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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冲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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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朝花轿走去,靳江浛对黎绕月的举动很是不满,他不耐烦地跟上去。
里头的新娘子见状,趁轿夫还没反应过来时,伺机从轿子上跑下来。
新娘子早已掀下盖头,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哭得泪眼婆娑,缩在黎绕月身后瑟瑟发抖。
一旁的媒婆走上前来,说:“姑娘,这是村长的家事,与你们无关,识相的就赶紧离开。”
白英空上前一步,他霸气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强行绑人成亲,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望了望黑漆漆的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为首的晃了晃脑袋,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俗套的威胁。
岁忆谙暗自吐槽。
“一起带走!”
一声令下,几名壮汉就将几人围起来。
那个新娘子突然冲出来挡在两方之间,哭着说:“我嫁,我不会跑了,让他们走吧。”
白英空看得于心不忍,他接着说:“你们逼迫这位姑娘与人结亲,已经触犯了律法,等我上报当地官员,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抓进去蹲大牢。”
语气强势,对面那几人明显被她身上的气势吓住了,媒婆甩着帕子凑到为首的耳边小声嘀咕:“这几位看上去不好惹啊,你瞅瞅那衣服料子,村里的王财主都穿不上那么好的料子,况且手中还拿着剑。”
为首的被媒婆这么一说,也慌了神,人送不到村长家,误了吉时,他不怕村长怪罪,就怕村长儿子怪罪。
现在只能去村长家,让村长出面了。
“走!”
一刻钟后,众人围坐在客栈堂厅内,已经缓过情绪的新娘子朝众人道谢。
黎绕月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阿鸢………纸鸢的鸢。”
黎绕月继续问道:“姑娘,那些人为何要强迫于你?是你爹娘把你卖了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到了阿鸢,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娶她的是一个死人。”
岁忆谙替她回答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吃惊地看向阿鸢,活人与死人成亲,那岂不是冥婚。
阿鸢抬眸看了岁忆谙一眼,喘了口气,缓缓开口:“一月前,村长的儿子落了水。”
华屿山八卦地问:“村长的儿子因何而死?他的死与你又有何关系?”
阿鸢似乎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但问这个问题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思考了良久才开口:“这……说起来就邪了。”
岁忆谙对事情经过也十分感兴趣,她记得她没有描写冥婚背景,也想看看剧情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红色烛火在空中轻轻晃动,伴随着阿鸢空灵的嗓音,一闪一闪。
“一月前,村长的儿子徐宸本要进京赶考,可在离村前一天,意外落水得了病,去不了京城,病情极重,奄奄一息,村长决定给他冲喜,只有村西的阿纸愿意嫁于他。”
阿纸?!这不是那晚进城隍庙跪拜的女子吗?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隐约记得阿纸的脸,岁忆谙仔细端详着阿鸢,她发现阿鸢的脸与阿纸竟有几分相似。
“半月前阿纸过门,可次日徐宸就病死了。”
“生同寝,死同穴。”
“阿纸为情甘愿殉葬,于是,两人一同入馆。”
入棺?!岁忆谙再一次被震惊到了,阿纸是死了吗?
“就在下葬后一天,有村民发现棺材板破了个大洞,棺中的阿纸竟然不见了,村长以为阿纸违背了誓言,就让我去替她。”
说到最后,阿鸢突然低下了头,华屿山察觉不对,问她。
“为何要让你去替她?”
“………因为她是我阿姐。”
这一刻众人沉默不语,岁忆谙早该想到,冥婚本就是封建陋习,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众人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给阿鸢开了间房,让她先休息一晚,之后再做打算。
阿鸢没有回房,而是站在门前,看着救命恩人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即将进房的岁忆谙似有所感应般回头,与阿鸢对上视线,她心中一惊,眼神闪烁。
岁忆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没有注意到阿鸢的异常,转身进入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阿鸢松了口气,也回了房。
夜深————
岁忆谙发现自己身穿血红嫁衣,手臂被人一双枯瘦的手搀扶着,她想跑,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依旧僵硬地走着。
视线向下看去,渗血的鸳鸯绣花鞋,血脚印一个一个映在青石板上。
一股邪风吹来,头上的红盖头被吹落在地,四周一片素白,堂上摆着供奉的香炉,牌位上面的字模糊不清,这明明是灵堂!
画面一转,岁忆谙被人塞进棺材,她吓得奋力挣扎,棺材板被人盖上,周围非常安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岁忆谙想到零零零,一摸手腕,空空如也,她吓得急忙呼喊零零零。
“零零零,你在吗?”
“零零零!”
良久,一片寂静。
空气越来越稀薄,岁忆谙完全冷静不下来,心跳剧烈加速,胸闷,喘不过气,即将窒息前,她突然想到了靳江浛。
“靳江浛,你在哪儿?!”
“靳江浛,救我!”
“靳江浛!”
“谙,我在。”
有人唤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岁忆谙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岁忆谙刚坐起身,靳江浛就凑了上来。
“谙,你做噩梦了?”靳江浛轻轻拍着岁忆谙的背,安抚着她。
岁忆谙此刻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当中,她惊魂未定。
“谙,别怕。”
“我在,我一直都在。”
岁忆谙听后抬头看他,靳江浛眼神魅人,淡淡的红光在他眼中闪过,岁忆谙不可察觉地失了神,她表情逐渐呆滞起来。
靳江浛伸出手将岁忆谙揽在怀中,他慢慢勾起嘴角,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岁忆谙棕色的眸子变得漆黑无比,她面无表情地靠在靳江浛胸膛上,耳边传来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伴随着心跳声,岁忆谙雾蒙蒙的双眼渐渐清明,她发觉自己在靳江浛怀中,身子潜意识想逃,可她硬生生忍住了。
靳江浛对她使用了惑术,这次竟然成功了,以往不成功是因为零零零在挡着,这次能成功难道是因为零零零没挡住吗?
一想平日里零零零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岁忆谙实在不能说服自己相信它。
还有,她明明锁门了,门上和窗户上还贴了符,靳江浛怎么能进来?
刚才的梦太过古怪,她记得梦中的每一个场景,靳江浛……………
岁忆谙的性子本就多疑,经此一事,她谁都不信了,包括零零零。
岁忆谙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辰时,热烈的阳光透过纸窗后变得柔和,光照在床榻之上,岁忆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发现榻上只有自己一人,靳江浛不知何时离开了,她扶着脑袋起身。
“天亮了………怎么睡得头昏脑胀的?”
门被人敲响,岁忆谙看向木门,门上还贴着符纸,她想到了昨夜,靳江浛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岁忆谙揭下符纸,叠好后收回怀中,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柳微晴,她手中端着一个水盆。
柳微晴一身窄袖淡青纱裙,倒是非常符合她的名字,看上去有了几分生机,昨日的她一身黑衣,在配上她那一张毫无活力的脸,整个人的气质就显得死气沉沉,现在好多了。
柳微晴上前一步道:“姑娘,您醒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柳微晴长得高,比岁忆谙高了快半个头,岁忆谙抬头看她,像是姐妹日常相处般,十分平常地夸了一句:“你穿这身衣裙真好看。”
柳微晴一听这话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生长。
岁忆谙转身进屋,没听见柳微晴说话,她回头问:“有事吗?”
柳微晴回神,她端着水盆进屋,将水盆放在床位处的面盆架上,她道:“微晴来服侍姑娘。”
“我…………多谢你了。”岁忆谙挠了挠头,她其实想说自己不需要她服侍的,可柳微晴水都备好了,自己也正好要洗漱。
岁忆谙顶着柳微晴的目光来到面盆架旁,她拿过帕巾浸湿,擦完脸后,依旧能感受到柳微晴那灼热的视线。
“你一定要站在这里看着我吗?”
“嗯。”柳微晴面带微笑,不假思索点头。
岁忆谙有些无语,她接着问:“柳微晴,你为何要来…………服侍我?”
“这是他的意思。”
岁忆谙洗漱完后,坐到梳妆台前,疑惑道:“他?靳江浛?”
“是的。”
岁忆谙:“你与他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听他的话?”
“微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听他的话,微晴只听你的话。”
岁忆谙一听,觉得头都大了,她不清楚柳微晴的来历,问话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毕竟柳微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晓,现在的柳微晴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这可不行。
岁忆谙拿起木梳开始梳头发,柳微晴上前想要帮她,却被拒绝。
她让柳微晴坐下,接着问:“你既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你又为何要说这是他的意思?”
柳微晴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可她发现自己找不出答案,她垂头,面上是难得一露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