点疼。”
　　嗯，没反应。算了，算了，再逗下去，只怕是伤口都要好了。
　　“行吧，那我自己走。”我叹口气，瘸着腿走了起来。
　　“上来。”季焱单膝跪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背对着我蹲了下来。
　　我开玩笑的，来真的？我看着少年宽阔的后背，反而又扭捏了起来。多大人了都
　　“其实，我自己走....”我嗫嚅着声音
　　“白颂知？”季焱回头望我
　　背就背么，别一会儿背不动，我可要哈哈大笑。
　　我弯下身子，臂弯触碰着季焱的肩膀，双手绕过他的喉部，环绕在他的胸前。
　　扑通扑通，是他的心跳声么？
　　我头枕在季焱肩膀上，季焱双手顺着我的后背拖起我的大腿，稳稳站起。
　　我贴在他的后背上，身上的水渍混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它们的流动。
　　“抓好了？”少年的声音在我耳边无限扩大，低沉却有力地传到我耳侧，就好像心跳声。
　　扑通、扑通。沉闷地、清晰地感受得到。
　　“嗯。”我闷闷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我的心跳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