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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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成丧尸了？
秦安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一瞬，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如山岳般突降在他头顶，把他砸得头晕目眩。无法理解的词汇硬生生挤压进他的脑海里，如禁忌的咒文般盘绕在他心头。
他用变得空茫的眼神仰望着俯视他的苏粟，这仍让他心醉神迷却变得异常危险神秘的人正用白皙的指腹缓慢摩挲着他的唇角。
秦安浸透凉意的鼻息发着颤洒落在苏粟的指尖，如一阵霜雪吹拂过他。
很凉，像死人的温度。
苏粟收回手指，垂着眉眼擦了擦自己的指缝，想要驱散那股冻人的低温。
“不…不……”
秦安像蓦然回过神般挣扎起来，嘴里念着如在梦中般恍惚无助的破碎字音，他渴盼的目光追随着苏粟收回的手指，失焦的瞳孔周围正有无数猩红的血丝覆上眼白。
压在他身上紧缚着他四肢迫使他跪在地上的丧尸被他陡然增大的力气几近拖起，更多的丧尸却又在苏粟的示意下扑了上去，再度把他镇压下去。
“我……”
秦安在苏粟垂落向他的视线里不由得蜷缩了下，变得干涩嘶哑的声音愈发失魂落魄了，他失神地望着苏粟，逐渐颓然地跪倒在地上，丧失了挣扎的力气，“我怎么会……变成丧尸呢……”
明明……明明他并没有被丧尸咬过，也不想像丧尸那样去咬任何人。
他怎么会……变成怪物呢？
秦安感觉到口腔里越发苦涩了，他闭了闭眼，还听得到自己胸腔里砰砰地跳动着的心脏传出的声响——他明明……还活着啊。
他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望向周遭。
被席卷了大半货物的地下商场里连不少桌架都倒了，被方才扑向自己的丧尸们扔下的物资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没被苏粟命令来控制他的丧尸们汇聚在远处，如令行禁止的行军蚁般队列分明地运输着地下商城里的一切东西。
这里不像人类的世界，反倒更像怪物的巢穴。
秦安终于迟钝地把目光落在了苏粟身上。
这个控制这些行尸走肉般的怪物的元凶，指认他是丧尸的唯一活人。
不……他真的是活人吗？
他突然有些怀疑了。
苏粟凭什么说他是丧尸呢。
换个角度来想，既然苏粟认定他这个有心跳、能说话、会呼吸，并且完全不想去咬去吃任何活人的人是丧尸的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苏粟……
也有可能是丧尸呢？
秦安变得粗重的呼吸渐渐放慢了，他有些迟缓地扭过头，变得暗沉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正往外渗着色泽发黑的血珠的伤口。
有没有可能……苏粟其实在诬陷他是丧尸？
不论他是不是，现在他都已经被丧尸抓伤乃至感染了，就算他原本不是，现在也会是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血究竟是被丧尸污染成这样的，还是他确实早已经是怪物才会淌出这样的血，他不愿再想下去了。
他只是不明白。
明明苏粟才笑着答应了他，会和他一起逃出去。
他才刚刚和苏粟交换了名字，交付了信任，下定决心要把苏粟从这里救出去。
这些全部都是谎言吗？
苏粟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
秦安长久地凝视着此时正撑着下颚垂眸细细端详他的苏粟，这个行动不便只能依靠轮椅移动的青年留着头乌黑的短发，清秀精致的五官让他显得乖巧又脆弱，秦安甚至想不出他指挥这些丑陋脏污的怪物时的景象，即便他才看过。
他的唇角泛出一丝苦笑，暗暗唾骂自己简直是鬼迷心窍。
他居然到现在都不愿意去敌视苏粟，即便自己已经沦落到这种任他宰割的境地。
到底为什么呢……
不断的在他身体里涌出的这股情绪。
“现在是六月十四号，零点十七分。”
清亮平淡的话音从苏粟的唇间吐露出来，摄住了秦安的思绪，他不由得看过去，那屏幕泛着幽幽白光的手机正被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青年轻巧地提在手上，展示在他面前。
与他念出的话相符的数字清晰的倒映在秦安遍布着红血丝的失焦眼眸里，让他再度朝苏粟望过去，在他眉眼间瞧见某种他捉摸不透的莫名意味。
“现在是末日来临的第四天。”坐在轮椅上的漂亮青年含着笑，语调轻轻淡淡地道，“但在你口中，今天却是末日来临的第一天。”
“秦安，你失忆了。”
我失忆了？
今天是第四天？
秦安盯着屏幕上黑白分明的数字，在一阵眩晕感里感到太阳穴隐隐发胀。
他无法理解。
如果这是第四天，他为什么不觉得饿？他为什么会失忆？他真的是变成丧尸了吗？他是不是真的……哪里出了错？
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他——
【滋……检测到模拟人格出现严重错误……】
秦安好似听到了一阵电流声在他脑海里响起。
某种无机质般机械死板的声音冰冷而条理清晰地陈述着，向他宣告着答案。
也宣告着未来。
【尝试重启中……】
【准备……滋……进行数据清除……】
【滋……开始加载备份数据……】
【申请格式化中……】
不，不——
秦安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痛苦的挣扎，他的五指神经质的抽搐了几下，绝望几乎从他的神情里满溢而出。
他究竟是什么。
他真的……活过吗？
一片温暖而柔软的肌肤突兀地覆盖在他的脸颊上，让秦安不由自主地望过去。
向他揭露了残酷真相的青年正弯着腰身贴近他，眸子里溢出一种纯然的好奇。
秦安沉默了一瞬。
“别……靠近我……”
秦安用格外艰难的声音说，身躯又被丧尸们重重地往下压了几度，“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一会还记不记得你……”
“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
【检测到……模拟人格的自主倾向正突破阈值……】
【滋……尝试进行强制关闭……】
【警告……子系统剩余能量……已降低至0.2％……】
“什么声音？”
仿佛循循善诱般充斥蛊惑意味的音调在他耳边响起，眉目含笑的黑发青年撑着脸颊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只是神情中的笑却没夹杂丝毫笑意，“很机械很呆板的电子音吗？”
“……”
秦安惊愕地望着他，唇面隐隐颤了一下，最后颓然苦笑道，“你知道？”
“你……你是故意来找我的？你都知道对不对？我……我究竟是什么……”
【强制关闭失败……】
怪不得。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不明不白的活着。
想来苏粟应该是对这一切都一清二楚的，不然他怎么能用这么肯定的口吻同他这么说话，甚至这么精确的找到他的位置，也许他就是知道了他的情况，专门来回收他的？
也许……也许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或者这是什么超现实的事件？
世界末日都来了，他脑袋里都突然响起一个稀奇古怪的声音了，或者也可能他认知里的全世界都是假的，现实已经进入到星际时代了，他只是用来测试AI智能的人造人？
“我不知道。”
苏粟轻声说，是与秦安所猜想的完全迥异的回答。
他仍旧弯着腰身，相较于秦安冰冷的体表过于温暖柔软的手覆盖在他脸颊上，苏粟轻轻地抚摸着他眉眼和脸颊的轮廓，而后轻而缓地弯起眉眼，“但有所猜测。”
秦安不解地看着他。
“我果然还是更习惯你金发时的样子，安特尔。”
苏粟说，又与秦安所猜想的完全不同。
他这下子是被完全搞糊涂了。
“什么安特尔？”秦安仰头望着他问，姿态显得过于温驯，对于压在他身上的丧尸不再抵抗也不再挣扎，只脸上露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我其实好奇过。”
黑发的青年眉眼温和地弯着，却让秦安觉得那是一层浮于表面的虚假，“卡菲斯纳特，斯特弥尔王国的荣耀，永恒不败的神话，人类最强的勇者，众望所归的救主。”
“你死时，我以为我夺走的会是你的灵魂与你灵魂中容纳的圣剑。”
“但为什么，你灵魂中没有什么圣剑，而是一个自称救世主系统的光环呢？”
【万人迷光环（残缺版）为您服务。】
【本系统由严重破损的救世主系统演化而来，经宿主的强行绑定并结合系统剩余功能，在宿主的种族天赋影响下变异为万人迷光环（残缺版）系统。】
【请宿主竭尽所能完成救世任务。】
【在即将毁灭的世界得到拯救后，世界将给予您馈赠。】
【当您拯救所有目标世界后，系统将完成您的愿望。】
【愿望记录：复活（待修改）。】
“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异世界的原住民对吗，安特尔，或者说——秦安。”
“而现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就是你最初的世界，对吧。”
陈述般的话语从那双唇间吐露而出，秦安望见他俯着腰身向他贴近，覆在他脸颊的手缓慢下移，而后托着他的下颚迫使他仰起头。
一抹柔软落在他唇上。
“……是的。”
秦安，或者说安特尔·卡菲斯纳特如是说，“你漏了一个，西米尔。”
“我还是魅魔的裙下之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末日
，还差 